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要动的邢沉是一个警察,警察不会随意杀人,就是力气大了点,把他打得半死不活。 本来邢沉是要把他带去警察局的,后来颂炽的人及时赶到,邢沉为了躲避追杀,落荒而逃,他则被带回了这偏远的民窑。 颂炽穿着深蓝色的睡衣,斯斯文文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郁行半死不活地躺在地毯上,肩膀和手都流着血,但旁人都熟视无睹。 旁边放着两杯咖啡,咖啡的味道很浓,冲散了郁行身上的血腥味儿。 没一会,项骆辞从楼上走下来。 听到声音,颂炽这才放下手里的报纸,抬起了头。看到项骆辞时,他这温润冷静的脸这才有了一丝动容。 项骆辞今日穿了件黑色的衬衫,灰色的九分裤,还有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看起来尊贵优雅。他的神情冷冷淡淡的,因为腿上有伤,他走得很慢,有仆人想过来扶他,被他冷冷地避了过去。 项骆辞:“滚。” 仆人狼狈逃离。 项骆辞走过来,目光落在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郁行身上,眼神闪过一丝刺痛。 颂炽一直看着他,将他的不忍和心疼看在了眼里,心底涌出一丝愤懑与嫉妒。但他擅长隐忍和平静,在项骆辞走来之时,笑了下:“阿辞,这是最后一次。” 项骆辞站在那,淡淡看着他,无动于衷。 他的眼神冷淡而疏离。 颂炽无所谓地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 项骆辞厌恶地别开脸,但颂炽的手还是放在了他的侧额骨上,只是冰凉的触感还未来得及回味,就被项骆辞用力地拍掉了。 项骆辞略比他高一点,颂炽靠过来时他也没有后退,就只是淡淡地垂下眼,说出自己的要求:“找人给他医治。” “……” 颂炽知道他在忍,他刻意没有去碰郁行,怕碰了郁行,他会对郁行更加残忍吧。 颂炽提了提裤脚,蹲下。 项骆辞低眸,皱起眉头。 颂炽捏起郁行的下巴,拨开他的碎发,想再看清楚这张脸。但因为动作太大,拉扯了郁行的伤口,郁行疼得闷了口血出来。 血喷在了颂炽手上。 项骆辞立刻伸出手,用力地将颂炽拉起来,“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放过他。” 颂炽目光扫过项骆辞拉着自己的手,那血也沾到了他的手指。 佣人立马递来一张毛巾,颂炽擦掉手里的血,又帮项骆辞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说:“那个东西应该已经被邢沉拿走了吧?” “……” “在郁行和邢沉之间,你选择了邢沉。”颂炽说,像看一个可怜小丑一样瞥了郁行一眼,“如果他可以把那个东西拿回来,我兴许会放过他。” 郁行浑身都在疼,疼得颤抖,脸色惨白无血,他可怜兮兮地弓着身体,嘴角还有血流下。他缓缓地抬起手,似乎想伸向项骆辞。 但颂炽将它拦了下来,颂炽踩在他手背上,用了不小力。 郁行皱着眉,却没发出一点声音,那隐忍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疼极了。 可颂炽没有丝毫动容,甚至更加用力。 项骆辞看着那只手,眼神骤变。 他再一把拽住颂炽,拽得用力,“你怎样才可以放过他?” “他必须死!”颂炽的语气不容置喙。 他看着项骆辞,缓缓地给他递了把英式手枪,说:“杀了他,你的那段过去就可以彻底了结了。” “……” “阿辞,心软,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颂炽温柔地说:“这个死法对他来说是最简单的。你也不希望他死得太难看吧?” “……” 项骆辞接过手枪,沉默着。 地上的郁行极浅地笑了下,求生欲慢慢地淡了下去。 窗外,一辆车急剧开来。 项骆辞将子弹上膛,缓缓地对准了郁行。 “嘭!” 子弹被打了出去,但意外的没有打中。 子弹打在了沙发上,而刚刚让他打偏的,是有人用鞋丢中他的手腕,那只鞋此时几波三折,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 颂炽皱眉,冷眼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石修诚。 “松哥!” 石修诚只穿了一只鞋,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重重地跪在郁行旁边,“松哥,留他一条命吧!” 项骆辞极轻地松了口气,而后丢了手枪,转身走了。 颂炽看着他,直至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那双本是温柔好看的眼,此时却像碎裂的冰。 他缓缓道:“我给过他机会。” 石修诚说:“我可以杀了邢沉,找回那个东西。松哥,你给我一周的时间。” 郁行艰难而无力地说:“我……不要你可怜……” “你闭嘴!”石修诚又磕了一个头,道:“松哥,你若是看不惯他这张脸,我可以带他去整容。以后我也绝不会让他出现在你们面前!” 见颂炽没有原谅郁行的意思,石修诚心下一狠,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在郁行的脸上划下长长的划痕。 “唔……” 郁行疼得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石修诚看到他疼得发抖的样子,心里难受得跟冰扎似的,他依然用力握着玻璃碎片,碎片扎进了他的手心。 他颤着手,看向颂炽:“松哥,算我求你了。我第一次……第一次这么稀罕一个人,请你,留他一条命吧。” 