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环节本该更隆重,但同样,因地制宜地从简了。 大概四十分钟后,授勋仪式结束,领导在掌声中退场,只有徐枫留了下来。 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仨,徐枫掏出烟,“抽不?” 邢岳摇头,“已经戒了。” 项海跟上,“我也是。” 徐枫哼地一乐,又舒了口气,自己把烟点上,“好啊,戒了好。” 他留下主要是为了和邢岳面对面商量孔杰的案子。当然,在那之前,他也有话想对这俩人说。 可来回看着面前这两对眼睛,打好的腹稿又不见了。 “唔...”他吸了口烟,吐出烟雾,拣要紧的说,“袁国平已经被收押了。检察院以涉嫌强|奸、猥|亵、渎职、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等罪名,对他提起了公诉。” “霍延也是一样。” “还有,邢局当年的案子已经审结,主犯赵郎死亡,其余从犯均已到案。” “剩下赵亭,赵文宇等人,都已经移交给检察院,等待公诉。”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他们曾经为之痛苦的,为之奋斗的,为之迷茫的,为之不顾一切的...现在都有了结果。 这是他们等待已久的结果,是他们的信仰结出的果实。 徐枫把最后一口烟吸掉,摁灭烟头,忽然掏出手机。 “哦,那个,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推开会议室的门,又随手关上。 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没有监控,没有狱警,也没有长明灯。 “哥,结束了,”项海的眼圈有些泛红,“真的结束了?” “结束了。”邢岳转过身,张开手臂,“真的结束了。” “哥!” 项海猛扑进他怀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结束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对,我们赢了!”邢岳收紧手臂,“我们胜利了。” 还好我们都没有放弃。 胜利需要被铭记,也需要被庆祝。 无需鲜花和掌声,也无需聚光灯,只要彼此的体温就够了。 他们是胜利者,是恋人,也是战友,是彼此坚持到胜利的理由。 所以他们要以自己的方式来庆祝。 致战友,也致我的爱人。 于是项海钻出邢岳的怀抱,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的本性是贪婪的,像没有终点的列车,欲望是燃料,永远以下一站为目标。 穷则思富,富又想贵;输了想翻盘,赢了想连庄;寂寞时想恋爱,爱了又期待地久天长。那些个什么“有你在身边就够了”的屁话,不过是迫于现状折叠了欲望。 赌徒如此,囚徒也一样。 胜利的果实还没来得及品尝,心里就滋生出别的念想。 都怪这个吻,这个从时间的缝隙中偷来的吻,释放了所有蛰伏的欲望。 项海很想永远这样吻下去,就像过去自由时一样,却不得不争分夺秒。 可记忆的闸门已经被打开,所有和这个吻有关的,和胜利无关的;那些如一日三餐般平凡的,却被他小心翼翼珍藏在那只褪了色的“聚宝盆”中的...全部洪水一样奔涌出来。 好不容易分开唇瓣,额头还抵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也愈发颤抖地纠缠着。 上一次这样的拥吻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他忽然紧搂住邢岳的脖子,脸深埋在他肩上,“哥,我想,回家...” “我错了,哥,我错了!我想回家,呜呜呜,我好想回家。” 从那个染血的雪夜到刚才胸前被挂上勋章,从药厂到看守所,再到法庭,再到现在,项海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 不是因为不能披红挂绿、堂堂正正接受荣誉,也不是因为身上的蓝衣只能像道具样的临时串场,他只是突然很想回到从前,回到他们可以自由亲吻、拥抱的时光。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在乎袁国平是死是活,只想回家,回到那个有邢岳和他在的家,那间带着橘子味空气的房子。 他承认是自己太贪心了,比邢岳要贪婪许多。 邢岳心中的那个家里只有他,而他心里的家却觊觎着许多许多。 有山有海还有玫瑰花。 项海哭得很凶,像偷跑出去玩久了,忘了回家路的小学生。 邢岳只是不停摩挲他的后背,在他冒着青茬的头顶一下下亲着,“你没错,我看谁敢说你错了?” 不怪你,要怪就怪这胜利来得不是时候。一桌子庆功宴,却已经不香了。 “小海,咱们的家还在呢,会回去的,再等等,咱们都会回去的。” 警察叔叔说会送他回家,可迷路的小学生却哭得更厉害了。恨自己贪玩儿,爸妈明明告诉过别走远。怕回家会挨揍,更怕以后连挨揍的机会都没了。 邢岳感觉背上的制服就快被那双小爪子给抓碎了。 想想还挺逗的,自己这点儿软技能正在被项海继承并发扬光大,搞的他都不好意思炫技了。 他能体会项海此时的心情,但这种滋味早在项海还没来时他已经尝得够够了,所以这会儿他挺平静,因为他很满足。 眼下这几分钟不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时候。 