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看着也不太像好人。 “嗨,师父怎么说的?爬的越高越容易栽跟头啊。”无奈的叹出口气,陈飞苦笑着摇摇头,“有的人呐,他就没那当官的命,有时候我就想啊,嗨,瞎特么争什么争,踏踏实实活到退休不比什么强,你瞅瞅咱大厅那英烈墙上,都快挂满了,不是累死的就是殉职的,啊对,你还差点上去。” 赵平生低头笑笑:“我要真上去了,你真给我守坟啊?” 陈飞立刻挖了他一记眼刀,恨恨道:“闭嘴!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赶紧给我呸!” “好好好,呸呸呸。” 赵平生作势呸了两声,余光瞄见门口有人,回头一看,居然又是贾迎春。眼瞅着对方眉头皱起,一脸不爽的德行,赶紧解释:“贾处,我没随地吐痰。” 贾迎春摆摆手,问:“昨儿晚上,你俩都在休息室睡的?” 下意识的看了眼面色有异的陈飞,赵平生谨慎的点了下头。没留下什么作案痕迹吧?他琢磨着。掉下来的东西都归拢好了,床单也铺平了被子也迭了,那张床上看着没躺过人一样啊。 “我可没在休息室抽烟啊!”陈飞不自在的挤出点动静,“别想把烫出窟窿的枕套赖在我头上。” 贾迎春没接话,视线在他俩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看了一会,又转身走了。回办公室翻腾出个紫外光手电,他拎着去了休息室。关门,拉窗帘,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阴暗。刚他进来的时候觉得屋里的味道不对,不是烟味,而是一股子腥膻,离床越近,味道越重。 站在那张整齐得就跟没人睡过的床铺前,他摁亮电筒,一扫,眉心立时紧拧——大爷的!这俩不要脸的货! 咬牙暗骂了一声,他把被紫外光照出斑驳痕迹的床单使劲一抽,卷吧卷吧夹在腋下,转头奔了法医办公室。年前局里刚进了套设备,可以自主检验DNA了,不用再送去省厅下属的司法鉴定中心。多年刑警生涯练就的缜密让他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不管事实有多显而易见,都得凭证据说话! 法医办里值班的就俩实习生,见着后勤老大,赶忙起身。贾迎春没跟他们客套,把床单一递,让他们检验残留在上面的DNA,顺带拿了两套取证工具。又溜达回楼上,等陈飞和赵平生都走了,悄摸摸溜进重案办公室,用取证棉签在两人各自的保温杯杯口仔细涂抹,收好,交给法医对比床单上残留的DNA。 实习生们很勤快,下午结果就出来了。拿到对比结果,老贾同志是恨得牙根儿痒痒,转头给赵平生打了个电话,给人单独叫回局里见自己。赵平生一进后勤办公室,就被老贾同志当面摔了条床单和一份DNA检验报告,指着鼻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俩想干嘛?休息室是给你们干那个使的么?那一张床多少人睡?你们这么干,别人知道了膈应不膈应?!为老不尊!为官不正!就你俩这道德败坏的行径,要让局长知道了,不得给你俩警服扒了啊!” 面对贾迎春咄咄逼人的态势,赵平生面上没有一丝羞耻。他低头看看被剪出一堆窟窿的床单,平心静气道:“贾处,这床单上有多少人的DNA,您有空可以自己数数,动辄十天半个月回不去家,就算是不自己解决,X满自溢这词儿您总听说过吧?咱破案不光得讲求证据,还得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吧?是,这上面是有我和老陈的DNA,可它能证明什么呢?证明我俩真滚床单了?还是积太多不小心沾上去的?” “你——”贾迎春快气背过去了,指在赵平生脸上的手指头直哆嗦,“赵平生!我真没想到,你能无耻下流到这个份上!你要脸么!?” ——要脸有睡老婆实在么? 赵平生淡然一笑:“我连命都差点没了,脸算什么啊?贾处,您要真觉着这事特别严重,您给齐局打电话,叫他过来,让他现场处罚我。” 贾迎春“嗙”的一拍桌子:“赵平生!” “我没聋,你小点声我听的见。”说着,赵平生垂手拨拢了一把已经报废的床单,无所谓的耸了下肩,“你要实在气不过,这样,床单我赔,从我下月工资里扣就行……哦对,别让陈飞知道这事儿,他那人脸皮忒薄,万一脑子短路了,再给你这砸了。” “……” 对上赵平生那人前恭谦内敛、人后恬不知耻的笑脸,贾迎春挪胳膊指向门外,咬牙切齿的:“你!滚!” 赵平生应声走人,回办公室打了圈招呼,出门奔停车场。刚坐进车里,就看后视镜里映出贾妈妈那短小精干的身影,遂转头朝车窗外看去—— 贾迎春夹着那卷床单,找了个把角的位置放下随身携带的空垃圾桶,然后给床单丢了进去,浇上一瓶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液体,最后“嚓”的划燃一根火柴,甩进桶内。 “呼”的一下,火随风舞,但见热焰灼灼窜起,映亮一张恨不能杀人的脸。
