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惜亭牙快咬碎了:“……” 这句话的逻辑无懈可击,自己张开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要不是现场还有外人,谢序宁这时候已经挨打了。 方惜亭:“所以这个问题没答案?” “答案嘛……倒是也有。”谢序宁摸摸下巴。 他站在方惜亭的雷点仰卧起坐、反复横跳:“我虽然推演出了两个结果,但根据变量的变化,得到的结果差异太大,感觉不太靠谱。” “所以个人意见还是,再去蓝湖垃圾场实地实验。” 他说什么? 他还是要去实地试验? “……你。”你TM的。 方惜亭咬牙的腮,气得鼓起,这句话谢序宁不如不说。 双方在气对方的这一点上,似乎都有天生的优势。 会议后半程,几乎完全是两个人互博的八角笼场。 在安排各组所需负责的当前任务后,方惜亭倒回办公桌前,又缓了小半天的气。 他血压飙高180,差点直接撅了过去。 而部分小组成员,负责在各片区派出所,拿取近期失踪人员的档案资料进行比对。 符合最终尸检结果的,一律进行实地摸排走访。 再根据得出凶手并非首次作案的结论,需要在公安系统搜索未破悬案。 确认是否能找到类似的作案手法,结合前期案件的遗留线索获取信息,对凶手进行更加细致的人物刻画。 而方惜亭作为核心警员,自然和谢序宁被分到了模拟实验,确认尸源的那一组中。 出发时,方惜亭带了同组新人,谢序宁单枪匹马。 局里警车数量紧张,方惜亭新买的车,顺道行了方便。 他刚上车时,没等上厕所的组员跟上,谢序宁便抱着自己的毛毯和抱枕躺进副驾。 此次不同往常,他一来便将座椅靠后推了几个度。 给自己的两条大长腿留出充足的活动空间,摆出那副要留下常住的姿态。 又在腰后垫了抱枕,毛毯暂用不上,用袋子装好,随手扔往后座。 直到把自己身着警服的警校毕业照掏出来,准备往车台上放时,方惜亭终于忍不住问:“干什么呢?” 谢序宁瞥他一眼,更加用力地把自己单人照的摆件,卡在车身前台部位。 他故意让方惜亭抬眼就能看见。 “半年加一个月,这车……使用权在我。” “从现在起,除却副驾驶是我专座,任何人不许搭乘的前提下,这车你要载谁、去哪、去多久,也必须及时和我报备。”
第3章 那男人,像极了并不存在,但却跟自己无理取闹的对象。 方惜亭无语,盯他半晌,嗤笑出声:“呵……” 两人互相都没好话,等到新同事方便结束后赶来,埋头坐进车里。 瞧见谢序宁也在,怕得呼吸声都立刻微弱下来。 方惜亭见人到齐,驱车驶离。 他不是会纵容错处的性情,但也比不得谢序宁跋扈,还会当众发难。 男人乘车路上闲不住,拿笔写写画画,不知在研究什么。 到后来无聊,又拿人玩笑:“嘿,新人,叫什么名儿?” 小同事忽被点名,打了个哆嗦:“我,我叫于恒。” “于恒,这名儿还行。”谢序宁齿间咬着烟,消停不了半刻,定要惹些事来:“跟你们方副队这么久,没学到什么东西吧。” 他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啊,这……”于恒待方惜亭自然一片赤诚丹心,绝不背叛。 但也惊讶于谢序宁当面就敢如此挑衅,他是真不怕方惜亭翻脸,又或者是关系太好,所以可以随意玩笑? 小同事刚来不久,把不准他们两人相处的习性,也苦于搅入其中。 却正好,方惜亭手机响起来,及时打断对话,救他于水火。 “亭亭,法医室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受害人性别女,骨龄测算在16-25岁之间,尸体解剖后放血,死亡时间不足24小时。” “也就是当天杀完,直接抛尸了?”谢序宁语调淡然,接过话来。 方惜亭的手机在他手里,扩音是顺手打开的。 帮忙接起的动作过于熟稔,像是拿他自己的东西。 于恒躲在背后偷看,察觉这两人关系匪浅,于是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上他们名字,再默默打了个加号。 谢序宁摸摸下巴:“胆子是真大啊,直接杀,杀完分尸,完事儿怕警方发现不了,抛尸时还特地贴心地给你塞了半根手指头进去。” 他问手机对面:“派出所的失踪人口备案,核对过了吗?” “核对过了,根据年龄比对,符合查询条件的人不多。” “尤其加上法医室给的死亡时间,以24小时为基准,在这个时间段内报案且符合年龄的失踪人口,数量为零。” 为零?有点意思…… “我知道了。”谢序宁挂掉电话。 那时手机放回原位,方惜亭没什么表情。 好像也默认了私人物品被对方使用,但并不感觉冒犯的行为。 谢序宁拿取随意,他头也不回地喊:“新人,替你们方副队考你几个问题。” 于恒那时沉浸于分析两人关系,没反应过来。 只听见有人点名,便下意识应了声:“是,我在。” 方惜亭察觉他心不在焉,视线微微往后瞥来。 谢序宁也笑了声,身子往旁侧倚去,快贴他耳朵上:“方副队,你们组的新人,专注力不太行呀,要不我考考你?” 于恒的脸,瞬时红得通透。 