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三,看向身边的一众弟兄,声调不高,但充满威仪,“各位弟兄,车已经出来了,只有三辆,一前一后是警车,二哥在当中那辆。人,我们比他们多,枪,我们也不差。所以,今晚的行动,只会成功,不会失败。事成之后,答应诸位的,一分都不会少。” “行了,三哥。做兄弟这么多年,我们还能信不过你?老子早就瞧那些条子不顺眼了,正好趁着今天,给我这新枪,开开光!” 左右心腹看着其他人,叫嚣着。 不足五百米的双车道,两侧是足足三米深的,底部全是污泥垃圾的沟渠。 这里,是上国道的必经之地,也是,今晚伏击的最佳地点。 路灯,早就被他们弄灭了。 一辆黑色的SUV,没开车灯,就那么静静地,横梗在路的正当中。 终于,路那头,转弯处,警灯闪现。 随着邱三拉动枪栓的声音,喀喇喀喇,每个人都应声打开保险。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邱三的眼睛,死死盯着由远及近的灯光,随时准备打响第一枪。 可是,打头的警车,却不知什么原因,好死不死地,正正好开到伏击圈边界,停了下来。随之,三辆依次排成纵队的车,车灯,警灯齐齐熄灭。 邱三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隐隐有了大事不妙的感觉。 身后心腹压低声音,“三哥,怎么回事?” 邱三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想说出,那唯一的答案。 他不舍得就这么放弃,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一咬牙,端起手里微冲,对着第一辆警车的前窗和轮胎,就是一梭子子弹。 然而,烟尘过后,却没迎来想象中的结果。 玻璃碎了,轮胎瘪了,可人呢?难道就那么乖乖坐在车里,被自己打死了? 手中有枪,心中不慌,邱三,和身后众人,一点点靠近。 没人?尤三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前面的那辆警车里,被自己打的离报废不远的警车里,为什么?没有尸体?也没有活人? 难道,刚才是鬼把车开来的? 这不科学!欺负我们毒贩子没文化?我们也是有文凭的! 邱三打量车内之际,身后众人已经有些慌乱了。 明明是警匪片,为什么招呼都不打,就切换成了灵异剧?这崩坏的世界!还有没有人权了? 他们端着枪的手,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茫然地,满怀好奇地,朝着当中那辆押送车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邱三的眼睛,落到了第一辆车的后备箱车盖上,虽然没有路灯,虽然只有月光,可他还是看清,后备箱没有盖严,露着一条缝。 他端着枪,慢慢走了过去,伸腿挑起车盖。 随之,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上当了,快撤!” 然而,太迟了,刚才越过他靠近押运车的那些人,一枪一个,瞬间,就被放到大半。 邱三的眼睛红了,他妈的,拼了!就在他对着押送车要扣下扳机之际,却被两个心腹一左一右,倒拖着就往横梗在路当中的那辆黑色SUV方跑去。 吕有才从押送车上跳下来,刚准备追过去,却被罗警督一把摁住,“留着,有用。” 不过,也不能让他那么便宜。罗警督举起手枪。 去时十五人,回来还剩三。 邱三疼的冷汗直冒,万幸没被打中大动脉,他妈的,这一笔,老子记下了。 他半躺在车座上,旁边的心腹将衬衫撕成碎布条,先紧紧勒住他受伤的大腿,嘴里还不停安慰道,“三哥,还好,还好没有打偏两寸。” 这警察太歹毒了,竟然照着小弟弟的方位瞄准。 殊不知,罗警督当时瞄准的,是,邱三的,肩膀。 还没到准备好的隐匿地点,邱三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时,电视新闻里,通缉令刚好读到结尾,他只来得及看清,背景牌上,他和尤二的大头照并排摆在一起。 心腹见他醒了,一脸诡异地坐了过来,“三哥,警察说,二哥被你劫走了。正全国范围通缉你俩呢。” 而此时,尤二也悠悠醒来。 头顶的白炽灯很亮,让他很快就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一间地下室,四面墙足有五米高,正对着他的那面墙上,有条窄窄的楼梯,通往高处的铁门。 他动了动身子,想走过去看看,这才发现,手脚都被墙角铁链固定着,虽不至于完全不能行动,但也正好让他无法走到楼梯边。 他不确定,自己在哪里,但他肯定,国内监狱,没有这样的牢房。
第四十一章 相对于好动的沈亦枫,裴震宇可真算得上,是个非常听话的病人,让吃药就吃药,让休息就休息,绝不会耍赖把药藏起来,更不会偷偷躲在被窝里玩手机。 所以,当面前这位六十来岁老头,说要探望裴震宇时,向来难说话的马医生,竟然也没管是不是探望时间,就直接示意护士放他进去。 简直羡煞,门口一众苦熬时间的病患家属。 原本老人还有些忐忑,不过,当看到裴震宇半靠在床头面色宁和地看书时,突然就安下心来。 裴震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李承祖的父亲竟然如此执着地找到这里来。 果不其然,李承祖的父亲从手里的购物袋中,掏出个信封,从厚度来看,就是当初裴震宇給他们的那两千元钱。 裴震宇想劝几句,但见老人倔强着把钱往他床头柜里塞,只好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就算不收,也不用这么着急还回来。” 