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慎路过队长办公室门口,嫌弃地摇了摇头,以前他还觉得宋舟办公室虽然拥挤,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满桌子的文件,一摞接着一摞,都快看不见文件后面的人了。 宋舟不信邪地站起身,转身看向书架,从中抽出一叠资料,却见一张纸悄然落下,在空中无依无靠。 一只手及时接住它,使它不再飘落。 宋舟莫名觉得有种无形力量在牵引着他,他放下左手的资料,满心期待地将手里那张纸翻转了过来。 默念着文件上的名字,宋舟忽而觉得心尖微痒,仿佛有什么东西闯入,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填补渴求。 - 两年前。 医院住院部,易逞提着果篮熟门熟路地找到病房,打开门往里看,今天的江昔言还是没醒过来。 易逞苦恼长叹,坐在了床边,自顾自地削起了苹果,愧疚道:“小江,那天我要是紧跟你就好了,你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小江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隔三差五受伤。大一那会儿就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前几天被毒|贩捅了四刀,昏迷了十几天都没醒,要不是医生说情况已经好转,他得后悔死。 易逞将苹果皮丢进了垃圾桶,一边叹气一边啃苹果,没注意到病床上的江昔言动了动手指头。 江昔言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拥有意识时,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仓库。 他们赶到仓库,准备下车潜伏的时候,他看到宋舟给他打电话了,凭借之前的经验,他很快明白自己或许马上就会出事。 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他来不及接听,也不知道自己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但不论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他都不后悔来到这里,因为他必须要找到和晏余正面对峙的机会。 他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向晏余,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告诉警局其他人自己的目标。 考虑到宋舟突然的来电,他还是提高了警戒心,所有行动都带着警员一起。 在仓库潜伏时,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了晏余,抹黑在仓库深处找到了他。 而晏余,也很快发现他。 他质问晏余这么做的原因,可晏余回答得很奇怪,他对自己的过去非常敏感。或许在他进福利院之前,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以及,晏余潜伏在何友铭身边,好像也是为了当年的事。 “通风口里有人!”警员见头上通风口有动静,立即将枪口对准通风口。 江昔言闻声看去,分神之际被晏余找到可乘之机,腹部的刺痛将他的神志召回。 在倒下前,他朝晏余的大腿开了一枪,企图限制对方的行动,为其他人争取机会。身体的力气随着血液流失,令他动弹不得。 一个男人从通风口跳下,他的身手非常好,但警员的枪声吸引了其他警察的注意。 眼见大批警察向他们靠近,那个男人沉声对晏余说了句:“车来了,跟我走。” 却见晏余低喃着一个人的名字,一瘸一拐地走向角落的何友铭。 他隐约听见,晏余说的好像是“关皓玟”? 他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随着身体温度越来越低,他的意思逐渐模糊,周遭的一切逐渐归于平静。 他还是要死了吗?即使知道结果,他还是没有做出正确答案。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朝他跑过来,一直在念着他的名字。 听说人死前,回光返照的时候,会见到他们最想见的人。 宋舟的声音很温暖,“江昔言,我来了,你看着我。” 他好想睁眼,好想告诉宋舟,他真的尽力了,但他没有力气。 他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冰窖,四肢和身体都是僵硬的,但额头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 即使不用睁眼,他也知道,这是宋舟。 从额头开始,仿佛春日化冰,他逐渐有了意识,努力睁开眼,但视线模糊,隐约可见一个人背着光站在仓库门边。 朦胧令他极为不适,他紧闭上双眼,试图唤醒清明,可他再睁眼时,听到耳边山风呼啸,从狭窄的石缝往外看。 有一个人翻过山水,踏过垒石,朝他奔赴。 堵在狭口的山石被搬开,光亮照在了他身上,略有些晃眼,他不适地再次闭上双眼。 睁眼时自己已经回家,他盯着紧闭的房门,从门缝向外看,门外似乎站着一个人。压抑的过往再一次袭来,他不断后退。 撬动门锁的声音骤然停止,大门被缓缓推开,但进来的人不再一身黑暗,他身披着柔光,微笑着向他招手。 一股酸涩泛上鼻尖,他强忍着泪水向门口靠近。 可他刚往前一步,却再一次堕入黑暗,他的两侧是冰冷的水泥,强烈的落差令他陷入仓皇。 他本不惧怕黑暗,也可以忍受孤单,可从希望之崖砸下,他还是觉得好疼。 “江昔言。” 听到声音,他呼吸一滞,立即抬头,只见水泥的裂缝边缘,有个人探头向里看,是宋舟。 宋舟笑着向水泥夹缝里伸出手,“把手给我。”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冲破桎梏,抓住了宋舟的手。 