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想呗,咱俩一起想。”邢岳捏着他的手指,“那是咱俩的以后,所以我们要一起想。” “两年的时间呢,想以后的以后都够用了。” “可是,我只有一年半...” “废话,我还不兴好好表现,减个刑什么的啊。” 项海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这个世界最最珍贵的宝藏被自己找到了。 “哥,我好想你。特别想你。”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以为...” 项海说不下去了,再说,音量就控制不住了。 邢岳抬手抹去他脸上挂着的泪珠,可抹掉一串,又冒出一串。 “小海,我没跟你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对不起。但我希望你别有什么负担,真的。” “因为后来你不在的时候,我才想明白,其实我比你更害怕一个人。” “不是我来陪着你,而是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所以我才来。” “你是我的家人,你不在,我就没有家了。” “可能我这脑袋真是屁股变的吧,”邢岳扯了扯嘴角,“这主意就是拍拍屁股决定的。” “不过既然我都来了,你就别撵我了,再说我也没别处好去了。” “就把今天当成咱俩人生的新起点吧。”说着,他用手指在床单上重重地划了一条线。 “这个起点够低了吧?” “所以从今往后的每一步,都是进步。你说是不是?” 项海看着他黑亮亮的眼睛,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他忽悠进坑里去了。 可这个坑他愿意跳,因为邢岳正张开手臂等着他。 “咱俩的人生”,这么说真好。意思是说,他们的人生不再是偶有交集的两条虚线,而是完全重合的一条实线,再不会分道扬镳。 “是不是啊?”邢岳追问他。 项海点头。 “说话。” “是。” 邢岳这才满意地笑了,“那你还有没有啥想说的?想说就说。” “我想亲你一下。”项海说。 “操。”邢岳赶紧朝墙上瞄了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啊。” “这有监控,我可告诉你,你老实点,没事少勾搭我。” “可我想勾搭你怎么办?” 项海觉得自己就像个守财奴,想天天都搂着他的宝藏。 “你他妈故意的吧!”邢岳顿时感觉浑身燥热,脑子里瞬间加载了无数那啥的画面。 “哥,要不你就让我摸一下吧,行么?” 靠! 邢岳感觉自己就快爆|炸了。 豁出去了! 他又瞄了眼监控,把身子使劲朝墙上贴,两腿一分,“摸吧!快摸,就一下。” 于是项海就飞快地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 “......” 邢岳愣住,半天才咬住嘴唇,“你他妈,往哪摸呢?” “头啊,不然还能是哪啊?” 看项海的表情,他一时间竟然判断不出究竟是谁不要脸。 于是他拽了拽裤子,一头倒在床上,“我要睡了。” “哥?”项海捅了捅他后背。 “你跪安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还是这么个情况。吃饭还是要抢,举目依然是铁窗。不过邢岳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说呢...... 这天的早饭难得馒头换成肉包子,邢岳就“诶”一声的功夫,盘子已经空了。 项海手快抢到两个,递了一个给他,并且把自己的包子馅儿也掰进他碗里,但邢岳死活不要。俩人就为了这个包子馅儿该到谁的碗里来差点没打起来。最后在邢岳“太瘦了人会变笨,而且摸起来硌手”的歪理邪说要挟下,项海才把两个包子馅儿吃了。 有了肉包子的加持,白天在工厂上班,项海的手速快到出现残影。一天下来不但干完了两个人的活,还搜罗了几块绵软的边角料。 于是两天后的晚上,邢岳就戴着一条深蓝带白色波点的水洗棉眼罩安然入睡。项海还说过几天再做个豹纹的让他换着戴。 到了周六的思想政治教育及法理基础学习课上,教官讲完课就要求在场的每个人谈谈心得体会。 体会有长有短,有的深刻有的肤浅,但效果大差不差,没啥亮眼的地方。 邢岳的发言也是一样,好像讲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讲。可就在教官示意他坐下,并准备叫起下一个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了一个人突兀而又热烈的掌声。 所有人,包括邢岳在内,都像看傻逼一样看着啪啪鼓掌的项海。 邢岳瞪起眼,用脑电波问,“你什么毛病?” 教官命令他停止这种行为,并把他叫起来问为什么要鼓掌。项海回答说因为觉得这位狱友讲得太好了,自己很受启发,所以情不自禁想鼓掌。教官就问他好在哪里,受了哪些启发?他又答不上来,“反正,总之,啧,就,很好。” 于是他因为扰乱课堂秩序,思想态度不端正挨了一顿批。 回到监舍,邢岳把他揪住,让他解释一下今天的奇怪行为。项海说,“就是觉得你讲得好。”邢岳就瞪着他,“好个屁。”于是项海就摸了摸他的头顶,“屁也好。” 总之,他的生活就这样痛并快乐着。其中痛和快乐二八开。 - 终于盼到了星期天。一大早,两个人就去排队打电话。 