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自己慌了, 可除了打电话, 他无能为力。 见宋舟学长朝自己跑来, 易逞立即打招呼道:“学长好!” 宋舟微怔后会意:“你也是警察大学的?” “是,我之前是小江的室友, 后来也是他的同事。”易逞将手里用密封袋包得严严实实的日记本递给宋舟, 解释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三年前小江说他能联系到未来时空的你,还告诉我如果他有一天出事了,让我在三年后把日记本交到你手上。” 谁能想到还没过一年呢,小江就…… 宋舟凝视着易逞递来的日记本,双手接过,上次见到它,还是江昔言在山上遇害的时候。 他紧抓着日记本,对易逞感激道:“谢谢,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儿,小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是应该的。”易逞微笑,看着日记本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小江还在,该多好啊! 临走前,易逞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宋学长,有些话其实我一直憋在心里,也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但不说我又觉得难受。” 他不太会说话,一想到宋学长对小江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措辞,开口说道:“宋学长,我看得出来,小江一直把你当做前进的目标。他虽然走了两年多,但如果知道你们正在查的案子,一定会很开心。学长,你们加油!” 他听说了,宋学长是省厅为了查清楚耀明集团的案子,下派到分局的,而宋学长正在查的案子也是小江生前夙愿。 或许有种默契叫做,明明两个人不在同一时空、同一个时间线,但所思所想却并肩而行。 宋舟目送着易逞离开,一个人怅然地带着日记本回到办公室。 他盯了半晌,不敢翻开看。 “电话为什么没人接?”宋舟紧攥着手机,想不明白缘由。 时间不多,不能全用来处理私人感情。宋舟深呼吸调整心态,不太拖沓,翻开了面前的日记本。 前半部分的内容宋舟之前看过了,后面的内容断断续续,大多是想和他分享平时的工作心得。 宋舟轻抚着纸页上的字迹,面上挂着微笑,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宋舟,如果这本日记最终还是送到了你的手上,那就说明我又一次死亡。这次我还能活过来吗?我不知道,但我会认真对待每一次意外。 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向我伸出了援手。在我一次次否定自己的时候,也是你告诉我,你能感同身受。也是因为你,我在漫无目的的人生里,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如果我最后还是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再也没有了倒带的余地……宋舟,我想对你说,谢谢你多给了我七年光阴。” 一口气堵在宋舟心口,逐渐坠下,落在了最柔软的地方。 他内心压抑着合上了日记本,默然将其放进了抽屉,似回应江昔言的话一般,看着日记本轻声道:“时间不是我给的,是你自己争取的,你已经尽力了。” 他只是给了江昔言一个提示,真正脱离困境的一直是江昔言自己,反而是他,面对时间的鸿沟,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依旧打不通的电话,宋舟紧抿着唇,熄灭了手机屏幕,将抽屉合上。 沈恕和高芒正在情报研判室调查监控,透过玻璃窗见宋舟从办公室里出来,关切地投去目光 “宋队,你还好吗?”许之慎率先开口问道。 宋舟颔首回应:“我没事,谢谢。” 他说着,环视了办公室一圈,对其他人也表示了谢意,而后他的目光定在了陶一然和辛映的身上,说:“你们跟我去找一趟陈银娟,带上晏余的照片。” “好!” 陶一然迅速收拾东西跟着队长下楼,辛映动作利索,已经将警车开到警局门口,等着两人上车。 陈银娟早年也有工作,怀孕后就成了全职妈妈,好在家底殷实,衣食无忧。 可父亲死后,工厂的丑事暴露,陈家也逐渐走向败落。好在有丈夫做支持,陈银娟和她儿子没有过上一天苦日子。 就在陈银娟接受了现状,认为一辈子就这样也挺好的时候,何友铭也出事了。警方带着搜查令来到家里,说何友铭涉嫌贩|毒|吸|毒,陈银娟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宋舟带着两人找到陈银娟时,她正在切菜,准备今晚出摊要用的材料。 陈银娟的头发有些凌乱,短短半年的时间,皮肤不再像之前一样光滑细致,被油光和泛黄所替代,眼眶凹陷,眼底乌青。 她的指尖很多新旧伤口,手臂可见斑斑点点的烫伤癍痂。 她身上的衣服不如以前光鲜亮丽,以方便为主,围着一条围裙利落干活,一点也看不出她曾经一直被家里娇生惯养。 切完包菜,她正打算洗一洗生菜,转头发现店门外站着三个人,疑惑问道:“几位找谁?” 宋舟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介绍自己的来意:“你好,我是江龙市江心分局刑侦大队的宋舟,关于您父亲的案子,警方最近查到了新线索,想找您确认一下。” “新线索?”陈银娟愕然,连忙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湿哒哒的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走到警察面前急忙询问道,“怎么了?” 