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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电话便“啪”的一声被挂断了。 “哼，老狐狸。”挂了电话后陆斯城轻蔑一笑，忽然间一个甩手直接把手机砸了个四分五裂，吓得程关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要……吩咐底下的人吗？”程关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轻，完全不似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倒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沉默了也不知道多久，才小声问出声来。 “不用，李开河我们现在不是一直没个头绪吗？底下的人留意到什么最好，没留意到也就算是顺着老狐狸的意思了，不用特意嘱咐。” 陆斯城摔了个手机出气，深呼吸了几下也就重新冷静下来了，语气依然延续着方才接电话时的那种漫不经心：“真可惜啊，狐狸老了就是老了。” “什么？”程关听他这最后一句感叹觉得颇有深意。 “你没听刚才他说的吗？若李开河背后真的有人，以老狐狸的心性绝不会放任这样一个威胁流窜在外，不然若是被敌人所用，岂非大祸患——” 陆斯城说着故意一顿，方才接着说道：“所以，李开河背后根本没有什么人，而是东西。” “你刚才是在试探他！？”程关声音骤然大了起来，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了他的用意，惊道：“东西？你是说李开河背后没有人，只有货？”
第77章 陆斯城轻点了一下头，眯着眼看着同手机残骸躺在一起的芯片：“成分这么像，如果除去那些随处可得的墙灰和面粉，简直跟从前老狐狸手中的货一模一样。那样的巅峰国内现在有谁能做到？” 程关“嘶”了一声，弓着腰把胳膊撑在膝盖上，疑惑道：“可‘药师’当年已经死了，虽然我们现在还用着他的配方，但也只是通过残本勉强研究出来的，更不用说已经完全消失的提纯笔记了……我们自己都弄不到从前那种程度的“货”，李开河手上的从何而来啊？” “还记得当年老狐狸败退后匆匆出境吗？”陆斯城胸有成竹地看着程关，“他一定留了后手。” 程关倒吸一口冷气，可这样解释的话，“周叔”一直以来对待他们这次探查的矛盾态度也就有了原因支撑了。 正因为那背后的东西是“周叔”曾经留下的，而他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不希望为他人所用，才一路逼着他们追杀李开河。而知道李开河死后，“周叔”又开始担心东西落入陆斯城手里，他发现这可能性让控制欲极强的他更加不安，这才突然下了死命令，严令陆斯城不许再查下去。 “那些‘货’是‘周叔’的！？”程关惊呼。 陆斯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些：“抛尸时你的人不是拍了照吗？既然现在没动静，那就把照片放出去，钓钓鱼。” 程关有些犹豫，小声咕哝道：“可……‘周叔’不是不让我们继续查了吗？” “你这么听话，不如送你回东南亚给他尽孝如何？”陆斯城挑眉一哂，“我可没主动找人，不过若是有人自己蹦出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可要是警方先察觉到问题……”程关觉得自己像个夹心饼干，两头挨堵，两头受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考虑那边为好了。“周叔”毕竟还是压他们一头的人，他们的基地里衷心于“周叔”的人就不少，无论如何面上不能闹掰。 陆斯城自然不会想着去平衡这些，所以只能他来处理，也是个心累的活。 陆斯城表情颇有深意，嘴角却仍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像是对这种猜测并不排斥，反而有些期待。 “什么问题啊？” 程关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便被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随后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他一个激灵翻身去看是谁这么大胆子，脸上重新挂上了不满和凶狠，方才的震惊与无措转眼间就消失无踪了。 孟迢一进来正好对上这么一个“备战状态中的狒狒”，拧了一下眉，满脸无辜地扫了眼后面依旧稳如泰山的陆斯城。 “怎么是你啊？”程关没想到是孟迢，毕竟这人出现在他们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次的事虽然让他起了接纳的心思，却不代表他真的已经接纳了孟迢，见孟迢这样硬闯自己和陆斯城的重要谈话，还是非常戒备，可陆斯城就在边上，他又不能真对孟迢做什么，只能瞪着门口畏畏缩缩的手下出气。 陆斯城转头过来问孟迢：“你找我？” 孟迢没理他，目光全放在程关身上，认真道：“我找你。” 还特意加重了那个“你”字。 程关人都傻了，心说陆斯城还在这儿呢你可别害我，我跟你可没什么私人关系！ 可他发现孟迢神色不像开玩笑，僵硬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上次说过让孟迢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他。 一直以为孟迢醉的断片了没记住所以才没来找他，没想到这人说来就来。 程关硬着头皮朝陆斯城看去，果然见他一脸不善。 “这……之前我跟他说想好好聊聊来着，既然他已经跟我们合作了，有误会也得聊开才好嘛。” 好在陆斯城没有深究他们究竟要聊些什么的意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便了。 “听说你刚才拘了个人啊？” 