项海在电话里先给老所长和刘阿姨报了平安,后面的时间就基本都在安慰刘阿姨。 邢岳打给罗美华,告诉她项海已经来了,并让她帮忙给项海的卡上存点钱。 “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不用惦记。你们呢?怎么样?” “我们也挺好的。” “缺不缺什么东西?我给你们送过去。” “不用了妈,我们不缺啥。这挺远的,你就别折腾了。以后要是缺什么我再跟你说。” “嗯。” 沉默了一会儿,罗美华忽然说,“前几天,原来你爸厅里的几个人过来找我,说是在调查你爸当年的案子,后续可能还有追授,发抚恤金的一些事。我告诉他们,我跟你爸早就离婚了,这些事情应该找你。等等看吧,或许过些时候会有人联系你。” “......哦。”邢岳挠了挠脑门。 “小岳,”罗美华又沉吟了许久,“你不做警察了,我觉得...可能也不是个坏事。” 邢岳愣了一下,跟着又笑了,“有好有坏吧。” 罗美华也笑了笑,“不做警察,也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嗯。”邢岳答应着。 打完电话,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了点东西,然后就围着运动场慢悠悠地溜达。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暖了许多,虽然呼吸间还有寒意,但早已不是如冰刃般凛冽的感觉。昨夜一场大风,今天碧空如洗,头顶除了丝丝缕缕的几片云彩,就只剩下无处不在的阳光。 所以篮球场地里的人也更多了,跟下饺子似的。 “哥,你不玩儿么?”项海问。 邢岳摇了摇头,“没兴趣。再说我怕被踩死。” 项海乐了,“你竟然不爱玩篮球?” “一般吧。”邢岳转头看他,“你喜欢?” “嗯,挺喜欢的。以前在高中和警校的时候差不多天天都打。” 邢岳挺意外,把手臂抱在胸前看着他,“你打什么位置?” “后卫。” “意思是你拿球挺稳呗?” “还行吧。”项海不好意思地笑了。 “除了篮球你还喜欢玩什么?”邢岳忽然感觉自己对项海好像还是不够了解。 “足球我也喜欢。”项海看向热火朝天的球场,“在警校的时候我还是校队的呢,我们参加全市高校联赛,还拿了个第二呢。” “牛逼啊!”邢岳更意外了,又打量着他,“没看出来啊,你这小身板...” “我身板怎么了?”项海马上挺胸抬头。 “你现在太瘦了,”邢岳捏了捏他的肩,“要多吃一点。” “嗯。”项海垂下头,把脚边的一颗石子来回碾了碾,踢到一边。 又站了一会儿,他们继续往前走,渐渐远离了球场的喧嚣。 邢岳边走边向他介绍,“那边是室内活动室。”他朝不远处的一栋楼指着,“里面有棋牌室,图书馆,还有放映室可以看电影。” “那个图书馆挺不错的,我每周都去,很安静,还可以借书回来看。” 项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发现有一队人正由狱警陪着,慢悠悠朝楼门口走,脖子上挂着什么牌子,边走边看,还一边听狱警说着什么。 “那些人是干嘛的?” 邢岳也看了看,“不知道。可能是来检查的吧。” “对了哥,怎么那么巧,咱俩被分到了一个监舍,还是上下铺?”这个问题他老早就想问了,一直没逮到机会。 “我求贺焜帮的忙。” “贺焜?” “就是贺雄辉他爸,在这蹲了十几年。” 项海的脚步顿了一下。 “想想也挺逗的,”邢岳呵呵笑着,“咱俩这警察最后还...” “...咳。” 有病啊,说这些干什么。 他心里暗骂,又拉了项海一下,“往这边走吧。” 运动场的一个角落立着不少运动器材,只是钢筋铁骨的,这个季节还很冰手,因此玩儿的人寥寥。 两个人站在一个空闲的单杠下面,邢岳两手搓了搓,轻轻一蹿,挂了上去,连着做了一组标准的引体向上,又急忙跳下来。 “操,冻手。”他又把手使劲儿搓了几下,就揣进了袖子。 阳光懒洋洋的,把单杠斜铺在光秃秃的地上,两个人的影子一左一右地黏着单杠的立柱。 “哥,后来...就是我在药厂被带走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讲讲。”项海倚着冰凉的金属,看着他。 那是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连记忆都蒙着灰。 “有什么好讲的,都过去了。”邢岳望着不远处热闹的球场。 “可我还没有。”项海觉得自己被时间抛弃了。那晚追着袁国平跑开,就像钻进了一个黑洞。再出来时一切都变了。 邢岳沉沉地吐了口气,“赵郎死了,药厂被封了,里面清缴的毒品刷新了东江的历史记录。江渊牺牲了,你被带走了,我把袁国平的蛋踢爆了,然后就进来了。就这样。” 就这样。 记忆中那些惊心动魄、生离死别,重提时好像也不过如此,平淡得好似虚像。 那些定格在皑皑白雪中的脚印和车辙,还有那片殷红,可能也早就无声无息地融化了吧。 项海的喉结来回滚动着,“哥,要是当时我没去追袁国平,或许就...” “说什么呢你!”邢岳的影子挣脱身后的单杠,和项海的重叠在一起,“你他妈瞎琢磨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去追难道就看着袁国平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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