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妻答应着,就准备结束通话。 “那什么,”江渊忽然把她叫住,“你,你们都挺好的吧?” “嗯,都挺好的。小琪明年就要中考了。” “哦...真快啊。”江渊摩挲着短发,目光落到桌面的一个相框上。 那里是他们一家人的合影。 那时候他还年轻,短发乌黑。那时候电话那头的女人还是他的妻子,正笑着靠在他肩上。而夹在两人中间的小姑娘还豁着几颗门牙,小手揪住两边大人的衣角。 电话里沉寂了一会儿。 “要是没事我先挂了,替我给你爸妈带个好。” “嗯,好。” “那个...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岁数也不小了。” “好。” 那边顿了顿,便挂断了电话。 江渊又在座位里呆坐了片刻,起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给外地的父母打了个电话,把前妻的问候带给他们。 老两口都睡了,又被叫起来,跟他聊了好半天。 问他元旦能不能回家,他说还不一定,要再看看。 - 12月29号。 老彪那边依旧没动静。 下午,赵亭联系了江渊,告诉他这两天赵郎在四处划拉钱,似乎想趁年底搞一票大的。还说据他挖到的消息,给赵郎提供原料的人好像叫老彪。 江渊对赵亭尽职尽责地提供情报表示感谢,并示意他继续观察,有情况随时跟自己联系。 没过多久,项海也发来消息,说药厂库存的原料不多了,大概还剩三分之一,最多能撑到明天。 江渊权衡了许久,还是决定把袁国平的事告诉项海。 一来是让他有所准备,二来,两天过去了,自己也没能想出能制衡袁国平的法子。 现在,他们两边几乎就等于撕破了脸,有什么招式都是明着来。 江渊料想袁国平不敢明目张胆地朝项海下手,因为这事他不能让赵郎知道。所以项海暂时待在赵亭身边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要是把他调回局里,说不定还更危险。 只要能坚持到案子结束,坚持到袁国平伏法,项海就彻底安全了。 对此,项海的反应倒是很平静。他让江渊放心,因为他早有思想准备,还说他不怕。 江渊摁灭了手机,抬头望着窗外。不知怎的,脑子里又回想起那晚在车里邢岳说的话。 “这俩人...” 江渊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花样还真多。难怪邢岳一直也没个对象。 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上了岁数,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莫名地陷入回忆。 这会儿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邢岳时的情景。 在市局的走廊里,那个跟在邢逸清身后,瘦瘦高高的初中生,一脸冷漠地和自己擦肩而过。 没想到现在,竟然告诉自己他有了个男朋友。 想到这,江渊又独自笑了起来。 - 12月30号。 2017年开始进入倒计时,气温又刷新了入冬以来的新低,但这并没阻挡各处为新年预热的气氛。 邢岳度日如年,掰着手指头算时间。 这一天,他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却没有项海的消息。 “邢岳,元旦放假过来吃饭吧,杜阿姨说给你多准备几个菜。” “嗯,要是放假我就过去。” “项海呢?能一起来吗?都多久没见到他了。” “他...还不好说。” “你俩没吵架吧?” “...没有。” “你俩是不是分手了?” “唉呀妈啊...” -老邢,在不? -老邢! -操!狗逼,你他妈不说想我吗! -有话说有屁放。 -来呀,来玩儿呀~~~ -滚! -你他妈文明点,我这正经跟你约饭呢。元旦出来啊,跟项海一块,我请客,咱喝一顿呗? -再说吧。 -行!邢狗,你真行!你个见色忘义的玩意,小心你那俩腰子我跟你讲! “邢岳,咱们同学张罗着过年前在北京聚一下呢,你能过来不?” “我够呛。” “我估么着你也是够呛。最近咋样?” “还行吧。” “项海呢?” “也...还行。” “那个袁国平后来也没啥动静?” “没有。” “嗐,精神点儿,这哪像你啊!” “对了,我跟你说,咳,前几天我去找过钟教授好几次,可他人都没在。听说是离开北京出差去了。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去东江了。” “真的?” “我猜的。他去哪能告诉我吗?” “也是...” “啧,邢岳,你给我精神点儿!天塌不了!” “......” - 下午,江渊的电话响了。 他听了一会儿,就猛地站起身。 是长庆市局的电话,老彪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是赵郎。他果然联系了老彪,要拿货,而且量很大。 江渊挂断电话,就觉得心脏怦怦地跳。 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稍稍平复了情绪,准备上楼先跟局长做个汇报,就通知下面的人开始行动。可还没走出门,局长的电话先到了。 “江渊,你到我这来一趟。”局长的语气不怎么好,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江渊皱起眉,琢磨了半天也猜不出会是什么事。 