去他的赵郎和袁国平,去他的一年半还是两年,去他的缝纫机和长明灯,去他的将来和过往。 他只愿珍重现在。 现在项海很激动,他自己也在澎湃,但质感却不一样。 一个是春汛时奔涌的东江水,一个是浴缸里随手撩起的小浪花。 当然浪的那个是他。 他仍在被那个吻抚慰着,像久病的人终于等来了一贴良药。 这或许是接下来的18个月里唯一的机会,因此他格外珍惜,想再好好把握一下。 “小海,你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他偏过头,在项海的耳朵尖轻轻磨蹭着,“你再甩一道,我级别就超越我爸了。” 这话很灵,项海戛然而止,并且赶紧抬起头,看了看他肩上湿漉漉的一片,又朝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声音瓮瓮的,“没蹭上...” 邢岳追过去,在他湿漉漉的眼尾亲了一下,“真咸...你早上洗脸了么?” “洗了。” “你可别又冒泡啊。” 项海使劲吸了吸鼻子,“没泡儿...” 于是邢岳这才低下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火燎一样低声求着,“小海,这个时间多宝贵啊,你再多亲我一下吧,嗯?” 项海一脸的潮湿被他一句话就燎干了,朝门口看了一眼,“还是别了吧,徐局接电话马上就回来了。” 邢岳呵呵一声,“哪来的电话,徐局那手机一直黑屏呢,你没看见啊。” “......” 项海呆住,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你是说,徐局知道,咱俩?” 邢岳头一歪,“要不我去问问?” 项海急忙把他拽住。 “快点儿,抓紧时间。”邢岳又凑过来,却只是在他唇边流连着、诱惑着。 于是项海又吻了过去,只是心里还总记挂着可能随时会被推开的那扇门。 这感觉跟偷情似的。 “啧,”邢岳把他推开,“怎么这么敷衍啊,你能不能用点儿心?” 用心...用心。 于是项海收起飘忽不定的念头,全心全意地踮起了脚尖。 这回他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邢岳能感觉背上紧攥着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顺着他的后颈,一路逆行,掌心温热,最后停在他脸颊上。 然后他的魂儿就被项海的舌尖绑架,颠三倒四地被勾出来,跟着大脑就蓝屏了。 真是要了命了。 好半天他才从极致的迷醉中睁开眼,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同时又很疑惑,“你是不是偷着练了?” 这会儿项海也觉得自己挺牛,竟然把自己给亲得七荤八素的,再加上鼻子不透气,胸口里就像堵了只老鹿在乱撞,“我,我跟谁练去啊?” “那你怎么突然这么会?” “我本来就很会好么。” “本来是我很会好么??” “......谁给你点评的?” “怎么个意思?”邢岳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盲点,“你觉得我不行呗?” “......” “既然这么会,以前怎么没见你发挥呢?”接着他又发现了另一个盲点,“合着你一直净对付我呢是不?” 这话题很敏感,项海倒吸一口凉气,刺激得七窍都通畅了,所以他也抓住了一个致命的盲点,“谁告诉你,你很会的?是我么?我怎么没印象?” 邢岳一个激灵,心里警笛长鸣,但表面依然镇定,反问,“你啥意思?又要快进到你是不是我初恋啥啥的?” “对啊,我到底是不是你初恋?” “不都说了么,你他妈是我24K的纯金初恋。” “那意思是还有白金和钻石升级版的呗?” 邢岳皱眉,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少在这转移话题。我问你,我是不是你初恋?” “你说呢?” “我让你说。” “我说不是你会信?” 嘶!这小畜生,长能耐了? 邢岳撸起袖子,“那你说,我是你什么级别的初恋?” 今天非把这事掰扯清楚不可。 项海深感无语。 “说啊!” “...正厅级?” 邢岳紧咬了下嘴唇。 “泥石流级?” “......” “PH值等于0的强酸级?” “你他妈...”邢岳终于忍不了了,又撸起另一边袖子。 这时,会议室的门锁“喀”的一声被人拧动。 项海瞬间弹到两米开外,标枪一样扎得笔直,同时抹脸整理好表情。 邢岳也赶紧把撸起的袖子又放下。 沉寂了几秒,门被推开,徐枫迈步走进来。 “咳。”他看了眼中间隔着八丈远,表情做作的两个人,踱到会议桌边,拉开一张椅子,又指了指对面,“都坐吧。” 俩人赶紧过去坐下。 “你们...怎么样,”徐枫点起一支烟,目光掠过项海红通通的眼眶,还有邢岳一边肩上明显的潮湿,“在这,有没有啥困难?” “报告徐局,我们挺好的。”邢岳说。 “没有困难。”项海跟着说。 “哦。”徐枫依次看着他们,晃了晃手里的烟盒,“真的不来一根儿?” “徐局,您就别诱惑我了,好不容易戒的。”邢岳笑了笑。 “我也是。”项海附和。 徐枫就放下烟盒,把烟夹在指间,“你俩...今后有啥打算?” “项海准备去上学。”邢岳回答。 “邢哥也是。”项海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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