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坐吧,咱们好好聊聊。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江渊面带微笑,朝沙发方向做出有请的手势。 赵亭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他几乎就是砧板上的鱼。想反悔是没可能了,不如趁这些警察还能跟自己讲条件,把价码抬高。 邢岳冷眼看着赵亭从自己眼前经过,目光下移,盯着那双紧张的手。他很想把那十根手指头掰断,咔吧,咔吧,就跟掰胡萝卜似的。 再抬起眼,正碰上项海热切的目光,于是暴力狗瞬间又沦陷了。 贺雄辉在旁边站着,眼珠子翻得只剩下眼白。 这哪还是酒吧啊,这他妈是警察的外景基地! 这家伙左一出右一出的,真警察,假毒贩子,真毒贩子,假警察,轮着番地在他眼前舞。难得今天人凑这么齐,是要拍大结局吗? 看赵亭那傻逼样,长了张恶毒男配的炮灰脸,还总觉得自己是奥斯卡小金人儿成精呢。 那小警察戏路倒挺宽,都来他酒吧多少趟了,回回角色都不带重样的。 还有邢岳那楞逼警察,属他演技最差。上回打人也不好好打,在那拧一把胳膊掐一下大腿的,跟他妈撒娇似的。现在又在这跟那小警察眉来眼去... 啧,这帮人,真是没眼看。 “行了,你们聊吧,我出去看看。” 贺雄辉把黑眼珠翻回来,转头走了。 邢岳和江渊对视一眼,就把脸一拉,抬手指着项海,“你,跟我过来!” 项海朝后缩了缩,求助地看向赵亭。发现那人没啥反应,就知道他的那些话不想让自己听见。 于是他就拖着脚步朝邢岳那边挪,嘴里还念叨着,“那什么,亭哥,你们聊,我出去待会儿。” “赶紧!”邢岳过来拽了他一把,俩人推推搡搡地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拢,邢岳就抓住他的手,一路飞奔,钻进了洗手间。 这时候店里没有客人,贺雄辉把手下人也打发出去了。洗手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偶尔嘀嗒的水声。 邢岳把洗手间的门上了锁,还没等回过身,项海就扑了上来。 “哥!” 项海像猴子一样吊在他身上,把他缠得死死的。 “你下来,让我看看你。”邢岳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一手摸着他的后脑勺。 “不下。”项海的手臂搂得更紧了,“我想你,哥,我想你...” “我知道。”邢岳的鼻子酸溜溜的,在项海的颈窝里狠狠蹭了蹭,“你先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啊?” “......快点儿,我要被你勒断气了。” 项海这才松开胳膊,双脚回到地面。 邢岳捧起他的脸,仔细地看。可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对不起,小海,对不起...”眼泪断了线一样拼命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哥,你,你这是咋了?”项海给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去抹他脸上的泪珠。 邢岳的眼窝滚烫,睫毛一绺一绺的,像只落水的小鸟。 他自己在眼睛上狠狠抹了一把,低着头,“要不是我把项链拽折了,你也不会遇见袁国平。” “......嗐。”项海无奈地挠头,“哥,你还说不让我搞封建迷信,你这迷得有点过分啊。” “这事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他摸过被邢岳抠得坑坑洼洼的手指,贴在唇边,“其实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还是在那种场合。” “而且那个同心锁我一直带着呢,没碎。”他把邢岳的手指送进自己的领口,“不信你摸摸?” 指尖下只有光滑温热的皮肤。邢岳不明白他的意思。 项海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略显急促的心音,“哥,我没事,真的。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我哪有。”这是邢岳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在项海最无助、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没能陪在他身边。 项海晃了晃脑袋,“你在,你一直都在。”他仰起脸,“你无处不在。” 说着,他吻上了邢岳的嘴唇。 泪水滚过的地方有些许苦涩,又带着种别样的甜,被一并卷入舌尖,和他至爱的人一起品尝。 很快的,仅存的一抹苦味也被邢岳热烈的回应冲散了。 他觉得邢岳就是有这种魔力,明明含糖量约等于零,可只要有他在,生活的五味就只剩了甜。 生活并没有变得仁慈,只是他们有了彼此,美好的事就成倍地放大,那些不美好的东西...谁还会去在乎呢。 他很感激命运有这样的安排。 邢岳越吻越上头。积蓄了几天的思念像开闸的洪水,打着旋儿地把那个叫“理智”的东西吞没。 他一翻身,把项海压在墙上。 他很惭愧,觉得自己真是条随时随地都能那啥的野狗,脑子和下半身共用一条神经,紧着这头就顾不上那头。 同时又很快乐,像奔跑在草浪翻滚的旷野上的野狗,追逐着那只琥珀色的狐狸,时而踩住它的尾巴,时而叼住它的后颈。 终于,狐狸受不了了,把邢岳推开,拢了拢被掀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哥,差不多得了,别撩了,回头我都出不去门了。” 