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的那个地方,人少,狭窄,却相较干净。 怎么看,都像个遗船独立的——洁癖精。 似是感觉有人看过来,他抱起手臂,拢了拢衣服,藏起腰线似的,侧了一下身体。 “……” 邢沉手里的那支烟燃到底了,他跺了跺脚,打算回去。 胖子:“就这么回去?” 邢沉走路带风,匪气侧漏,说:“把人弄晕,睡个好觉。” 说话的时候,两人经过那个男人。 回到了船房,里面的人已经偃旗息鼓,正抱在一起睡觉。 邢沉也省了动手。 他刚躺下,其他房友排着队地走了进来。 “……” 其中那个戴黄帽子的坐在了邢沉对面的床上,邢沉没来得及看他的脸,他直接扣下帽子,睡过去了。 邢沉没放在心上。 过了几天,船靠岸。 邢沉一下船,有一个人开了辆三轮摩托车过来,邢沉说去最贵的一家酒店,那人脱口而出:“新胜酒店啊?离这一个小时的车程,坐我的车舒服!” 邢沉上了车。 “我也去那家酒店,方便一起吗?” 是那个黄帽子小哥。 他这几天都没说过话,邢沉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这一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但也不难听。 司机很热情,“可以可以!” 说完看向邢沉,邢沉说:“随便。” 黄帽子在低头回复消息,邢沉无聊地转着手机,突然有点想念项骆辞。 他现在应该也在缅甸了吧。 若是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缅甸的大街很热闹,此时早上十点多,正是赶集的高峰,摆摊的排了一条很长的队,来往商人络绎不绝。 因为天气热,很多人都光着臂膀,戴着顶草帽,民风朴素。 经过热闹的摆摊区,进了一段公路,路面平稳了许多。 邢沉靠在一边看手机,对面的黄帽子又藏着脸睡着了。 “……” 司机偶尔会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跟邢沉聊天,邢沉应付得很敷衍,后面司机也看出来他不想说话,索性就闭了嘴。 到了酒店,邢沉下了车,和黄帽子一前一后去了前台。 邢沉要订房,他也要订。 哦,所以他是因为听了那句“最贵的酒店”,所以才跟来的。 果然是个精致的洁癖精。 半个小时后,邢沉洗了个澡,出门吃饭,就见对面房门打开,黄帽子走了出来。 这下若还是巧合,那他们缘分真不浅呢。 两人进了电梯。 邢沉靠在后面,一只脚抵在后墙上,打量黄帽子。 黄帽子依旧是之前的打扮,不过浑身清爽,身上隐隐约约地散发出沐浴露的香味,以及极浅的消毒水的味道。 “……” 电梯打开,黄帽子先走,邢沉跟在后面,发现他也是去吃饭。 邢沉跟过去,大大方方地在他对面落座,黄帽子抬头,淡淡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疑惑。 邢沉说:“拼个座吧?” 黄帽子没说什么,低头看手机。 两人点了菜,各吃各的。 邢沉搭话:“兄弟来缅甸旅游的?” 他简洁回答:“工作。” 吃饭的时候他的帽子也没拿下,吃得慢条斯理,动作也很优雅,比他家项法医还要矫情。 过了会,黄帽子的手机振动,他拿起来看了眼,放下,继续吃。 邢沉吃饭速度向来快,不过他并不着急走,坐在那里继续刷手机。约莫又过了十分钟,对面的黄帽子才端着盘子起身离开。 邢沉继续坐在位置上。 须臾,酒店的后门处传来一声动静,邢沉瞥了眼——玻璃门上有一个倒影,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形微微发福。 男人的目光跟他的在玻璃门上交汇。 下一秒,男人转身离开,邢沉几乎没有犹豫地跟了上去。 只一眼,邢沉就确定,他就是那天给他发过短信的人。 短信里说:【想知道项骆辞的一切,来缅甸——新胜酒店。】 - 缅甸,盘山别居。 盘山别居坐落在山脚下,占地很广,据点多,从外面看仿佛被丛林包裹着,看起来肃穆森严。 此时三楼一间房门的门口站了许多人,颂炽靠在楼道边,紧张地盯着紧闭的一扇门。几下个人想劝他回去休息,但劝了也没用,他压根不听任何人的话。 后来他的手下找来了石修诚。 石修诚赶来时耗去了小半个小时,颂炽还守在门口。 “你们家少爷怎么回事?”石修诚问老管家。 老管家满脸愁容,说:“少爷带回来的那个人又发病了,听说是伤口感染,发了一夜高烧。少爷守了他一夜,没想到早上更严重,医生说需要用手术清理伤口,还说什么要截肢。少爷肯定不愿意啊,这不医生在里面给他做手术,几个小时了,少爷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 石修诚沉默好一会,才哦了声,倒也没多意外。 前阵子郁行昏迷不醒,从他入院,出院,上飞机,下飞机,在缅甸边安顿下来,他亦是对他寸步不离。 男人么,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颂炽跟他,情况不同,但本质还是相似的。 彼时,有个尽职的佣人给颂炽端了饭菜,颂炽不吃,烦躁地将饭菜推倒。佣人吓得跪在地上。 石修诚忙走过来:“还愣着做甚,赶紧收拾收拾。” 颂炽淡淡抬眸瞥他一眼,又继续盯着那扇门了。 石修诚跟他并排靠在墙上,也没说什么,后来是颂炽站得太久,腿脚有些发颤,石修诚及时伸手扶他一下:“松哥,最近那批货要出了,你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颂炽捶了捶膝盖,拿掉他的手。 石修诚又说:“最近我们来缅甸,放出去的几个诱饵没人吃,反倒有几个重要仓库出了问题,每次都是你跟他去过之后,你就没怀疑过什么?” “……” 颂炽神情冷淡,目光定在那扇门上,说:“那些都无关紧要,做好你的事就行。” 