第74章 番外出柜 “哎呦, 平生,你说你来就来,老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呀?” 每次来陈飞家里, 赵平生照例都会收到陈妈那慈母般的埋怨。不是假客套,来的时候大包小包, 走的时候陈妈也没让他空过手:酱牛肉、卤猪蹄、蒸米糕、腊肠腊肉, 要不就是各种自家腌制的小菜。老太太精通各种腌卤食品,早些年他们一个月就挣几百块钱的时候, 改善伙食全靠老太太的手艺。 撂下东西, 陈飞换鞋进屋,往卧室里一探头, 转身问:“妈,我爸呢?” “你姐带他出去买衣服了,周末有个老同学聚会,说啊, 得穿的精神点。”老太太朝屋外头一努嘴, “也该回来了, 给你姐打个电话, 问他们到哪了。” “同学聚会?那您可得小心了, 我爸他们同学里有好几个老太太都守寡了——诶!妈!别打我啊!”陈飞正往出掏手机,差点挨自己亲妈一巴掌, 赶紧笑着躲开,“不都说这同学聚会最容易出事儿嘛。”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撩了一眼赵某人。前些日子赵平生去参加同学聚会, 好家伙, 听说他到现在还没结婚,每天手机上收的那些个离异、单身、丧夫的女同学的短信和电话都数不过来。刚开始看见他还弯酸对方两句,后来实在是太多了, 他查都懒得查。 ——有种赴约就别回来!回来打死! 假装自己是坨空气,赵平生弯腰拎起陈飞放地上的塑料袋,悄无声息的摸进厨房——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受广大独身女性欢迎又不是他的错,对吧? “诶,平生,你搁那就行,别忙活了。”陈妈招呼了一声,转头给儿子撵进客厅,等他打完电话,悄摸摸的:“老二,你姐他们行有个女同事,离婚了,儿子判给前夫,三十八岁,模样不错,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信贷部的,有车有房,收入比你高,考虑考虑?” “不是妈,我一大龄未婚处男,您老给我划拉那二婚的干嘛啊?哎呦!” 到底没躲过亲妈这一巴掌,陈飞皱眉搓着胳膊,面上还得赔笑脸。从小到大,他就没少挨过打。老太太曾在监狱食堂工作,监狱里一个月改善一次伙食,为了多得两块肉,什么穷凶极恶的坏蛋到她跟前都成绵羊了。揍儿子?跟玩似的。 但毕竟是亲生的,打完了也是心疼,陈妈一边给他胡撸胳膊一边埋怨:“你都这岁数了,还挑?人没结过婚的大姑娘凭什么嫁你?再说你爸身体那样,不知道剩几天活头了,你还真想让他闭不上眼呐?” 这话给陈飞说的哑口无言。百善孝为先,作为儿子他总有传宗接代的责任在肩,一天不结婚,他爸他妈就一天不踏实。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人家赵平生为他连命都能搭上,他要还去娶妻生子,简直就不是个人了。然而爸妈的要求并不过分,再说他们也是为他好,不想看他一个人孤独终老,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他也伤不起。 “阿姨,您家蚝油放哪了?” 厨房里传来赵平生的询问,陈妈闻声去帮他找蚝油,算是暂时放过了陈飞。得到喘息之机,陈飞赶紧猫去阳台抽烟。所以说回家不是,不回家也不是。不回来是不孝,回来就被耳提面命的要求相亲,吃完饭抬屁股就走实属常态。 不一会,陈惠和老爹一起进了家门,看见赵平生笑着打了声招呼,给买回来的衣服挂进柜子里,转头去阳台逮弟弟。进去就给陈飞嘴里的烟掐了,一脸责怪的摁进花盆里:“一天到晚就知道抽抽抽,平生那肺都伤成那样了,你也不怕呛着人家!” “他没事儿,在单位里照样烟熏火燎的。” 陈飞抱臂于胸,歪靠着墙,表情要多不忿有多不忿。确实,自打受了伤,赵平生这烟算是戒了,可其他人戒不了,跟屋里开案情讨论会的时候总不能挨个给人家烟都掐了。平常俩人在家的时候,他烟瘾犯了都是躲阳台上抽,要不就是钻厨房开抽油烟机。 “妈跟你说了没?”塞他一把瓜子,陈惠边磕边问。 陈飞忍不住抱怨道:“姐,你以后别操心我的事儿了行不行?我自己能找。” “呸!你从二十找到四十,哪个真跟你过日子了?”陈惠很想拿瓜子皮呸他,“爸刚才还跟我念叨,看不见你结婚,他死都闭不上眼。” 又来!陈飞一听他爸闭不上眼这事儿,从头到脚都烦躁了起来。往严重里说,这算道德绑架,可人活着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舒坦却一点不顾家人的感受,那样的话就是个混蛋。他现在是左右为难,只能用一个“拖”字逃避问题。再怎么说他爸他妈也不可能跟他师父似的,坦白就能给个从宽处理,别回头再给老两口气出点问题,那他可真成罪人了。 瞧着弟弟眉头紧拧、一副愁云满布的德行,陈惠默叹了口气:“知道你自由惯了,不愿意被人拴着,可你早晚得退休吧?到时候睁眼闭眼家里就你一个人,多孤单呐。” 陈飞含糊着:“我哥们多,不孤单。” “人家都有家,能让你随叫随到?” “老赵没有啊。” “那咋着你俩还能凑一块堆儿过一辈子?” “……” 得不到回应,陈惠瞪眼瞧着陈飞。左瞧右瞧,注意到对方喉结下方有块淤血似的痕迹,忽然想起自打赵平生出院之后,陈飞就一直住对方家里,登时倒抽了口冷气:“老二!你——你不会和平生——你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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