在宋舟的牵引下,地面开裂,他奋力爬出黑暗,再一次回到了人间。 “宋舟……宋舟……” 易逞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见江昔言嘴巴一开一合的,笃信了自己的想法,立即冲出病房喊一声,“医生!24床病人醒了!” 江昔言缓缓睁开眼,见医生正在给他诊断,尽力配合。 “人醒来就没什么问题了,早晚换一次药,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医生欣慰地看着床上的病人。 这位病人伤得很重,但还是挺过来了,可见他的意志力非常强。 “谢谢医生!”易逞松了一口气,看向江昔言忿忿道,“你再睡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未来的宋舟交代。” 江昔言轻笑了一声,虚弱道:“现在好了,我自己和他交代。对了,仓库后来怎么样了?” 说到这件事,易逞面色铁青,沉声道:“你刚倒下,我们马上就过去支援了,但突然出现两辆车,把堵在门口的警车撞开,冲进了仓库,顶着枪林弹雨把人接走了。中途换了好几辆车,我们差点跟丢。” “后来呢?”江昔言追问。 易逞看江昔言有点着急了,赶紧补充:“我们没有放弃追捕,情报组一直在跟,最后发现这些车的落脚点,都在麦维斯会所附近。” “于是我们展开调查,寻找符合特征的人,但那些毒|贩鬼精得很,逃跑的时候全都戴着面具,很难辨认。队长一直在怀疑何友铭,所以刻意问过当天晚上何友铭的不在场证明。” 江昔言定神微思,听易逞这失落的语气,应该是没有抓到人,于是说道:“他有不在场证明吧!” 可他明明看见何友铭躲在角落了,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易逞点头,“何友铭说当晚他在陪客户,一直没离开,那名客户确实也作证了,明明白白地在自己的笔录确认书上签上了他林盛的名字。” “林盛。”江昔言默念着这个名字。 - 江龙市警局内,夏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林盛,见李队带着警员进来,指着桌上的尿检测试纸说道:“冰|毒。” 林盛缩着脖子,申辩道:“我……我就是觉得新鲜,随便玩玩儿,刚拿到的,吸的不多……” 杨炎炎审视着林盛,总觉得有点眼熟,几番回想之后,终于有了印象,对林盛问道:“四年前,我去麦维斯会所找何友铭谈话的时候,你跌跌撞撞地从包厢里出来,我当时看你状态就不对。” 何友铭搪塞他,说这个人是喝多了酒。他转头回警局就联系缉毒办,检查一遍麦维斯会所的毒|品情况,当时没查出什么。 上一次林盛来警局给何友铭做不在场证明的时候,神志清醒,看着没什么异样,他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看错了。 夏知闻言挑眉,再一次看向林盛,问:“你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吸?等毛发检验结果出来,你再改口可就来不及了。” “我……”林盛支支吾吾,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高放带着记录敲门,将林盛的手机聊天记录和调出来的转账记录都递给李队。 李沛看着纸上的信息,让警员转交给林盛,随后道:“银行流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这六年里都有给何友铭转账汇款的记录。你手机里有他的联系方式,在他出事前,你们定期会保持联系,聊的内容都在里面,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吗?” 林盛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逐渐放轻,再没有底气。 “老实交代,你和何友铭什么关系?”李沛质问。 林盛咽了口水,看着桌上的白|粉,承认道:“这些东西都是何老板手里买的。” “除了这些呢?”李沛看着林盛回避的眼神,一看就是没兜底。 “如果我都说了,是不是……是不是能减刑啊?”林盛看向警察,语气近乎哀求,他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想找个放松的方法,没出去祸害人,为什么会走到绝路啊! 这种话夏知听了不少,敲了敲桌面,提醒道:“减刑不是我们说了算,但你隐瞒不报,肯定对你不利。” 林盛垂头沉思,几经盘算后,终于攥紧双拳,下定决心道:“我……我之前给何友铭做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是他逼我这么说的。如果我不帮他,他就会告诉我家里人,所以我只能……” 说着,他想起另一件事,“还有,也是关于何友铭的,我也不知道打不打紧。之前我在会所玩的时候,一个老人冲进来了,看见桌上的东西以后,和何友铭大吵了一架,还说要报警,他好言好语劝了很久,才把那个老人送走。” 李沛恍然,林盛口中的老人应该就是陈航滨了。何友铭说自己没有和陈航滨吵过,看来陈航滨应该是发现何友铭做的生意是什么,这会不会就是导致陈航滨殒命的原因之一? “何友铭的案子江心分局也在查,小杨,你打电话让江心分局的宋队过来一趟。”李沛转头对杨炎炎说道。 听到市局打来的电话,宋舟立即安排人一起过去。 “宋队,鉴定结果出来了!”白涯拿着报告从物证科走出来,见宋队他们着急往外赶,问,“要不等你回来再说?” 宋舟看向高芒、沈恕,说道:“你们俩先走,等会我自己骑车过去。” 沈恕颔首:“成!芒果,我们走!” 白涯将手里的报告递给宋舟,汇报道:“我把您说的DNA和钟大富、钟大贵、黄大康、陈依伟、李源,全部都对了一遍,有些不太清楚的,我找当事人直系亲属也要了DNA,对比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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