“如果说这件事和那几个死者有关,那么贺嫣是一条,暴食致死的女孩是一条,自杀而亡的男人是一条,死在床上的女人是一条,阿兰的奶奶是一条……那还有四条分别是谁。” 文熙淳无神地喃喃道。 阿铭缩着脖子,目光在在场几人身上一一划过。 忽然间,他一下子瞪大双眼,嘴唇不住地颤抖: “你看……我们在场的,是不是……有四个人。”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阿铭。 文熙淳忽然疾步走到阿铭身边,扯过他的衣领撕开—— 为什么,为什么阿铭的肩膀处会有一道和那些死者身上一模一样的文身。 “你身上这个文身哪来的!” 文熙淳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坏了阿铭,他赶紧揪起衣领一个劲儿往后退:“我,是阿兰姐姐给我画的,说是能保佑人长命百岁的图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等一下。”倏然间,一直默不作声的云牧遥喊住了他。 回头看去,就见云牧遥慢慢将袖子挽上去,露出半截细白的手臂:“这个文身,我身上也被画上了……” 文熙淳愣了下,接着挽起袖子。 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文身! “什么时候画上的。”文熙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道文身,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画了这种文身。 “我们会不会死啊——”阿铭的声音明显漫上一丝哭腔。 “我们还是先回警局找人增员,毕竟现在发生的事已经有点超出我们的认知。”云牧遥道。 这一次任千霖没有再固执己见强行留下来调查线索,他们马上沿着来时的石板路匆匆往回走。 阿铭更是吓得腿脚发软,像只软脚虾一样踉踉跄跄往前跑。 杂乱的脚步声响彻宽阔的地下石洞,几人踏着台阶上了七层楼里的一楼大堂。 只是,四人依次爬进大堂后,还没来得及拂去衣服上的石土—— 意外的,对上了一张张面容怪异诡谲的脸。 他们死死盯着四人,嘴里发出“嘻嘻”的怪笑声。
第88章 血祭(21) “奶奶……救我啊……三面神到底在哪里啊奶奶……” 四个人背靠背紧挨在一起, 黑水村的村民手持锄头扒犁,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次出警没有带枪是个错误的决定。 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道通道,一个身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女孩从后面缓缓走来。她面容冷峻, 却又透着丝憔悴。 “阿兰姐!”阿铭激动地喊了一声。 阿兰看着他, 水杏一样的眼睛却是极度的冷漠。 阿铭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看她的表情, 讪讪低下头。 “你们知不知道,擅闯七层楼是什么下场。”人群中颤巍巍走出一个老头,拿拐棍怒指阿铭,“你这小兔崽子,我们看你无父无母, 谁家有饭菜都端过去给你怕你饿死,结果你倒好,吃里扒外, 扭头就带着一帮外人进入我们的禁地!” 老头说到激动处, 花白大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 阿铭低着头,似乎觉得这老头教训的是,一向嚣张的他竟然连还嘴都不敢。 “老人家, 别怪罪孩子,是我们强迫他的。”文熙淳赶紧出声替阿铭解围。 毕竟自己是外来人, 走就走了,可阿铭生于黑水村长于黑水村,出了这事以后免不了要遭到村里人的排挤。 “你们就这么好奇?”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阿兰忽然抬头,声音微微发颤, 像是在努力克制情绪。 “我们一族为了躲避世间纷扰不惜离开家乡从遥远的南方迁至此地,甚至还将村子建在这永远不见天日的地下, 我们活得真的很辛苦,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打扰呢。” 阿兰说着,眼眶微微泛起红。 “阿兰小姐。”沉默良久,姚景容缓缓开了口,“实话说了吧,我们是徽沅市刑侦总局的警察,这次来你们村是为了调查几桩命案,并非有意叨扰。” 一听到“警察”这个身份,明显看到村民们多了几丝顾忌,原本团团围住的人群也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 “你们说是警察就是警察?再说,我们本本分分过日子,警察又凭什么调查我们!”一个男人向前一步不依不饶地叫嚣道。 文熙淳抬手摩挲着口袋,想找警员证来证实自己的身份。 但是一摸—— 忽然想起来警员证还在阿铭那里。 他用手肘戳了戳阿铭,低声道:“我的警员证呢。” 阿铭尴尬笑笑:“忘在家里了……” 文熙淳无语,又转向姚景容:“你的警员证呢。” 姚景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带。” 得,问了一圈,除了自己谁也没把警员证带来,唯一的一本还被阿铭忘在了家里。 “说实话,冒充警察过来打探村子的,你们也不是第一波了。”阿兰笑笑,就像刚见到她时那样,唇角漾着真诚和清纯。 “但是后果,大差不离吧。”她的笑容一点点褪去,清秀的脸蛋慢慢隐匿于微弱的烛光中。 这时候,一帮村民接收到“这些人是假冒警察”的信号,二话不说一拥而上,想将他们全部绑起来,像处理其他外来人一样杀了了事。 一个村民高举锄头,率先冲着三人疾走而来。 姚景容一个抬手截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以至于指节都泛着一抹苍白。 “哎呦!疼疼疼!”