石修诚沉默着,良久嗯了声,“好。那我回去继续准备。” 石修诚就这样走了,让其他人很诧异。 好像自从郁行差点死掉之后,石修诚就沉默了许多,以前生意上的事经常找颂炽唠嗑,现在话少了,颂炽说什么是什么,他也不问,照做就是。 人走到拐角,迈着沉稳的步伐下了楼梯。 颂炽看了眼,眉头不明显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回那扇门上。 “哐当!”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哐当声,颂炽一个激灵,迈出脚时差点腿软地摔下去。佣人忙上前扶他,他抬了抬下颚,“把门打开。” 黑衣保镖照做。 但里面的情况吓了保镖一跳。 彼时项骆辞的侧脖子上被划了一刀,他捂着侧脖子,血慢慢地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而刚刚给他手术的医生,脖子上被插了一刀,倒在地上,血晕开,没气了。 谁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颂炽很快反应过来:“快给他止血!” 项骆辞坐在白色的病床上,整个人虚弱苍白,他穿着单薄的衬衣,黑长裤,其中一个裤筒被剪掉,一直剪到大腿上,上边的伤口应该处理好了,只是还没包扎完全,保镖们手忙脚乱,动作小心,却笨拙。 颂炽皱眉,把碍手的人推开,亲自给项骆辞包扎,边对身后的人吩咐:“去,把赵岩给我带来。” “可是赵医生一直住在石先生那里照顾病人……” 颂炽冷冷抬眸,那人立马去照做了。 包扎好之后,颂炽想帮项骆辞换个房间,项骆辞拒绝,他只好让人把房间收拾干净。医生的尸体被抬去后山埋了。 下人端了两碗热粥过来,颂炽说:“吃点东西吧?” 项骆辞一言不发,良久,才抬眸,看着他,声音发哑:“不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颂炽略干的嘴唇抿了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便罢。” 项骆辞后面果然什么也不说。 颂炽:“……” 项骆辞失血过多,赵岩来的时候帮他复查了伤口,说:“他的伤口处理得挺好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到截肢的地步,哪个混账医生给的建议?不过他的身体确实虚,以后还是要小心照顾。” 颂炽说:“他还是有点发烧。” 赵岩想了想,“要不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项骆辞在看书,闻言,说:“不去。” 颂炽便道:“在这不能检查?” 赵岩好笑,一个两个都以为他神仙啊,上一个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人,住院不到一天就被带出院,各种折腾,害他无眠无休地伺候了几天,才把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本来以为这次从石修诚家里离开能松口气,但现在看来,这个麻烦好像更大? 可惜就算有脾气,赵岩也不敢有任何的表露,于是道:“他的发烧是因为伤口发炎引起的,既然不去医院做检查,先吃药吧。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颂炽看了项骆辞一会,点点头,对老管家说:“给赵医生安排一间客房,离这里近一些。” 老管家:“是。” 赵岩:“……”
第109章 盘山别居开进一辆黑色小车,车速很快,在院子里闹出很大的动静。 车子停下,一个身形魁梧的光头男人从车里下来,门口的佣人看到他,纷纷停下脚步低着头,喊:“孙哥。” “我哥呢。”他的声音粗犷,隐隐听出有几分急切。 佣人忙道:“在三楼。” 来人名孙广,是颂炽的义弟,也是颂炽得力助手。 此人平时对谁都不屑一顾,且杀人如麻,手起刀落砍人头,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在颂炽面前,他又乖得跟只小绵羊一般。 孙广上楼时,颂炽刚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颂炽的眉眼闪过一丝轻微的无奈。 “哥!”孙广风尘仆仆而来,瞥了眼他身后的房间:“里面住着谁?” “一个朋友。”颂炽说,下颚微抬,“去下面谈。” 孙广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被颂炽一个眼神止住了。 “……” 下楼的这一段路,孙广还是没忍住说道:“哥,我不管那个人是谁,总之绝对不能信!我听说自从他来到这,咱的仓库就出了不少问题,我还听说林医生也被他杀死了?林医生在我们这当了多少年的家庭医生啊,他绝对是没问题的。那他为什么要杀林医生,肯定是要灭口啊,指不定林医生发现了他什么秘密!” 颂炽不想提此事,转而问道:“最近跟山雀的交涉怎么样?” 闻言,孙广脾气更臭,“别提了,山雀就是只老狐狸,我在那待了小半月,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摸出来。他说了,交易那天,一定要你亲自在场,而且必须要看到纯度最高的松钉才肯打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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