邢岳一脸的意犹未尽,喘着气,“有那么严重么?我摸摸。” “操。”项海赶紧把屁股朝旁边一歪,“说了别撩,还撩?” “啧,是挺严重的。”邢岳假惺惺地问,“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啊,憋着呗。”项海抓了抓飞扬的刘海,“等咱...哎!” 话还没说完,双脚就离了地。 “你干嘛?” 他被邢岳抱起来,搁在了洗手台上。 邢岳两手撑在台面,身子不断前倾,直到把项海逼着靠在整面墙的镜子上。 项海使劲推他,“别闹了行不?” 邢岳把他的手摁住,贴在他耳边,同时去拉他的拉链,“别乱动,等我给你服务一下子。” “我男朋友憋着哪能行呢。” 项海惊了,使劲往后退,可后背已经抵在了镜子上,于是就拼命蹬腿儿,“操!别闹!你疯了!” 只是反抗无效,一转眼,他已经被一团温热包裹起来。 ...... 项海觉得自己飘了,像颗蒲公英的种子,在风暴的中心疯狂地打转。为了避免飘出大气层,他只好紧紧拽住邢岳的头发。 当天旋地转终于停止,他睁开眼,发现手心里攥着几根乌黑的短发。 这时候邢岳已经站在洗手池边,吐掉嘴里的东西,捧着水漱口,又抓了抓头顶,“操,你他妈使劲拽我头发,早晚给我拽秃了。” 项海的脸比刚才飘着的时候更红了,从洗手台上挪下来,“之前你还拽我头发了呢,咱俩算扯平了。” 邢岳扯过纸巾擦手,又递给项海几张,“扯个屁,你当扯头花呢。” 项海闷着头乐,把自己拾掇干净,衣服也重新穿整齐。 “咋样,还憋得慌不?”邢岳靠在洗手池边,摸出一支烟点着。 项海吸了吸鼻子,视线集中在他的局部,“你呢?你敢说你不憋得慌?” 邢岳淡然一笑,“不憋,我很平静。” “平静你插兜?” 邢岳就把藏在裤兜里的那只手亮出来,朝项海指指点点,“你少观察我,也别跟我比。” “你小,有些事儿,你不懂。” “又来了!又来了!!”项海登时气得跳脚,扑过来就掐他的脖子,“不许说我小!谁小了!谁小了!!” 邢岳乐不可支地抽着烟。他特别喜欢看项海被气得上蹿下跳的模样,跟装了弹簧似的。这是项海的痛点,百试百灵。 他沉浸在无耻的欢乐中。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项海赶紧把爪子从他脖子上拿开。 邢岳掏出手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 “喂?”邢岳皱起眉,“说话。” “...请问...是,是邢岳吗?”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我是。你是哪位?”邢岳努力分辨着这个声音,觉得似曾相识。 对面又不吭声了。 邢岳有些火大,警告他,“再不说话我挂了。” 项海站在一边,看着他渐渐失去了耐心。 “...你,你好,我是,池御。我们在明州见过。” 一听见这个名字,邢岳浑身的汗毛顿时警惕地竖了起来。 发觉他表情不对,项海不自觉地朝他靠近。 邢岳压抑住激烈的呼吸,努力朝项海笑了笑,示意他没事,别担心,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离开水池,慢慢走到一边。 “找我什么事?”他尽量把语气放缓。 可电话那头,池御的语气却比他更激动,“项海还活着?他还活着!” 邢岳的心脏剧烈地一缩,一股热血只冲脑门。他背过身,慢慢走进一个最阴暗的角落,“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池御呼吸混乱,语无伦次,“我是想告诉你,不对,是告诉项海,袁国平发现他了!他知道项海是缉毒警了!!” 说到最后,他近乎在喊。 邢岳立刻捂紧了听筒。 他转过身,见项海还站在原地,正安静地看着他。发现他回头,就睁圆了眼睛,像在问“怎么了?” 邢岳轻轻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又冲着手机说,“稍等,我马上打给你。” 说完他把电话挂断,回到项海身边。 “你先回贺雄辉办公室门口等我,我打完电话就过去找你。” “你没事吧?”项海看着他的眼睛,觉得有些不安。 “没事,”邢岳笑了笑,“就是一个案子,挺麻烦的,我跟他们交待几句。” 他推着项海往门口走,“听话,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去找你。” “好吧。”项海推开洗手间的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把门关上。 确认项海离开,邢岳重新锁好门,立刻又把电话拨了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有了这几分钟的缓冲,池御听上去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说话的条理也回来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前,袁国平突然给我打电话,上来就问,项海在东江当缉毒警这事我到底知不知道?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不是想害他。我当时都懵了,就说项海早就死了,当什么警察?谁想害他?” “他情绪很激动,就说我撒谎,还骂了我,说我是跟项海串通好了想搞他。” “我当时根本摸不清状况,被他骂急了,就说项海十年前就死了,东江分局的人特意来找我了解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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