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他猜到了,便干脆直言,“早上我们也讨论了这个问题,雷罪的资料应该是被人特意删减过的。当年他离开泉市不久,泉市公安厅曾有黑客入侵内网,但那还不到半分钟就技术人员就修好了防火墙,重要资料没丢失,资料库也没被入侵痕迹,只是丢了几份无关紧要的人员资料,当时他们没注意,最近才想起来的。” 邢沉没了胃口,沉默着。 沈照欲言又止。 邢沉抬眸瞥见,“怎么?” 沈照如实道:“队长,如果这事跟颂炽有关,那项法医是不是十年前就跟颂炽认识了?” “这能说明什么?” “确实不能。”沈照说:“我以为项法医已经跟你坦白了。” 邢沉:“……” 这货绝对是来气他的。 邢沉勾了勾手。 沈照莫名:“什么?” “烟。” “……”沈照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为了项法医戒烟了吗?” “废什么话,给不给?” 沈照乖乖地把烟盒打火机递了过去。 邢沉点了支烟,吸了一口,说:“前段时间把方崇明吊打的黑客,找到了吗?” “……没有。” 沈照忽然一愣,“难道是同一个人做的?” 邢沉呼了口烟,说:“这你查去啊,问我,我神仙啊。” 他抖了抖烟灰,又问:“你们开了会,商量出办法来了吗?” “最近颂炽也在泉市这边活动,国际警方传来消息,说他最近有一个大交易,在缅甸那边进行。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一致认为暂停对石修诚的布控。” “石修诚……你们查到了他的行踪?” “查到了……下午刚刚查到的,还挺奇怪。” 邢沉斜睨他一眼,他说:“在一家公立医院,他抱了一个人去抢救,当时那个人身上是枪伤,伤得还很重,脸也被割伤,听说差点抢救不回来了。” 邢沉抖烟的手轻顿,不知想到了什么,沈照以为他要发表什么见解,结果他又吸了口烟,没话了。 后面两人又聊了一会案子,介于邢沉还有伤在身,沈从良并不打算让现在他复职。沈照不放心,怕他又私自行动拉伤,让徐智留下来守着。 然徐智根本就是个二货,邢沉去散个步拐入厕所,他就把人跟丢了。 在徐智无头绪乱找一通时,邢沉已经坐上了一辆的士,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这才给徐智发了条消息:【回湖东,别跟着。】 徐智松了口气,只要他不是去找项骆辞就好。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自项骆辞回了房间锁了门,没人进来过,佣人给他送饭他也没理,最后还得颂炽亲自出马,让人撬了锁把菜端进来的。 房间里很暗,没开灯。 里面没人。 颂炽轻轻拧了拧眉心,正要让人去寻,突然发现厕所的门关着。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阿辞?” 里面没回应。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颂炽心里还是很担忧的,最近项骆辞的情绪不太稳定,他今天还故意用郁行来刺激他,想必他是要生气了。 但对项骆辞,颂炽向来是很有耐心的。 颂炽再次敲门:“阿辞,出来。” 还是没有回应。 颂炽这次觉得不对劲了,他挥了挥手,“把锁撬开。轻点。” 没一会,门被打开了,颂炽有些着急地推门进去,被眼前的景象吓愣了。 “项骆辞,你在干什么!” “别过来。” 项骆辞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他坐在浴缸边上,左手的袖子挽起至胳膊,小臂上已经伤痕累累,血流在浴缸里,染红了一大片,而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把沾了血的剃须刀。 他竟然…… 颂炽的脸上立马起了愠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项骆辞好一会没反应,有人想靠近时,他才抬起头。 他的眼睛有点干红,眼神淡淡的,唇色发白,虚弱而冷漠。 颂炽往前一步,他便在小臂上又划了一刀,原本白净的小臂,被划得伤痕累累,因为刀口粗糙,让那些伤口看起来像一条条难看的血虫。 “我不靠近你,你再别划了!”颂炽忙停下。 但项骆辞好像一点都没有知觉般,颂炽停下后,他又盯着地上发呆。 颂炽心口一紧,明白了,“你是不是……” 是不是又发病了…… 但颂炽不敢往下问,他让所有人离开,然后缓缓地蹲下来,安抚他:“阿辞,跟我出来,我们先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他呢?” “他……他很好!郁行很好,他没事了,我没动他。” 项骆辞慢慢地抬眸,盯着颂炽的眼睛,重复:“他呢?” “……” 颂炽抿着嘴,眼色微冷,“你非要用这种方式威胁我吗?如果不是邢沉,我们还会跟以前一样好!” 所以他不可能会放过这个人! 项骆辞还是问:“邢沉呢。” 颂炽一言不发。 项骆辞不问了,他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小臂,像在看一个陌生的小丑。他丢掉剃须刀,用手指狠狠地抠了一下。 颂炽抓准机会,上去拽住他的手,“好!我不动他。” 项骆辞抬头,颂炽咬牙道:“我不碰他,只要你能好好的。” 项骆辞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动了动手,但被颂炽用力按住了:“阿辞,求你了,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好不好?” 