郁行:“……” 颂炽淡淡地瞥了满脸是血的郁行一眼,良久才开口,“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石修诚忙将郁行扶起来,“是,我们这就走!” 郁行的腿还在发抖,没站稳,又摔下去。 石修诚及时抱住他,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对颂炽点了点头,平稳地走出门口。 到了门外,他加快了脚步,将郁行抱进车,简单地帮他止血,这才赶紧开车回住处。 - 楼上,项骆辞看着那辆车开远,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刚刚郁行的手虽然被踩在脚下,但他费力摆出来的暗号,他接收到了。 那个暗号,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可是,怎么会是他呢? 为什么偏偏是郁行…… 他身边最重要的人,为什么都要被自己牵扯进来! 这一片黑暗的泥塘淹了他还不够,为什么也要将他们一起拉进来?! 项骆辞闭着眼,眼角泛着泪花。 他想起去找郁行的那个晚上,郁行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是放着光的。哪怕他当时给了他一枪,他也没有恼怒。 颂炽对身边的人这么敏感和警惕,他能被颂炽安排做事,想必他过去的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吧…… - 沈照一行人刚到全市公安局门口,突然一辆吉普车快速地冲了过来。徐智看到是邢沉,立马跳下阶梯。 “队长!” 结果吉普车开到跟前,拐了个八字形,差点从徐智身上压过去。好在宋克南在旁边及时拉他一把,车子从他们身边堪堪地划过去,最后撞上旁边的花环。 “……” 沈照察觉不对劲,忙过去开了车门,就看到邢沉的衣服是湿的,上面沾满了血:“队长,你这……” “刹车失灵了。”邢沉淡淡地说。 “别都把眼睛瞪得跟青蛙似的,小伤,死不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嘴巴有多苍白干裂,又从兜里摸出一个瓶子,递给沈照:“拿去检验。” 沈照拿好,扶着他,“附近就有一家医院,你先去医院看看。” 邢沉抬了一下手,疲倦地缓了缓,问:“项骆辞呢?他被送到泉市了吗?”
第105章 泉州第一人民医院,409病房外走廊。 徐智和宋克南挨着肩坐在过道,神色忧郁。 “你说这都什么事,项法医被劫走了,队长也倒下。”徐智压着声音说:“这案子怎么这么邪乎?自从队长遇上项法医,好像就一直在受伤。” 闻言,宋克南抬了一下头,徐智以为他要跟自己讲道理,结果他走了一下神,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对苦兄难弟叹了口气,默契地跷起二郎腿,抱着手,头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沉思。 宋克南说:“一会队长醒了,他一定会去找项法医的。” 徐智:“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拦着。” 宋克南:“拦不住。他一听项法医跑了,一下子就气晕过去。” 徐智:“要不找医生给他开点迷药,让他暂时别醒算了。” “……” 其实邢沉也没多大事,他的手臂没中弹,就是被擦伤流了点血。肩膀上挨了一刀,但刀伤并不重。只是因为两天未进食,又打了一架,不久前因为过于虚弱、情绪失控,这才导致急剧性昏迷。 躺了不过两个小时,邢沉就醒了。 沈照刚跟泉市警方开了会,结束后去打包了一份饭,来医院看邢沉。 彼时徐智和宋克南一左一右地压着邢沉,胆大包天地以暴制暴,坚决不让邢沉下床。 画面看着有些滑稽。 推门进来的沈照说:“要不我出去等会儿,等你们解决完了再进来?” “……” 邢沉呼了口气,拍掉徐智的手,安分地坐了下来。 沈照拎着饭盒,徐智立马架起桌子,宋克南拿了个枕头放在邢沉背后,伺候人的架势办得十分周到。 邢沉牙疼地接过筷子,吃饭。 沈照看了徐智一眼,徐智拉着宋克南走了,他们俩也还没吃饭呢。 邢沉吃得嘴巴鼓鼓的,“有事就说,别搞这些没用的客套。” “本来也没想跟你客套。”沈照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皱巴巴的,“这是瓶子里的东西,应该是某种配方,不过只有一半,我跟局长商量过,这很有可能是松钉的配方。这事除了沈局,还没人知道。” 邢沉安静地听着。 沈照又问:“队长,这是从项法医家里找的吗?” “怎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沈照有点怵邢沉的眼神,“真的,我没怀疑项法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护犊子?” 邢沉轻哼,“他是老子的人,不护他难道护你?” “……” 沈照果断忽略这个问题,说:“这张配方怎么处理?沈局的意思是尽快销毁,颂炽盯上项法医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 邢沉咽下一口饭,抬眸看他一眼,“谁告诉你,项骆辞跟颂炽有关系?” 沈照一板一愣地说:“早上开海路那边有枪声,你虽然开车离开了,但居民已经报了案,事发地点也已经确定,就是雷罪的老家。” 说到这个,邢沉想起来:“雷罪的资料,在泉市公安局是不是不完整?” 沈照吃惊:“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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