心事一了,李承祖的父亲到显得不那么执拗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干巴巴说了几句注意身体好好养伤之类的话。 不过,很显然,他并不擅长言辞,翻来覆去几句话后,就再也说不出来什么新鲜的词语。 但他也不走,就那么低头坐在床边,手中紧紧攥着个无纺布购物袋。 裴震宇略一思索,语气诚恳地问道,“老人家,你今天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还钱吧?如果还有其他事情,不妨直接开口,能帮的,我不会推辞。” 李承祖的父亲抬起昏黄的眼睛,嘴唇抿了几抿,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裴警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家承祖说,不能相信警察,可我想了好多天,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人。而且,我这做爹的,一辈子窝窝囊囊没啥本事,但也不能,就让孩子,不明不白的死了。” 听李承祖的父亲这没头没脑的话,裴震宇皱眉道,“凶手的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警方已经查明,我敢保证,没有任何冤枉之处。而且,疑犯本人也承认了作案事实。” 老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抓到的凶手是谁,不过,有件东西,我想请你看看。”说着,从布袋子里又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承祖头七那天,我想烧些他从前喜欢的衣服让他带走,这封信,是我打扫他房间的时候,在床底下一鞋盒子里发现的。” 说着就把那封信递给了裴震宇。 裴震宇打开一看,就见信纸上的字迹工整有力,虽然字体像个小学生,但能看出来,李承祖写这封信的时候,很认真,且情绪激动。 ‘爸爸: 如果您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多半已经死了。不孝儿,先走一步,在这里,给您跪下了。盒子里的钱,是别人給我的酬劳。您拿着这些钱,带着妈妈回乡下养老吧。别在城里呆着了,也千万别去找警察。我知道您的脾气,认为这钱不干净,一定会交给警察。但这次,您一定要听我的,警察不能信,您去了,说不定还会因此送了您和妈妈的命。您经常说做错事不怕,改了就好,但坚决不能碰赌和毒。可儿子我,是被逼的。我无数次的想收手,可那些人,是不会让我活着离开的。所以,这些钱,也是儿子我的买命钱。也算儿子的最后一点孝心。切记,爸爸,求您了,千万别报警,您斗不过那些人的。别让儿子我,白白丢了这条命。 儿:李承祖 ××年×月×日’ 时间,刚好是李承祖被杀前一个月。 裴震宇反复将信看了几遍,才折好塞回信封,“他说,留了一笔钱給你,差不多有多少?” “整整十五万。我一张都没动过,还好好地藏在床底下呢。” “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去过你们家,或者,有什么可疑人在你家附近转悠?” 老人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基本上,我每天都在家。我们家这条件,你也看到了,别说陌生人,就连亲戚朋友,也很少往来。附近么,也没看见,自从发现家里藏了这么多钱后,我出去买菜都是提心吊胆的,要是有个什么小混混在楼底下转悠,我不可能注意不到。” 裴震宇点点头,“这封信,你除了给我看过,还给谁看过?” 老人再次摇头,“承祖信里写的明白,我还哪敢給其他人看?我听人说,你刚从国外回来,才进刑侦队不久。上次来我家,又借着承祖的名义,給我们钱,我想来想去,你肯定没有问题。所以,这封信,只给你一人看过。” “那老人家,这封信,就暂时放我这里。等会出了这道门,千万别再别对任何人说起。听李承祖的话,悄悄回乡下躲一阵子。至于钱呢,还是由你保管。不过,既然你们要离开,那这么多现金放身边,就太不安全了。你最好一次一两万的,分不同银行,找不同时间,存起来。” 裴震宇说一句,李承祖的父亲就点一下头。 见老人没有异议,他接着说道,“李承祖的信里,可能隐藏着这一个巨大的秘密,也许李承祖就是因为接触到了这个大秘密的冰山一角,才有人因此想灭了他的口的。他的死,和有人想灭他的口,到底有没有联系,我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和证实。不过你要相信,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查下去,直到查出真相。” 李承祖的父亲走后,裴震宇陷入深深地沉思。 仔细回忆破案中的各个细节,他认为,当初的推断并没有漏洞。 况且,谢队也说过,从犯罪嫌疑人留下的遗书来看,也算是承认了,他自己就是那三起谋杀案的真凶。 如果说,此案还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那就是,犯罪嫌疑人是如何知道,这三个人,就是五年前,害得自己父亲没得到及时医救的元凶? 整个作案环节,都不难看出,犯罪嫌疑人很有头脑且行动果断之人,这种人,绝不可能一经挑唆就轻易上当。 如果说,三位死者是造成延迟送医的罪魁祸首,那么,当时造成群殴的虎头帮帮首,那个没有及时告知120急救中心,车被劫持的救护车司机及医护,就是造成悲剧的间接凶手。 可犯罪嫌疑人,却并没有迁怒,至少,也算不得一个嗜血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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