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当时,他有足够的理由,确信这三人,就是他想杀之人。或者,换个说法,他只想杀死这三个人。 还有,李承祖在信里,反复强调警察不可信,还说自己是被逼的,被逼的做了父亲不让他碰的毒和赌。那么大一笔钱,绝不会因为赌,那就是,因为毒。 难不成,他在帮什么人运毒,藏毒,甚至贩毒?而这其中,也有警方人员参与? 裴震宇突然脑海中灵光乍现,李承祖案与内鬼案,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 一时之间,他觉得,这背后就好像有张密密匝匝看不见的网,让他有些透不过气,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斗志。 而此刻,沈亦枫的病房内,气氛也格外严肃。 “那把枪,当年就已经失踪,现在重现江湖,我觉得,不管这狙击手是否知情,幕后之人都一定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弟,你说,这人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把枪杀我?他难道不知道,这把枪,在警方是留有案底的?” 沈亦廷冷冷一笑,“如果排除巧合的话,那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次枪杀,是幕后之人,給我们的一个警告。” 沈亦枫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弟,你说,裴震宇知不知道,他爸爸裴明山,和我们爸爸之间的事?” “你觉得,他有可能不知道么?那幕后之人,又怎么甘心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弟,他对你?” 沈亦廷闭了闭眼睛,“哥,无论如何,他救我时,是真的不想我死。无论当年真相如何,退一万步,都是我们沈家欠了裴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第四十二章 尤二虚弱无力的靠坐在墙边,嗓子早已喊哑,他想润润喉咙,可每天定量的那一小袋水只剩下几口的量,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喝。 四周没有一丝光亮。原本的白炽灯,在他满口脏话的怒骂后,再也没有亮起。 他不知道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少天。 从他醒来后,头上方的铁门,只打开过四次。每次,都是个带面具的男人,站在高处楼梯口,象喂狗似的,自上方丢下来一个冷馒头,以及差不多200ml的饮用水。 他有过无数猜想,他还想通过怒骂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 可换来的,只有,黑暗寂静,以及,断水断食。 恍惚间,他有一种错觉,其实地球早已毁灭,而他被遗忘在这个角落,也将慢慢腐烂。 渐渐的,他开始渴望,无比的渴望,再听到一次人声,再见到一次阳光。他相信,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满足他这个愿望,他毫不犹豫告诉他,自己在瑞士银行的密码。 终于,当铁门再次被打开时,他用无比虔诚的口吻,祈求道,“求求你们,你们需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会一点不剩的拿出来。” 可面具人还是一言不发地,丢下馒头和水后,重新锁好了铁门。 尤二颓废地瘫倒在地。他没有去捡地上的馒头和水,在那一刻,他有些自嘲地想,好歹也风光了十几年,怎么临了,还怕起死了呢? 可就在此时,头顶的白炽灯,突然大放光明,刺的尤二闭起眼睛。与此同时,他听见了,头顶铁门门闩拉动的声音。 他的眼睛暂时还不能视物,他不知道是什么人进来了,但此刻,他的心情,就好像是天上掉下了一大包海洛因。 “精神不错。”眼缝中,模糊看到的人影,在离尤二两三米远的距离站定,阴阳怪气地赞了一句。 紧接着,他又叹气道,“唉,我这人啊,就是心太软,总也成不了大事。图里奥被你们害了性命,你却在这里,被养的白白胖胖,连跟毫毛都没伤到。啧啧,” 尤二的心,猛地缩紧了。他不止一次听说,图里奥组织里有个亚裔军师,凶残阴狠无比,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一旦被他惦记上,有机会自杀,那就是天大的福分。 能坐到第二把交椅的尤二,手里也不是没沾过血,可这时,腿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他吃力地咽了口吐沫,“图里奥不是我害的,不是我。你相信我,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是么?”声调不高,却让人胆寒。 尤二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可他还是不敢直视面前这位传说中的亚裔军师,弯腰毕恭毕敬地回答,“图里奥先生,平时都住在金彪子那里,金彪子想独掌图里奥先生在金三角的人脉,所以,对图里奥先生,看的特别紧,名义上说,是保护他的安全,其实是怕他和我们或者其他人私下有接触。” 说到这里,尤二悄悄抬眼瞄了下面前的人,这才看清,此人也带着一副面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转动着左手上的扳指。 连忙垂下眼皮,继续说道,“虽然,我私下和图里奥先生并没有接触。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二当家。金彪子的打算,我多多少少还会听到一些。 刚开始,图里奥先生,对手里的人脉也闭口不谈,只说就按从前合作方式,在固定地点交货,顶多再让个一分利。可后来,金彪子投其所好,往他身边安排了几个标致的男孩子,不知怎的,竟真的把上家人脉給套了出来。金彪子为了独吞,就想除掉图里奥先生。可他不敢直接动手,于是,想了个借刀杀人的主意。” “哦?借刀,杀人?”