他一溜烟跑上楼,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 几乎就在同时,周勋也被徐枫叫进了办公室。 徐枫面前放了一叠材料,上面还压着个U盘。 周勋见他眉头深锁,面色十分凝重,就大着胆子问,“徐局,咋了?” 徐枫搓了搓手,又摸出一根烟,捻了半天,又扔回去。 “徐局,到底咋的了?”周勋被这气氛弄得越来越紧张。 徐枫沉沉吐了口气,这才敲了敲面前的材料,“就在刚才,局里收到了一份举报材料。” “举报??”周勋立刻蹿起来,“举报谁啊?举报我啊?” “你坐下!”徐枫难得烦躁地抓了抓下巴。 周勋又直着眼坐下,“徐局,到底举报谁啊?” “是举报...项海,还有咱们整个振华分局。” 周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嘭”地一拍桌子,“我他妈...” “你给我坐下!” 周勋哪还坐得下,他撸起袖子,露出半截暴着青筋的胳膊,“是不是袁国平!是不是那老王八蛋!我|操|他|祖宗的!” 徐枫自己先前已经气过一阵了,这会儿实在没精神再摁着周勋。 他的胳膊架在桌上,沉沉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举报人是谁,但目的很明确,里面的证据也相当详实。” “啥证据?他举报啥?项海咋的了?咱们分局又咋的了?啊?” 徐枫盯着面前的茶杯,目光虚浮,“举报咱们分局政审不严格,让毒贩子的儿子混进公安对伍,还成了缉毒警。这是往所有的缉毒警脸上抹黑。” “......” 周勋一口气闷在嗓子里,差点儿没厥过去。 “还有,”徐枫拼命按着脑门,“还有清晰的视频显示,项海在酒吧里,卖,卖摇|头|丸。” “举报材料上写,让毒贩子的儿子做了缉毒警,再放任他重操旧业去卖毒品,振华分局就是这样为人民群众保驾护航的。” “为什么东江的毒品屡禁不止,为什么卧底的缉毒警忽然牺牲,为什么缉毒行动屡战屡败。现在,总算找到了根由。”
第一百四十八章 周勋顶着一脑袋黑气离开了徐枫的办公室,临走前,徐枫提醒他这事先不要对外讲,尤其别让邢岳知道。 周勋闷着头下楼,一边惊讶于徐局竟然也知道项海是邢岳他弟,一边就拐进了刑侦的办公室。 这事儿他第一个就得告诉邢岳。 他把正在座位上目光呆滞敲着报告的人拽进会议室,把门一关,“跟你说个情况。” 邢岳看着他。 “项海被举报了,还有咱们分局,也被举报了。”周勋抱着手臂,压制着胸中的怒气,“十有八九是袁国平干的!” 说完,他就等着邢岳像往常一样爆发,然后自己再和他一起把那个老王八骂一顿。可半天过去,邢岳却仍静得出奇。 “咋回事?没听懂?”周勋的手掌在他眼前来回地晃,“傻了?” “姓袁的举报咱们分局让毒贩子的儿子混入缉毒对伍,还不知道从哪搞了个视频,说项海在酒吧卖摇|头|丸,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可邢岳还是一声不响,看不出在琢磨什么。 周勋在旁边倒有些慌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怕是要作妖。 “那个,邢岳啊,你也别太上火。”他拉住邢岳的胳膊,“咱们还是要相信局里,徐局现在也正想办法呢,再说这事我和江队都能作证...” 话还没说完,邢岳就甩开他的手,“我出去一趟。” “我操,你干啥去?”周勋急忙跟上来拦他。 “去那酒吧。”邢岳也不瞒他,直接拉开了会议室的门。 周勋一想,立刻说,“那我跟你一起去。”他既是怕邢岳在这个节骨眼惹出什么祸,同时也觉得去事发地看看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帮到项海的线索。 邢岳没拒绝。 俩人出门上车,直奔“惹火”。 路上邢岳给贺雄辉打电话,让他立刻来店里。 贺雄辉刚要暴起骂人,可接连听到“请”和“求”,甚至还有“谢”字,就把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 他与邢岳俩人前后脚赶到酒吧,进门就直奔监控室。 “那晚是有俩人盯着那小警察来着,还拿手机录了像。”贺雄辉一边让手下人调取当晚的监控视频,一边抽着烟,“应该是赵郎的人。” 周勋在一旁紧盯着屏幕,拧起眉,“应该是赵亭的人吧?” “也许吧,反正都差不多。”贺雄辉抓了抓下巴,又瞥向邢岳,“我以为你肯定知道这事儿呢,就没跟你说。” 邢岳没说话,同样盯着屏幕。 这事江渊提前跟他说过,可谁也不知道赵亭还派人跟着偷拍,更想不到这视频会落在袁国平手里。他不能在酒吧露面,即便知道当时也做不了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尽管已经有所准备,可袁国平的手段还是让他猝不及防。 贺焜说的没错,这些杀人的人,果然不用枪。 “赵亭怎么会把视频给袁国平呢?他发现项海身份了?”周勋忽然问。 “应该不会。”邢岳摇了摇头,“或许是袁国平私底下找了赵亭的小弟。”这事肯定是瞒着赵亭的,不然他早炸了。 “老板,找到了!”这时候一直翻监控的小弟突然指着屏幕,回头向贺雄辉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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