程关本想带着孟迢出去另找个屋子偷偷聊，毕竟文斌的事是个是个禁忌，尤其在陆斯城面前，可他还没完全直起身子，就听孟迢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了句要命的话。 孟迢这话虽然是直接对着程关说的，但声音洪亮坦坦荡荡，想不引起陆斯城的注意都不行。 本来这话也没什么问题，程关平时处理手下事务，拘个人再正常不过了，就算这时间上有所凑巧，但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可偏偏程关刚刚听说了一件事关“周叔”的大事，又被孟迢吓了个措手不及，乍一听这话免不了心虚，忍不住眼神飘忽着往陆斯城的方向瞟了一眼。 这么偷偷摸摸的一瞥还不如光明正大地看呢，陆斯城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了。 “你抓了郑钦亮。”陆斯城很确信。 程关回身瞪了一眼孟迢，被孟迢四两拨千斤地一笑带过。 这动作被陆斯城看得明明白白，他立刻斥道：“你不用瞪他！我是不是说了不要动郑钦亮？” 说完他看着垂着头不说话的程关，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话更是没了耐心：“立刻把人放出来！别再让我发现你动他。” 他这威胁没有说后果，若是普通人来说这威慑效果必定要打问号，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陆斯城。 程关周身发寒，知道陆斯城没说后果只是为了兄弟情分而给他留了面子，并不意味着他会心软，只好无奈又憋屈地狠狠一点头，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孟迢，冲出了屋门。 心知自己不是被“误伤”的孟迢虽然一点愧疚都没有，却也没傻到立刻跟出去碍眼，从的地上捡起一个小东西，抬手招呼于深收拾这满地狼藉。 刚才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跟着程关撤了，于深便亲自蹲在地上捡了起来。 “这下子，他应该没心情跟我聊了吧？”孟迢苦笑。 “你怎么把卡都砸坏了。”孟迢看晃了晃手里捏着的小芯片，那是一张边角处已经微微折断了的sd卡，随后毫不客气地上手又掰了一下，这才放心地把近乎断裂的sd卡扔进面前的垃圾桶中。 “聊！为什么不聊？”陆斯城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手机卡这东西他备了很多，自然不会在乎，倒是他语气中还残存着对程关的怒意，“你既然已经来了，他不想聊也得聊！你直接去找他，看他敢不敢轰你。” 孟迢一笑，可笑意很浅，看不出有多高兴，挥手让已经起身了的于深先出去：“难得见你这么生气，他这是抓了你什么人啊？” 不是“抓了什么人”，也不是“抓了你的人”，而是“抓了你什么人”。 这样问出来，加上孟迢似笑非笑的语气，陆斯城居然觉得孟迢像是吃醋了。 “别生气啊。”陆斯城心情骤然转晴，往孟迢近处挪了挪，回道：“这人跟我没关系，不过是还有利用价值，如果被程关自作主张关起来了，那他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我可没功夫为这种小事生气。”孟迢见他凑近，皱了皱眉，干脆站起身来还往后退了两步，面上恢复了之前对待陆斯城的抗拒，“行了，我之后还有事，先去找程关了。” 孟迢出了门还不忘把门带上，扫了眼见门口果然没有于深的身影。 反正都是程关的手下，他随便看向其中一个，问他：“程关呢？” 程关一向跟他不对付，要不是陆斯城在，估计他都想活扒了自己这个祸害，虽说经过上次那事之后程关态度像是有所改变，不过显然他的手下还是依旧维持着从前的态度。 那手下瞥了瞥嘴，“切”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朝一个方向抬了下下巴。 孟迢也不恼，没理会他这态度，抬脚就走，还没走到拐角就见于深向他这边走来，说是带他去见程关。 陆斯城这个基地弯弯绕绕太多，孟迢没怎么来过，要是让他自己走还真可能迷路。 利用走在路上的时机，于深开始汇报刚才的情况：“我确认了一下，那人我可能见过几回。管哥派人打了一顿但是没有要他命的意思，他好像一直就不喜欢这个人，连带着他的手下平时都有意疏远这人的举动。” 孟迢点头，问：“那人是不是叫郑钦亮？” “他们刚才放人时好像是叫过这个名字。”话音未落于深的脚步便慢了下来，抬手指向走廊尽头的门，“到了。” “什么人会在被控制起来之后价值就大打折扣了呢？”孟迢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转头看了于深一眼，又递了一个一直夹在指缝间的小东西给于深： “去查。” …… 很久没有跟人说起过文斌的事了，这个名字像是随着他的生命一样共同留下了过去，留在了回忆之中，以致于孟迢已经走了许久，程关却还在盯着电脑上那张照片。 上面有三个人，分别是他、陆斯城和文斌，当时三人都还小，左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这张照片他已经看了无数次，因为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唯一一张合照，那之后不久文斌就被送回了中国，比他和陆斯城都更早接触这片土地。 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未来将会经历什么，更不明白这场分别意味着什么，伤感之余只以为兄弟情深便未来可期。 其实直到孟迢离开，他都还在纠结，不知道自己把文斌的事告诉孟迢究竟是对是错，可这么久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依然鲜亮的照片缅怀，心里的五味杂陈半点没法跟陆斯城说。 因为陆斯城从来没有从这伤痛中走出来，而他自己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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