却听到他极轻地说:“太脏了。” “它太脏了。”项骆辞说:“这么脏的手,应该剁掉。” 颂炽心里拧成一块,握住他抓到的那只手,说:“不脏,你一点都不脏。” “郁行没事,你没伤到他。当年那个女人也不是你杀死的,你父亲……他只是找到了让自己解脱的办法,你是干净的。” “阿辞,你是干净的。” 项骆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项骆辞才又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沙哑而冷漠:“放开我。” “……” 颂炽知道他暂时走出来了,只好不舍地松开他,“出来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项骆辞淡淡地推开他,扶着旁边的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他小臂上的血滴了一路。 颂炽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 随即他摸出了手机,给石修诚打了个电话:“邢沉暂时不要动,准备一下,明天就回缅甸。”
第106章 半小时前。 邢沉离开泉市时,天已经黑了。 正准备上高速的时候,突然有一辆小车从侧道飚上来,从后面撞了邢沉的吉普车,几次试探,意图想将他的车挤下海道。 邢沉皱眉,转着转盘错开车道。 那辆车的车窗贴着防窥膜,邢沉看不清车里坐着谁。 就在这时,对方的车窗摇下。 一个戴口罩和帽子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手持着抢,瞄准邢沉的车窗。 邢沉:“……” 子弹打来之时,邢沉迅速一个转速,用车身挡住,保住了他新换的玻璃。 上次他骗项骆辞,说车里安装了防弹,其实没有。 一来他相信自己的车技,再来,办案这么多年,开车走火擦枪的事极少能遇见。谁知道最近他在郁行身上栽了几次,这次又来一个不要命的。 “哐——!” 那辆车在后面猛地撞向邢沉的吉普车,邢沉轻皱眉,再次换车道。但对方紧追不舍,一直逼他靠边。 两辆车相撞,擦出了火花,一路僵持了许久。 也是邢沉车技好,每次都险险避开对方的子弹,对方想打爆他的车胎,也都被他灵巧地躲了过去。 但还是被对方打坏了一个车灯。 邢沉低声骂了句粗话,摸了摸腰身,想起来昨天离开时枪昨天被沈局缴了,于是只能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避对方的子弹。 眼下他还能应付,但一会上了高速就不好躲了,若是不小心发生碰撞,保不齐会酿成连环车祸。 于是在前面一个分岔路口,邢沉加速往前冲,看似要转弯,但把对方骗过去之后,又来了一个急速漂流,几秒之间,换道,返回。 与那辆车擦身而过时,对方再次举枪,瞄准了他的头。 “嘭!” 子弹打了过来。 邢沉及时一个后仰,子弹堪堪穿过车窗,险险地在他鼻子跟前擦了过去。 “……” 艹。 邢沉摸出电话,正要拨号,突然发现那辆车没有再跟过来。 “……” 有惊无险。 邢沉把车停在路边,检查了一下车的具体情况,车除了擦破点皮,还能继续开。 他倚靠在车门上休息会儿,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点燃。 几辆车咻的一下从他身边飞过,街边的高灯投下淡淡的光晕。 邢沉低头看着手机,给人发消息,但消息还没发出去,他又把文字都删了。 最后他只盯着项骆辞的头像看了许久,关了手机,把烟熄灭,继续驱车上路。 - 到项骆辞的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邢沉用密码开了门。 密码是他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日期,邢沉自己都没想到。 当年雷罪来班里报到,是个明媚的早晨。 早读刚结束,还是课间活动时间。邢沉昨天熬夜打游戏,一整天都无精打采,正趴在桌子上睡着。 这时雷罪来报道了,他在讲台上简单地自我介绍之后,便走去了最后一排。 他喜欢安静的角落。 不过他选错地方了,后排是邢沉的地盘,邢沉上课喜欢吃零食,下课要么睡觉,要么跟人谈天论地。 然而大爷就是爷,他说话是天,他睡觉别人说话他就不乐意了。 所以当同学都在议论雷罪的时候,邢沉火了,眼睛都没睁开,伸腿就踹了隔壁的一张桌子,“能不能小点声?” 那是雷罪刚刚坐下的位置。 热闹的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邢沉继续睡。 后来铃声响起,邢沉被拍醒,他才发现隔壁的空桌子来了人,还是个看起来还是个安静、乖巧的好同学。 旁边的胖子勾着他的肩膀说:“沉哥,你知道那个新同学叫什么名字吗?” 邢沉打着哈欠,“关我什么事?” 胖子还是说了:“他说他叫雷罪!你说,这名字好不好笑?” “哪个雷罪?” “打雷的雷,罪孽深重的罪。” “……” 邢沉瞥了雷罪一眼,雷罪坐得笔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邢沉懒懒地说:“很好笑吗?合着你孙胖子就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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