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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事，晚点到。 这么极尽简约的信息不像赵天泽平时的风格，看得出来是真的有急事。 孟江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一边，重新趴了回去。 一大早酒庄里便已经有了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碌，不过主要集中在前厅，而赵天泽的办公室在深入酒庄的后方，所以还算安静，没有什么人会来打扰。 这样安静的氛围给了孟江莫名的安全感。 可惜孟江最后连那杯用来吊命的糖水都没有留住，扶着墙跌跌撞撞跑去洗手间吐了一次，回来之后也不知又趴了多久，赵天泽才赶来。
第96章 赵天泽见孟江趴着像是睡着了，还起了捉弄他的心思，轻手轻脚地走到孟江身边挑了下他落在脖颈处的发梢，见他睡得挺沉没有反应才改用拍的。这下子孟江倒是醒的挺快，只是抬头的一瞬间苍白干裂的嘴唇以及鼻尖和鬓角的汗珠让赵天泽心里一惊。 不等赵天泽问出声来，孟江便自己揉了揉脸，单手撑着头哑声道：“抱歉啊，最近赶文没睡好，太困了就睡着了。” “你跟我道哪门子歉啊，迟到的可是我。”赵天泽放下手提包从边上随手拎了个椅子过来，“我还以为你就是无聊了想跟我分享一下‘见家长’的心路历程呢，怎么累成这样还这么急着找我啊？” 孟江没有事先说明自己的来意，见赵天泽除了最开始看见自己抬头的那一下比较严肃之外，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边缓着精神一边问：“你这遇到什么好事了？” 赵天泽就像是终于等到了他期待中的问话，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挪着椅子就凑了上来，开心地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今天早上我正要出门，冉茗突然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一查——她怀孕了！” “恭喜啊！”孟江被他这孩子气的表现逗乐了——原来是个得了孩子的糖。 不久之前赵天泽才跟他透露过两人有要孩子的意向，不过这些顺其自然就好，如今这么快就心想事成，也难怪他这么高兴了。 他们都是喜欢孩子的性子，虽说如今没有那么多束缚了，但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个更圆满的家庭是好事。 孟江真心为他们高兴，只是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又觉得这声恭喜说得心里有愧，一番情绪波动之下被赵天泽看出了端倪。 赵天泽敛起了笑意，换上了关切的神色：“你呢？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 “你的公司也走上正轨了，法国那边也马上需要过去经营，我……我想退股。”孟江咬了咬牙，把准备好的话摆上了台面。 “是遇到了什么经济问题吗？”赵天泽一听不由得一愣，挑眉看着他，“如果是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的那些分红都没领过，我就都帮你存着呢，就算不够我也能借你，没必要退股啊。” 孟江只觉得手下那个不安分的器官又开始痉挛了，疼得他有点绝望。 “不是这个问题，我就是想退股，分道扬镳，股权转让办理整套流程下来怎么也要一个月，我希望能速战速决。你的酒庄不是有长期合作的律所法务吗？这些合同应该有现成的模板可用吧？” “不是……”赵天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懵了，一时间有点搞不清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才让孟江作出了这种决定，“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怎么着难道我给你挑的酒出问题了？你这是要跟我绝交啊？” 最后一句虽然说得带了些戏谑的笑意，但显然两个人现在都没有那么平静的心情去相视一笑。 孟江一言不发，头倒是越来越低，整个人弯着腰像是要重新趴回桌上似的。赵天泽等不到他的解释不免有些心烦，进门时那番急于跟好友分享喜讯的心情像是迎面遭遇了一场台风登录，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有些着急地按上孟江的肩膀晃了晃，试图让孟江正视自己的眼睛把事情说清楚，可刚晃了两下，就见孟江忽然深深地折下了腰去，本来松垮着捂着胃腹处的手紧紧按了进去，另一只手虚握成拳顶在唇边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他晃的力度并不大，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效果，一下子也慌了神。 毕竟跟孟江认识了这么多年，赵天泽是见过孟江犯胃病的，所以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孟江口中什么赶文累得都是瞎说，身上的冷汗是因为胃病犯了。 但是这么严重的情况多年来也就发生过一次，还是在大学的时候，赵天泽一直以为他的胃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正要准备扶他去沙发椅上躺躺的时候孟江自己撑着站了起来，跟喝醉了似的晃悠着往外走。 “祖宗诶你要去哪儿！？”赵天泽瞬间失了大老板的牛气，小太监似的跟过去扶他，见他捂着嘴的样子也知道怕是要去吐，赶紧撑着他往洗手间走。 孟江到底没有让赵天泽跟进隔间，把门一关才压着声音呕了起来，可胃里除了剩下的几口糖水之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干呕除了会牵动本就脆弱的胃带来漫无止境的痉挛疼痛外，没有别的意义。 在赵天泽正高兴的时候来说退股的事已经够让他过意不去的了，他是真没想再吓人，可胃里实在太疼，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再开门时果然直接对上了一张大白脸，虽然孟江很想自己挺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走回赵天泽的办公室，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但是低血糖加胃痉挛双重折磨让他眼前发黑，站着都成问题。 