村民的手腕被姚景容反剪在背后,手指瞬间失了力,锄头应声落地。 其他村民见到自己的好基友被教训了,心头怒火瞬间冲到脑门,他们举着农具蜂拥而上,朝着三人齐齐跑来—— 不过三人毕竟是警校毕业的,这些村民相较于中国警察的身手还差了那么点意思,基本上是来一个倒一个,来一双倒一双。 文熙淳喘着粗气,精准对抗村民的间隙还要护着阿铭,毕竟这就是个半大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况且也是自己牵连这倒霉孩子跟着挨揍。 阿铭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手上功夫不行但胜在激灵,他一个委身趴在地上,从这场混乱中悄悄爬了出去,然后直奔家中想去拿文熙淳的警员证。 这些村民,多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三人也没怎么费劲,周围便倒了一片“哎呦”不停的伤者。 最后,只剩下阿兰还站在那里,冷冽的目光中丝毫没有对于三个男人的畏惧。 倏然间,一丝诡笑漫上她的嘴角,笑容渐渐扩大,尖细嘲讽的笑声从她最终传出,回想于这空荡的大厅中。 “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呢。”阿兰勉强收住笑,看着三人的眼神中满是不屑。 文熙淳抹了把脸上的划痕,眉头微微蹙起:“说了,我们是警察,来查案,而且有搜查令。” 不过跟着一起夹在了警员证里。 阿兰深吸一口气,笑容阴恻恻:“那说说看,你们到底想从我这调查什么。” 文熙淳也实在不想再藏着掖着,兴许一开始计划就出了问题,倒不如直接带大队人马强行搜查,就算最后这几件案子和黑水村无关至少也是按照章程办事,坦坦荡荡,就不至于像现在一样闹得两头不是人。 “楼上吊着的尸体、地洞水缸中令祖的尸块、徽沅市接二连三死去的死者身上出现了和地洞中相同的符号文身,这些都请你解释一下。” 阿兰仰着头,眼睑垂下看着他们,眼神中写满了轻蔑。 “看来你真的很好奇呢。”她露出几颗贝齿,依然笑得明艳烂漫。 只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诡异的从姚景容身后划过,只是一瞬而过,很快将视线移回到文熙淳脸上。 文熙淳觉得不对劲,余光悄悄探去,却惊然发现,姚景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 一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村民,手里高高举着锄头,下一刻就会落到姚景容头上,然后……可能就没有然后了。 “容小心!”他焦急地大喊一声,身体随即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 痛,仿佛要将身体四分五裂的痛,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 姚景容听到喊声后一回头,眼前是文熙淳苍白的面容,浓稠的血丝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 那一瞬间,他感到心里好像忽的空了一下,强烈的痛楚铺天盖地袭来—— 姚景容红着眼睛一脚踢过去,村民哀嚎一声凄惨倒地,接着他将那个村民死死按在地上,从他的手中夺过锄头,高高举起—— “姚景容。”突兀的,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抬起头,面前是云牧遥略带焦灼的瞳眸,他缓缓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摸到那把锄头,一个用力将锄头夺下。 霎时间,所有人好像都听到了地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鸣笛声,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七层楼旁边的山洞里探出无数颗脑袋,整齐划一地戴着警帽。 “那几个,是文队他们吧。”黄赳站在洞口处,用他不太好使的眼睛打量着。 下面一片狼藉,躺满了也不知是尸体还是什么,只是中间三个人,看起来倒是有点眼熟。 “就是文队!”童嗣一声惊呼,立马带着警员顺着那颗百年古树往下爬。 阿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几百号的特警,步伐向后移动几下,随即向七层楼里跑去。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些警察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明明,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像空气一样生活了…… “截住她!”童嗣一声令下,几十个警员立马抱着枪疾步向她冲去。 阿兰抖着身子从一楼大堂的地洞口里爬下去,脚步虚晃穿过长长的石板桥,最后跑到那只黑色的水缸旁。 但她终究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很快便被持枪特警层层包围。 “小姐姐,不要乱动哦,子弹不长眼的。”童嗣哂笑道。 阿兰瞳孔剧烈震颤,接着身子仿佛失掉所有力气一样瘫软了下去,一下子跪倒在水缸旁。 她望着缸里那双不甘的眼睛,那些被符咒包起来的肢体,那晚的一幕幕,再次涌现在脑海中。 “水缸里是什么,检查一下。”童嗣一挑眉,对身旁一个警员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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