谢序宁不等回答,自顾自地:“请问,根据刚刚的通话内容,我们能得出什么最新信息?” 男人突如其来,随时随地大小考。 优等生的游刃有余,让人恨不得立刻把他捏爆、揉碎、咬烂…… 方惜亭翻着白眼,分明不想理会:“法医给的年龄段是16-25岁,但根据派出所未能及时接收到报案信息这一点,我们大可把年龄上调两岁,划定在18-25岁之间。” 他好像是特意解释给于恒听:“因为如果是16-17岁,这个年龄段大概率还是学生,在有监护人的条件下,不存在失踪24小时,家人还不报案的情况。” “另外,根据这一点,我们还可以划定,对方大概率是孤身前往云京市打工的外地人。” “工厂招聘要求18岁以上,符合独居条件,身边无亲友,所以24小时内被人杀害,也未能及时发觉。” 谢序宁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还不错嘛”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给他鼓了个掌。 随即又转过头来问于恒:“听清楚了吗?” 于恒手里的笔记本仓促落地,又捡起来捂在胸口:“听,听清楚了。” 谢序宁:“给支队回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两点重要信息。” 受害人,女,年龄应该在18-25岁。 从外地来云京打工,独居。 车辆行驶至蓝湖垃圾场,熟悉的酸腐气息持续扑鼻。 谢序宁询问了厂区负责人,出示证件要求提取监控,又得知每辆垃圾车在返厂时,通过厂区门口,都会进行车身测重。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方惜亭认真记下。 如果车身重量这个变量能成定量,那么在得出车辆装载的垃圾重量,倾倒顺序,再结合监控运转,以及传送带上人工分拣每小时的处理进度。 应该是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的嫌疑车范围。 他正想着,又碰巧听见身后路过的分拣工在议论其他。 “早就说过,机器不能取代人工。” “你说要是换了他们花好几千万,引进的那什么自动分拣机器。” “就那些硬邦邦的家伙,它们能及时发现这些断指碎尸吗?” “昨天要不是我们人工作业,眼疾手快,可要白白死个人哩。” 那是午餐时间,阿姨们正要去食堂清洗用餐。 方惜亭带着于恒站在分拣室楼下,等待提取监控录像的谢序宁折返。 忽闻有人议论昨日碎尸案,他及时将人拦下:“您好,云京市公安局在职刑警。” 自己有话要问,直到谢序宁匆匆返回。 瞧见方惜亭趴在窗台边上,认认真真往笔记本上记录什么。 因为完全了解对方的行为举止,那时一眼就知:“有新线索?” 于恒未及答话,方惜亭瞥见他来,便往前挤:“谢序宁,你看这份口供。” 在酸腐气息中,忽然扑来身边的清甜山茶香,让男人片刻失神。 方惜亭低头翻找信息的指,落在那一排排娟秀苍劲的字体之上,提醒他看。 案件信息记录的干净、工整,字体并不难以辨认。 可谢序宁的视线,却有些不受控制地落在他额前的发、卷翘的眼睫,精致纤巧的鼻尖,和微微开合的唇角…… 因为细微的身高差异,方惜亭微低下头。 头顶松软的发,正好轻轻贴在谢序宁的下巴,蹭得他心痒。 “据厂区阿姨所述,那则七月份要引进高精仪器的新闻,确实对她们产生较大影响。” “目前蓝湖垃圾填埋场,总共三间分拣厂房,每间厂房四条传送带,每条传送带三班倒,也就是共有36个工作岗位。” “如果高精仪器一旦引进,取代人工,每间厂房从12个工作岗位,直接削减为1个。” “工作强度大大降低,无需手动,只要早晚按时进行检查机器是否正常运转即可。” “也就是说,除去被留下来的这4个人,还有32个人都会失去现有的工作岗位。” “这个问题,在消息被放出的当下,就引起了老员工们的强烈反对,但高层并未给出回应,引进项目仍在推进。” “而就在昨天碎尸案发后,厂房工人忽然集体上书,抵制高精仪器引进。” “他们表示机器并不能取代人工,无法多元化分析脏物来源,昨天若不是依靠人工分拣,这世间便会又多一条冤魂。” 谢序宁:“……” 这样的理由,自然不能阻止填埋场放弃引进自动化机械的安排。 但尸体出现在这个节点,还如此巧合地成为大批即将失业员工,以此作为反对新技术入厂的理由,事情就变得有那么一丝微妙。 难不成真是厂区工人刻意为之? 方惜亭产生这样的怀疑,同样也改不掉任何事情都想要和谢序宁分享的心情。 那时男人半晌没回应,自己突兀反应过来,抬头去看,瞧见他似笑非笑,视线紧盯自己的眼…… 方惜亭‘啪’地声合上笔记,面色沉下来,一副‘怎么是你’的模样立刻离人八尺远。 他前后反差过大,但下意识的身体习惯骗不了人,喜欢和谢序宁亲近的基因刻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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