记忆像是被小偷裁去了一小段，眼前有那么几秒变成了泼墨般的浓黑，再次出现星星点点的光亮时，赵天泽的脸便怼到了眼前，张着嘴着急地样子有点狰狞，孟江有些听不清，不过模模糊糊看口型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这感觉有点像玩了一场“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再次回身时便“大变活人”了。 真的缓过来时孟江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坐到了地上，而赵天泽正揽着他不停叫他名字问他清醒了吗。 孟江回过神来后觉得负责传递自己“第一反应”的那根筋怕是堵车了，丢脸和担心地上脏两种情绪分庭抗礼、平分春色，哪样都是让他无比在意的，他甚至开始坐在地上纠结该先处理哪一个。 或者说，相比回应赵天泽，他更想现在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哦，还得是个干净的地缝。 “哎呦你可吓死我了！我可不是十八岁的青春少年了，心脏都报警了都！”赵天泽的声音已经能清晰地被耳朵接受，或许是孟江逐渐清明的眼神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吓得发木的脸终于重新生动了起来，“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孟江被他训得只觉得更加丢脸，摇了摇头，扯着发痛的嗓子咳了两声后轻声问：“有糖吗？低血糖犯了。” 赵天泽这会儿没胆子乱挪他，怕再惹他难受，只好让人靠在墙边飞奔出去找人求助。 好在酒庄里也做餐饮生意，糖还是有的，往后厨跑肯定没错。 听着脚步远去孟江才松了一口气，进门时没有余力好好观察这洗手间的情况，现在看来还算干净，清洁工人应该刚刚打扫过不久，这发现让孟江心里好受了不少。 嗯，至少现在只用担心丢脸这一件事了。 由于孟江只说了要糖，赵天泽慌手慌脚到了后厨拿了糖刚要走，才意识到白糖没法空口吃，便干脆用温水兑了一碗糖水回来，还另外带了一小包白砂糖备用，顾虑着孟江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也没让人跟着，自己端着就回来了。 孟江刚吐干净一杯糖水，心里已经有了阴影，实在是不想再吐一杯，可也不想再晕一次，眼下也没别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两口。 赵天泽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喘着粗气瞪着孟江：“知道你这多严重吗？吐得跟我媳妇有一拼了，又没好好吃饭是吗？向航也不管管你？” 孟江听他这话后呼吸一窒，不过落寞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换成了之前的愧疚。 “我家的情况你知道，最近出了点事可能有点复杂，你了解的越少越好。你的移民手续不是已经办下来了吗，能真正创立一个自己的酒庄也是你的梦想……” “你是想让我出去躲躲？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严重？”赵天泽好歹在商场上混了几年，一听就明白了孟江话中的意思，不免更加担心。 孟江舔了舔发干的唇，余光扫过了还端在赵天泽手里的碗，可到底没有想喝的欲望。 “你放心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孟氏庞大，现在又正值孟迢接手的关键时刻，我只是担心会有对我身边人不利的事发生，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肖冉茗现在还怀了孩子，我不想让你们出任何危险。” 赵天泽的目光一直定在孟江脸上，看着孟江眼神飘忽着说完了这么一段话，又看了看手里的碗，伸出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三天后就要去法国一趟，本来没想带上冉茗的，不过她今天刚查出有孕加上反应强烈，院里给她放了假……我会趁机带她一起去法国待一段时间。” “酒窖……”感受到手下原本绷紧的肌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放松了下来，赵天泽欲言又止，过了几秒后才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们是朋友，只要你不做违心的事，就不用觉得愧疚，别把什么事都揽成自己的责任。” “你家的事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留下反而会成为你得顾忌，不过如果你真的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一定要跟我们说，总比一个人扛着好。” “务必珍重，我们回来再见。” …… 赵天泽能这么快便理解真的很让孟江觉得欣慰，他无法多说，又怕遮掩的态度反而会让赵天泽生疑，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待上半天的，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搞定了。 孟江没有细看合同，签完字之后趁着赵天泽去找人处理的空档便离开了，走之前还去了趟酒窖。 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太郑重的告别，也没有勇气给出任何承诺了，如今事情的走向都不在他掌控之中，他什么都无法保证。 酒柜底层的那瓶掩盖着“秘密”的红酒被人转动过位置，孟江伸过去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这才重新靠近把酒抽了出来。 Dry red wine，干红葡萄酒。 难怪了赵天泽这么快就接受了他的话。 赵天泽没有说出口的话有了答案，之前来帮他找酒时或许就是这么不巧地挑过这瓶，还看到了他藏在里面的东西。 孟江低头勾着身子往底下看了一眼，袋子没有移动过的痕迹，可见赵天泽并没有擅自动这东西，或许也没有太在意自己藏了什么，但今天一番话让他想到了这东西，所以他才提到了酒窖。 也罢，正好今天要把这东西取走，赵天泽发现了也就发现了吧，只要他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他就还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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