阴冷的声音,如毒蛇在耳边吐出舌信。 尤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怎么借刀杀人,我是真的不清楚。所有人都知道,我虽是二当家,但主要负责打打杀杀抢地盘,还有就是调教地面上分销的小散客。这东西的来源,都掌握在金彪子一人手里。要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凭什么都听他的话?” “别着急说不知道呀,想想,再好好,想想。我虽然心软,但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万一任性起来,伤了和气,多不好?嗯?”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尤二打了个哆嗦,“他虽然没说如何借刀杀人,但我想,他可能会利用警方的内线设个局,让图里奥先生钻进去。其实,那晚之前,我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金彪子突然断了我们的货,可之前,他还着急着要把手里的货清出去。他曾暗示我们不要去S市,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只有图里奥先生一人跑到了S市。我当时一听说,就知道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猫腻,所以,也约束着手下人,让他们离图里奥先生越远越好。就怕一个不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内线?嗬嗬,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内线,是谁?” 尤二才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见两个黑衣大汉,悄无声息地走到亚裔军师身后,看着尤二的眼神,仿佛就在看一个死人。尤二毫不怀疑,就算此刻自己手里有一把AK47,也绝不可能活着出去。 当下惊声喊道,“我只知道那个内线姓关!” “哦?” 听亚裔军师的口吻,似乎不大相信,尤二连忙解释,“一开始,我们连有内线这件事情,都不知道的。金彪子保密功夫做的很好。可时间长了,谁也不是傻子,多少就能感觉出来。每次清剿,我们都不会伤筋动骨,总能赶在行动前,把首尾清理干净。但偶尔呢,也会少掉个五公斤十公斤的货,我猜,这就是买路钱。” “既然,金彪子保密功夫这么到位,你又是怎么知道,内鬼姓关?嗯?” “是我弟悄悄告诉我的。他有次在外面赌红了眼,想去金彪子的老宅里顺点东西拿出去卖,平时,金彪子很少回老宅的。可谁知,那天就那么不凑巧,我弟刚进他书房不久,金彪子也回来了。还好我弟瘦小,趴到沙发下才没被发现。然后,就听金彪子气哼哼在給什么人打电话,语气不太好,好像是一次行动没有提前告诉,害我们损失了一大批货,这期间,他喊电话里的人,‘姓关的’。” 说到这里,尤二突然惊觉,不知什么时候,黑衣大汉已经一左一右走到他的身侧,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呼叫之际,掌风冲着他脖子劈了下来,尤二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而此时,医院里,裴震宇正忧心忡忡地对沈亦廷说,“卞福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就算他临时有事需要离家一段时间,也绝不会不跟我们这些好朋友说一声。更何况,他当时还跟我说,他需要我活下来,帮他查明为什么除了他之外,还有人知道那个炸弹的组装方式,他怎么可能在事后,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会不会,只是生病了?”沈亦廷柔声安慰。但心里,也有些隐隐不安。 裴震宇皱眉摇头,“我让彭斐去看过,卞福肯定不在家,他前天的快递,都还在保安室里放着呢。” 那说明,前天卞福就失踪了?沈亦廷当机立断,“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去看看。” 彭斐进不去,可不代表他沈亦廷也进不去。 “有没有什么不希望警察看到或者知道的东西?”沈亦廷站起身来,看向裴震宇。 裴震宇摸摸鼻子,要不要这么聪明啊?“我也不知道。明面上,卞福就是个职业游戏玩家。他师傅是装弹拆弹专家,他的本事,是他师傅手把手教的。不过,他师傅并不希望他以此为生,外面也没人知道他有这个本事。那天,他帮我拆弹的事,罗警督虽然知道我请了外援,但也并不知道这个外援到底是谁。”
第四十三章 沈亦廷站在卞福家玄关,向里四下观瞧。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干净,非常,非常的干净。 这是套复式小公寓,一进门,左手客厅,右手敞开式厨房,靠近厨房的地方,摆了张四人餐桌。通往二楼的木纹楼梯很窄,猜也能猜到,楼上应该是卧室和浴室。 裴震宇曾经说过,卞福是个职业游戏玩家,宅男。 可目力所及,完全颠覆了沈亦廷对游戏宅男的想象。 沈亦廷自认,有点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面前的陈设布置,让他看到了同道中人。 这绝不是,那种,保洁阿姨每周来一两次,然后靠着平时不使用,才能维持的干净状态。 他拨出裴震宇号码,“震宇,卞福这人,私底下的个性是怎样的?比如?比如说是随随遍遍不修边幅呢,还是敏感细致?” 放下电话,沈亦廷对卞福的个性养成,已经有所了解。 卞福的师傅,成为拆弹专家之前,更是个制作炸弹的专家。制作炸弹的过程,必须非常严谨不能有任何差池。哪怕不小心,撒出一点点火药,都会惹来无法承受的结果。 所以,整洁,严谨,可以说,是刻入骨髓的,职业病。 而被他从小养大的卞福,各个方面,都向师傅学了个十成十。 如此看来,这个房间,并不是有人在劫持卞福后,为了消灭痕迹,而刻意打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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