宋舟拿出监控录像,指着角落的人,对陈女士问道:“这个人你之前见过吗?” 陈银娟接过警察的手机仔细查看,表情略有思考之意。 “有印象?”宋舟见她这个表情,看来是见过的。 “能放大吗?”陈银娟指着手机屏幕,不敢随意操作。 “可以。”宋舟颔首,将图像放大,以便证人查看。 陈银娟紧盯着屏幕,只见监控视频中的人突然抬头一眼监控,当看到他露出的上半张脸时,她的瞳孔微缩,旋即抬头对警察说道:“他有点像是我丈夫的司机。” 陶一然拿出晏余的照片,向陈银娟确认地问道:“你再看看,是他吗?” 他手里的照片是公安系统留底的身份证照,面部没有遮挡,看得十分清楚。 陈银娟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对,就是他!” 她再看向监控录像,询问道:“这个视频是在我父亲家附近拍的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记得司机每次把她丈夫送回来后就离开了,而且这司机怎么没开车过来? 辛映对陈银娟说的每一句话都做了文字记录,并留下录音备份。 “具体情况警方还在调查中,有结果了,我们第一时间通知您,请保持通话畅通。”辛映语气温和道。 不论陈航滨和何友铭做了什么,陈银娟是无辜的。父亲、丈夫接连出事,陈银娟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很是不容易了。 “明白。”陈银娟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店面,不好意思请警官们进去喝口水。 以前家里的东西都被强制征收,因为房子写的是何友铭的名字,也被拿去抵消罚款了。 儿子现在还在上学,她不想让他多管,所以用自己攒的积蓄开了一家小店,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好歹能养活母子。 生活虽然满是污垢,但还得过不是吗? 陈银娟想着,回到小店,拿了三瓶矿泉水递给警察,“辛苦三位跑一趟了,我在这里等你们消息!” 警察之前说她父亲的死有蹊跷,她一直都在等。 她不否认自己的父亲的确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除了法律,没有人能剥夺他生的权利,她一定要知道父亲到底是被谁杀害的! 因为来的时候是辛映开车,准备回去时陶一然自觉地坐上驾驶位,却见只有队长上车了,辛映不知道哪儿去了。 陶一然回头看了一眼队长,问道:“队长,辛姐呢?” “拜托她帮我办点事。”宋舟看向后视镜,见辛映正朝他们这儿跑来。 辛映敲了敲后车窗,对宋队说道:“队长,好了。” “谢谢。” 辛映摆手道:“我就不邀功了,钱是您出的。” 她说罢,打开车门坐上车,系好了安全带,问道:“我们回警局吗?” 宋舟低眉看着手里的照片,他们查到了晏余被送到福利院后的事,可他去福利院之前的事,他们还一概不知。 梦里江昔言说的话恰巧提醒了他,晏余的身世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在回警局之前,宋舟还想确认一件事,于是道:“去民华小区,拜访拜访欧月女士。” 目送着警车离去,陈银娟紧攥着手里的纸币,转头抹掉了眼泪。 就在刚才,那名女警察中途折返了回来,塞给她一笔钱。 她当时以为是施舍,拒绝接受。 但女警说:“您误会了,警局门口的盒饭快餐我们快吃腻了,想换个口味了,所以这个月麻烦您每天给我们送二十份晚饭。” 说完,她就离开了。 陈银娟紧咬着下唇,展开钱币,转头看向警车早已远去的入口,将钱币捂在心口,虔诚感恩:“谢谢。”
第92章 稻草 晏余的年纪和欧月的孩子年龄对得上, 欧月也提到过,她是十八年前将孩子舍弃在福利院的,而晏余在福利院的记录也确实是十八年前开始的, 当时的晏余只有12岁。 而就目前线索来看, 晏余所谓的复仇都是围绕当年的钟家两兄弟出发, 所以晏余极有可能就是欧月当年遗弃在福利院的孩子。 但欧月并不是犯罪嫌疑人,警方不能随意使用她的DNA进行化验, 就算得出结果,也不能作为定罪证据。 所以宋舟即使再怀疑,也没有让物证科直接拿欧月的DNA和晏余的进行化验。 欧月本想否认自己和这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但当她看到警察手里的照片时, 本能的惊讶还是出卖了她。 她紧咬着下唇,闭眼点头:“他……的确是我的儿子。” “之前为什么不说?”宋舟询问。 欧月叹声, 表情尽是无奈:“我对这个孩子本身就没什么感情,后来钟大富死了,钟大贵也出事了,我一个带孩子不容易, 加上……加上……” 她说着, 开始有些支支吾吾。 辛映以为欧月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承接问道:“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欧月闻声看向女警,愁苦一时间似乎有了具象, 挂在了她的嘴角, 问了一句:“警官,您有孩子吗?” 见女警摇头,欧月叹声:“他的到来的确是个意外, 但说到底还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 我不会那么狠心,把他丢到福利院。” “逼不得已?”宋舟抓住重点追问。 欧月现在的供述显然与之前的说辞存在出入,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辛映适时宽慰道:“别害怕,如果有人威胁你,我们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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