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双手持枪,皮鞋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是他刚走到水缸旁,那个女孩又忽然直起身子,火速从水缸中捧出一颗头颅,紧紧抱在怀中。 “奶奶……救我啊……三面神到底在哪里啊奶奶……”眼泪大颗大颗落下,落在手中的头颅脸上,凝结着血迹慢慢滑下。 女孩哀哀哭泣的声音在偌大地洞中不断回旋,就像是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小朋友,透着委屈和不甘—— **** 要想从黑水村回到地面,必须爬过那颗盘虬交错的老树,再沿着狭窄的洞穴踏过遍地泥泞。 姚景容将文熙淳背在后背,一只手使劲托住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树干,手臂上布满了血痕,但他没有丝毫的懈怠,只有心中不断催促自己的声音: 不能让历史重蹈。 黄赳在下面看着二人,伸手想帮忙托一托他们文队的身体。 “别碰他。”姚景容冷冷喝止道,牙关紧咬,继续顺着老树往上爬。 黄赳被他这一出吓得也不敢再动,只能站在树下张开双手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文熙淳趴在姚景容后背,意识已经开始一点点模糊,鲜血顺着他的后脑汩汩流出,将衬衫都染成了鲜红色。 “他们来了么……”他声音微弱缥缈,像根羽毛轻轻落在了姚景容的心头。 “来了。”姚景容深吸一口气,通红的眼睛却如月牙般弯起,“放心,他们都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文熙淳终于眯了眯眼,眼皮沉沉翕上。 地面上停了十几辆警车带一辆集装箱式警式卡车,岑法医也站在其中,看着狼狈的二人忙迎上去。 “出什么事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姚景容没说话,将文熙淳抱上卡车,手指颤抖着打开急救箱,从里面找出消毒药水。 “我来帮忙。”岑法医拿过棉签沾了点消毒药水,手指在触碰到文熙淳的前一秒,却忽然被人猛地按住了。 她诧异抬眼,就看到姚景容冷冷注视着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瞬时袭来。 岑法医点了点头,缩回手:“那我不添乱了。” 警车呼啸穿过贫瘠的荒原,朝着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
第89章 血祭(完结)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滴答、滴答——”药水从输液管里落下, 在小瓶中激起圈圈涟漪。 镇上医院的条件实在有限,装修风格还是八十年代,墙面涂着绿漆, 掉得坑坑洼洼, 处处透着股拙朴老旧。 病床上,薄薄的被子甚至难以勾勒出下面那人单薄的身躯, 他呼吸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因为后脑勺被开了个大窟窿所以只能侧卧着身子,原本细长的手指现在也稍稍有些浮肿。 姚景容坐在床边,低着头,像是在沉思。 房门响了声,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护士,看了看输液情况,随手在记录本上写了什么, 还贴心地替病人掖了掖被子。 看着自打进入这个房间后就一言不发滴水未进的姚景容, 小护士好心提醒道:“您在这边守了两天了,也没看您吃点东西,要不要帮您带份晚饭, 不然再这样下去您也会吃不消的。” 姚景容还是一动不动,像尊冰雕, 对于护士的好心询问却是头也不抬,未给予任何回应。 护士也不再和他浪费口舌,打开病床旁边的小夜灯,轻轻走了出去。 从黑水村回到地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文熙淳就这么睡了两天, 医生说他的情况虽不算严重,但也实在不容乐观, 后脑勺本就脆弱,再被锄头猛戳那么一下,好在是没有伤到要害,但因送来时浪费了太多时间,导致他已经陷入昏迷,具体要多久才能醒来,也要看病人自身的意志。 阿兰已经被带到了当地警局进行审讯,听黄赳那边传来消息说,审讯过程非常艰难,她对于警方的质询只字不回,只是嘴里一直嘟嘟哝哝重复着什么“三面神”。 而警方经过勘察,证实阿兰的奶奶确实为阿兰所杀,并从她的家中搜到了凶器和一本写满奇怪文字的旧书,而书中则画着她口中所说的“三面神”。 至于三面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网上找不到任何有关这种神的记载。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姚景容终于抬起了头。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文熙淳的手,指尖在他的手心不住摩挲着。 “我早就说过,善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你就是不听。”他轻笑一声,“所以现在才会这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警局那边还在对阿兰进行审讯,你肯定很着急吧,但着急你也不能去现场亲自审问呢。” 姚景容轻轻抬起文熙淳的手,苍白的嘴唇虔诚而温柔地轻吻着他的指节。 “快点醒过来吧?醒来后我们一起回徽沅,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病床上的人静悄悄的,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番肺腑之言,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他的脸色苍白似纸,睫毛如一只黑尾蝶停在眼角,微微颤动着翅膀。 “你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第一句话。” “你当时年纪还小,第一次见我虽然时吓的头也不敢抬,但却说了句,‘只有你一个么’。”说到这里,姚景容的唇边隐隐浮现一抹笑意。 “你可能忘了,你曾经无比依赖我,即使我不在,也会做两份晚餐,然后自己悄悄把另一份也吃完,那时候你至少还有点肉,肚子软软的,但是现在怎么瘦成这样了。”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姚景容酝酿出来感人肺腑的情绪就这么戛然而止。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冷声道:“进。” 房门打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探了探,接着踮着脚仿佛做贼一样溜了进来。 “姚科长,你去睡会儿吧,我来守着。”童嗣搬张椅子坐在旁边,一直没什么眼力劲儿的他这时候也完美保持了自己的人设。 姚景容看都懒得看他:“有事就说。” 童嗣暗暗耸了耸肩,拿过文件袋递过去:“这是从嫌疑人齐兰家里发现的有关三面神记载书籍的资料。” 姚景容余光望着那份文件袋,没说话。 “其中有一条,也不知道算不算重要信息,是说这个所谓的三面神原身是四面神,有四张面孔,是邪祟的化身,但在故事里,其中一面神因为落入世俗,和人类相爱,所以被革去神职,要等其将心爱之人杀掉之后才能官复原职。” 童嗣说着,还有意无意悄悄看了身边这男人一眼,目光从他的脸庞划到他紧握着文队小手的手上。 童嗣在心中暴风哭泣,为什么他历任队长都是gay?到底为什么? “人类自行脑补编造出来的故事,别当真。”姚景容终于大发慈悲回应了他一句。 不过这句措辞却有点奇怪,“人类”自行脑补,怎么那语气说得好像他是俯瞰众生知晓一切的神一样。童嗣撇撇嘴,目光转向他们到现在还在昏迷的文队。 “文队情况怎么样了,医生说啥时候能醒。” “你还有事么,没事就出去吧。”姚景容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童嗣撇撇嘴,干脆往文熙淳床上一坐:“姚科长,文队是我们大家的,我也很担心他,今晚我来守夜。” 守夜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像守灵,姚景容忽地站起来,提起童嗣的后衣领就把他往外面拖。 “姚科长!你这样是不对的!不能犯个人英雄主义的错误!”童嗣死死抓着床沿,上半身在文熙淳腿上滚来滚去。 姚景容看着文熙淳身下那张被童嗣弄的晃晃悠悠的小床,赶紧松开手,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怒意:“下来,滚出去。” 童嗣扒着床瑟瑟发抖:“姚科长你……” “你压我输液管了。” 姚景容怒极:“我什么时候压你输液管……” 不对,这声音,不对! 他立马朝病床上望过去,虚白的脸上,一对水杏样的眼睛微微翕动了下,表情虚软无力。 “文队!你醒了!”童嗣一个翻身下床,朝着他亲爱的文队猛扑而去。 只是手还没碰到他们文队,身体却忽然悬空,接着还不等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甩了出去。 “文、文熙淳,你醒了。”姚景容指尖微颤,疾步走到他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 文熙淳缓缓动了下手,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姚景容都变结巴了。 “你们一直吵,我实在……睡不着。”文熙淳晃了下脑袋,便感到后脑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禁不住皱了眉,尽管努力克制了,可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姚景容看着他,继而慢慢在他床边坐下,稍稍侧头,用决绝的视线看向童嗣,潜台词很明显了。 童嗣轻轻叹了口气,也还算自觉,恐怕也是头一次有了眼力劲儿,推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关好门。 文熙淳觉得口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杯子,颤巍巍伸出手要去拿。 “想喝水?”姚景容赶紧主动拿过杯子递过去。 文熙淳试着把嘴唇往杯子边缘靠了靠,发觉不方便,只好双手扶床慢慢往上起。 姚景容也赶紧帮忙扶着他,那动作,让文熙淳一瞬间想到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他勉强呡了口水,看着上面吊的输液瓶,一张嘴,声音嘶哑:“我躺了多久了……” “两天,你还可以再躺两天。” “阿兰那边怎么样了……” 姚景容刚想说还在审,但转念一想,如果让他知道警局那边依然审不出头绪,话锋一转:“全招了。” 文熙淳疼得眉头皱起:“说什么了。” “因为黑水村一族靠玄学发家,因此很多人慕名而去,扰了他们清闲,他们从南方迁至此地,将自己藏于地下,免遭世俗打扰,但是因为他们那片地方被几个开发商相中想要强拆,因此阿兰希望召唤出所谓的三面邪神,诅咒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和徽沅的那几个死者,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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