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鉴于他有自首情节,且主动交待犯罪经过,予以从轻处罚。 综上,法庭最终宣布,判处邢岳有期徒刑,两年。 立即执行。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是坏人。 但是,不好的事都过去了,真的,我发誓! 别打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吱”的一声,监舍的门被拉开,邢岳跟在管教身后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堆最低配的生活必需品。 “进来吧。”管教走进去,朝屋里已经站列整齐的十个人扫了一眼,就指着最深处的一张床,“你睡下面那张。过去把东西放好。” “是。”邢岳答应着,按照管教的指示,穿越激光一样在他身上来回扫射的二十道目光,走过去,把东西放下,又自觉地站在对伍末尾。 监狱里的各种制度和纪律在进来之前已经做了宣讲,这会儿管教也不再重复,只是在屋里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室内卫生,又提醒每个人注意纪律,并搞好团结,不要生事,就离开了。 监舍的门一关,队列立刻就解体了。 十个人懒洋洋地散开,有的活动着四肢,有的打着哈欠,还有的勾出床下的小凳垫在屁股底下。可无论在干啥,目光都毫不掩饰地搁在邢岳身上。 邢岳转回到自己的那张床边,弯腰按了按,挺硬。又左右目测了一下长度,貌似有点儿短。 这就是未来两年栖息的地方吗? 他坐到床边,四下打量着。 房间不算很宽敞,但十二个人同时站在地上也不显得拥挤。六组上下铺左右分列,他的这张床就位于左侧最里边的下铺。 这会儿除了他头顶的上铺,其余床都是满的。 墙上有窗,就在他床边不远的地方,但窗外的阳光被密密匝匝地分割成小块儿,又方方正正平铺在地上。 地面倒是很干净,甚至比局里办公室的地面更整洁,连根头发丝都见不着。 “......” 他差点儿被自己这念头给逗乐了,这地方,哪来的头发丝啊... 正胡思乱想着,目光一转,视线中猛然冒出一张脸。 “我操。”他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一闪。 “嘿嘿。”那张脸笑嘻嘻的,也朝后挪了挪,重新调整了俩人间的焦距,“老弟,吓着你了?” 邢岳看着斜靠在自己床边的这个人,皱了皱眉。没想到“獐头鼠目”这词儿还真有原型。 “干啥?”他从床上站起来。 那人的“獐头”上仰,“鼠目”也随之上翻,朝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又贴回来,“不干啥,这不是想跟你唠唠嗑嘛。” “哎老弟,你咋进来的?犯啥事儿了?” 这人个子不高,比邢岳矮了一头还多,一张黑黄精瘦的脸皱皱巴巴的,叫人看不出年龄。倒是一双小圆眼珠精亮得很,薄薄的眼皮一眨一眨的,目光不停地在邢岳脸上打转。 邢岳没心情跟他唠嗑,但也不想来的第一天就惹麻烦,于是就敷衍了一句,“打人。” “打死了?”那人一听,兴奋得眼角紧绷,连抬头纹都出来了。 “没有。” “嗐。”抬头纹回落,那人显得挺失望,“那没多大事儿。判了几年?三年?两年?” “...两年。”邢岳有点烦了,不想陪聊,又坐回到床边。 那人就“哦”了一声,一边得意于自己的法律知识跟律师有一拼,一边又觉得两年的狱友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露水情缘,有些失望。可好歹也是这屋里的一股新鲜血液,聊胜于无,就也跟着凑过来,十分自来熟地坐在邢岳旁边。 “那你可不如人老牛啊,他都把人打成植物了。回头老弟你可以跟他多交流交流。” “......” 邢岳强忍着把他掀下去的冲动,又不自觉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瞟了一眼。没看见什么牛马,只有一个敦实的背影,和一颗光秃秃的后脑勺。 这时候又有人搭话,“耗子你就得瑟吧,回头还得让老牛削你。” 被叫做“耗子”的转过头,侧脸笑出一堆褶子,“不可能,把我削了谁给他买烟啊。”说着又朝门口方向拼命抬下巴,“是不是老牛?” 见没人搭理,耗子脸又转回来,“哎老弟,你以前干啥的?因为啥把人揍了?” “看你挺年轻的,多大岁数?哪的人啊?” “哎老弟我发现你长的挺帅,你有多高啊...” 邢岳深吸了口气,“你叫耗子?” “啊。”耗子很自然地接过话茬,“老弟你怎么称呼?” 邢岳想说“我叫狗子,怎么样,你能闭嘴了么?”又觉得这纯属多此一举,就又站起来,“这地方啥时候开饭?” “你饿了啊?” “!” “快了快了...”话音未落,铃声大作。 耗子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跟其余人一起,熟练地站成一列,又回头冲邢岳招手,“老弟,赶紧的,排好队,你不是饿了吗!” 邢岳怔愣了少许,就过去排在耗子身后。 这种凡事都要集体列队进行的生活他明显还不适应。 监舍的门再次被拉开,十一个人排着队,鱼贯而出。邢岳不知道该往哪走,也不需要知道。只是机械地跟在对伍后头,沿着规定的路线,一路被狱警盯着,来到食堂。 这地方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二十几张长桌排列得整整齐齐,有些已经空了出来,还有些是满的。他们这一队人走进去,在指定位置坐好,同时也有人排着队走出来。 邢岳看了眼面前的稀粥,又去看摆在长桌正中的一盆馒头,和几碟咸菜,忽然就不觉得饿了。 收到开始吃饭的信号,所有的手都伸向那盆馒头。 耗子就坐在他旁边,也抓了个馒头,大口嚼着,“干啥呢老弟,别愣着了,赶紧吃啊,你不是饿了吗?” 于是邢岳回过神,也拿了个馒头,却发现刚才的几小碟咸菜已经空了。 他咬了口没滋没味的馒头,又舀了勺寡淡的白粥。两种食物毫无激情地混在一起,平静地顺着喉咙咽了,舌尖上没留下半点痕迹。 除了他,桌上的所有人吃饭都快得出奇,就跟去赶着投胎似的。邢岳的馒头才咬了两口,旁边的耗子已经把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 他鼓着腮帮子,伸手从衣服里摸出两根火腿肠,熟练地破开,挤在剩下的半碗粥里。 邢岳的眼睛就瞪大了。 耗子舀了一勺粥,飞快地把嘴里的馒头顺下去,同时又用勺子把那两根火腿肠切成几段。 “这也行??”邢岳盯着他,同时又发现几乎桌上的每个人都藏了私货。 榨菜,牛肉干,还有方便面?? 耗子没空搭理邢岳,稀里呼噜把剩下的粥就着火腿肠灌下去,这才一抹嘴,“老弟,你抓紧啊,马上到时间了。” 邢岳不知道他说的时间还剩多久,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动作,因为他注意到一起来的那些人基本都放下了碗。 馒头还剩四分之一,他们这一队人被要求站起来,列队离开餐桌。邢岳抓起碗,猛灌下最后一口粥,又把剩下的馒头都塞进嘴里。 馒头吸干了嘴里的津液,不上不下。邢岳伸着脖子,拼命捶着胸口,飙着眼泪跟在对伍后头,直到返回监舍,才顺过这口气。 这顿没滋没味的早饭竟然险些要了他的命。 进了屋,邢岳疲惫地朝床上一躺,两眼紧闭。 耗子跟着就凑过来,“咋样,老弟,这第一顿牢饭的滋味不好受吧?” “没事儿,等习惯就好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邢岳睁开眼,偏过头看着他,“你们竟然偷着带吃的进去。” 耗子嘿嘿一笑,“不用偷着,可以带,你也可以。这里头有小超市,东西都是从那买的,回头你也可以去买点儿。” 原来如此... 耗子又眨巴着小眼睛打量着他,“我说老弟,你进来以前到底是干啥的?” 邢岳警惕地抿住嘴唇。 耗子就又笑了笑,站起身,“老弟啊,我劝你赶紧起来,等会儿管教就进来点名,你这床上弄得乱七八糟的,小心扣分。” 说完就溜溜达达地走了。 他对自己这双“小慧眼”向来有信心。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打邢岳进门的一刻起,他就觉得这人不一般。不单是身形、举止、神态,就连站姿都与这里格格不入。当然了,谁也不是天生就带着一副“囚”相,可邢岳的举手投足,甚至眼神...怎么说呢,让他出于本能地不愿靠近,却又抑制不住地好奇。 监狱里的日子太难熬了,碰上些有意思的事不容易。因此他很乐意抽丝剥茧地寻找乐趣。 而且如果邢岳真的有来头,他觉得跟这样的人搭上线对自己绝对没坏处。 邢岳只好又爬起来,把弄皱的床单扯平,被子也重新拍得方方正正。 果然没过多久,管教就进来了。 “现在点名。”他扫视着站得笔直的一列横队,“牛广财。” “到!” “王志强。” “到!” ...... “马浩。” “到!”耗子应声。 “邢岳。” “到。” “大点儿声!” “到!”邢岳立刻条件反射般挺直脊背,扬起下巴,同时脚跟一磕。 管教又严厉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向门口,“出队列。” “是!” 十一个人排成队,去了操场,开始跑队列。 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又和其他对伍合并,集体来到一间教室,接受思想政治教育,和法理基础学习。 一直学习到午饭时间,所有人又排着队去吃午饭。 吃完午饭,重新回到监舍休息。 邢岳又躺到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发愣。 监狱的生活似乎没有他想象的艰苦,更多的是乏味,是那种磨折人意志的乏味。 耗子说,今天是周六,算是比较轻松的。明天会更轻松些,可以打球、下棋,还可以洗澡,甚至还能看电影。但到了周一就要艰苦了,因为要开始“上班”。所以他建议邢岳做好准备,至少周一的早饭要吃饱一点。 邢岳翻了个身,面朝着墙,手指描摹着墙上的一块光斑。 他不怕辛苦,也不怕乏味,却不想再承受孤独。 他很想念项海。 这两个月的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不敢回头去想。 项海的案子也不知道进展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开庭。现在他人进来了,跟外面断了联系,一切就只能靠肖律师了。 项海和他的情况还不一样。他自己是典型的故意伤害案,可项海却很有可能被起诉为故意杀人未遂。 这两厢的差别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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