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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航没工夫跟他辩论这种无聊的事，默默在本子上记上了两笔。 第一，这人还打孩子，果然不是东西！ 第二，那个录音笔果然是李静的，估计她早就表露过对丁有为的不满了。 虽然提取的指纹还没来得及比对完成，不过录音笔里面的内容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很可能是李静学生时代用过的录音笔，看录音之间间隔的时间，不难看出她已经很久没用了，或许是因为最近察觉到了父母的不对劲，这才重新翻了出来。 没想到录到了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这么一记，向航也突然想到了之前伍友新说的情况。 孩子们的哭声都很短暂，即使在李开河和庄秀娟离开很久后都没敢大声呼救，会不会就是因为丁有为给她们造成了心理阴影？ 如果这么解释，那便也说得通了。 丁有为吐得很快，证据在前也不在扭捏，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邋遢样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泊梁山的故事看多了，自我陶醉呢。 可唯有贩毒一事，他说得不多。 “道上的规矩，不随便干涉别人的生意。李开河的货是好，在普通散货之中那肯定是质量上乘的那种，几乎能和‘大老板们’的相媲美，所以老皮一介绍我就跟他搭上线了。”丁有为一脸要跟警察谈谈心的真诚，“但太详细的我真不知道。” 该问的也差不多了，多余的话向航也没打算信，他侧头示意沈连浩，两人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向航正捧着资料在桌子上磕，好不容易磕齐，结果一甩手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正好是拍得李开河面包车手套箱里插着的那个针筒。 他捡照片的动作一顿，直起身来问丁有为：“你真的没有找人跟踪李开河他们？” “跟踪？”丁有为像是想都没想过这事，露着一口大黄牙嗤笑一声，“我跟踪他们干什么？我原本可是一心想着巴结上李开河，那可是我的‘财神爷’，我巴不得他赶紧答应赚钱时分我一小杯羹，又怎么会做这种容易露马脚的事？” “再说了，我要是跟踪他，能不知道他把孩子扔鼎盛工业园去了？还用得着自己大半夜孤身跑去‘自投罗网’？要是早知道他们要惹事，我压根不会想什么合作，他连孩子都见不着还怎么接得走！？哎！” 说完丁有为又是一阵叹气，只是他悔恨的点依然让人想吐槽一番。 向航低头看着那照片，还是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能让一根针以那种力道卡在那个位置。 简直就像是怕这证据被水冲走，而特意插在那里留给警方的一样。 向航想了想，继续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人跟李开河的‘生意’有关吗？” “我不是说了我不了解吗？”丁有为颇为无奈的样子，抬起被拷着的双手侧着头抓了抓他那光溜的后脑勺，突然灵光一现。 “要说起来，还是有的……老皮！就那录音里提到过的老皮！” 丁有为不知道警方已经调查了老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问：“我这能算立功吗？老皮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说完他来了精神似的，两眼疯狂地在向航和沈连浩之间扫动，而这俩人态度漠然，最后还是沈连浩先斥了句“知道什么就赶紧说！”才让他停下了这猥琐的眼神扫射。 “老皮是李家村一个老混混了，就住村尾一家小卖部里，守着个小店跟真的多安分似的，其实背地里水深着呢。” “李开河就是他介绍给我的，有次我跟他喝酒，他喝嗨了跟我说的，说他够谨慎，但李开河更谨慎，也很会做人，这么久了愣是没让老皮发现他进货的途径。也不知道这瓜老汉从哪儿巴结上的大人物，居然能弄到这么纯的货。要不是李开河跟老皮一个村，而且知道感恩老皮帮他联络客源，从来不忘给他多抽成，他肯定要弄点动静探探虚实的。” “老皮还说，原货更纯，是他让李开河掺了点面粉之类的东西进去降低了纯度。他有经验懂点行情，知道纯度太高是破坏市场秩序，容易引起上面‘大人物’的注意。” “‘大人物’指的是谁？”沈连浩问。 “我也不是他们那行里的人，这我哪知道啊……”丁有为一脸为难，“我这也没录音没证据，不过老皮住的地方肯定是那里，我没说谎！警官你们要是去李家村一问大家肯定都知道。” “你们赶紧去，说不定能从他家里搜出点什么呢？虽然他为人谨慎，但保不齐有错漏啊！” 刚才还一脸仗义的“丁好汉”，此时卖队友卖得倒是干净。 向航和沈连浩心里都清楚，这老皮其实也已经不知去向了，只是此时都心照不宣地假装刚听说这个名字。 既然老皮跟李开河也有牵扯，那个怪异的针头会不会是老皮的手笔？ 但这说不通啊。老皮把李开河贩毒吸毒的证据做实，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起内讧也不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想了想，向航还是抛出了一个几乎已经知道答案了的问题：“老皮跟李开河有什么恩怨冲突吗？” 丁有为：“这个应该没有，李开河办事到位，这点老皮是看在眼里的啊，拿够了钱那就只有交情，哪会有恩怨啊……” 掉钱眼里的人向航见多了，但丁有为这样的还真是少数，他忍着厌恶继续问道：“老皮有什么心腹帮手没有？” 这也是丁有为的信息盲点，他呆滞地摇了摇头：“老皮都是独来独往，从来没见他身边跟着别人。他警惕性挺高的，轻易不相信人，我跟他算关系好的了，那也是因为我不多事，才能一起喝喝酒扯扯淡。” 向航无视了丁有为语气中对自己人际交往上的极度自信，淡定地表示那真是遗憾。 丁有为见他们像是不为所动，哪肯就这样乖乖闭嘴：“警官，我说的可是真的，虽然我没物证，但我本身就是人证啊，你们如果现在去他家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呢！要是再拖下去，李开河的事情闹大了，他肯定要跑的！” 沈连浩严肃斥道：“我们自然会判断，你只管说你知道的就行。” 向航那个问题其实是想试试能不能旁敲侧击出那个叫“小龙”的人的线索，那人出现在老皮的住处，无论是敌是友，二人肯定得有点关系。 如果丁有为的话可信，那“小龙”跟老皮是“友”的概率恐怕不大，是不是“敌”就不好说了。 要真是个登堂入室的“敌”，只怕老皮也凶多吉少。
第57章 沈连浩跟在向航身后出来，顺手带上了门，问向航：“你是不是怀疑这针筒是有人故意插这里的？” 说着他往向航手上的资料一瞟：“看你瞅那照片好几眼，这么在意？” “现在不知道李开河的车究竟是怎么落水的，所以一切都是猜测。”向航没有多说，反问沈连浩：“送去医院的孩子情况怎么样了？能不能尽快问个话？” 一提这个沈连浩也犯愁。 “嘉羽说孩子的情绪都不太稳定，估计也是被关久了吓得，而且那几个孩子现在说什么都不肯分开，非要抱团在一起才安心。” 说着沈连浩也是一阵叹气：“本来孩子之间情绪就容易相互影响，如果待在一起问案件相关的事，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要不再等等？” 向航无奈点头。 反正现在痕检的还在忙，各个物证都没板上钉钉，再等等说不定能有新突破。 眼下还是得照顾这些孩子们的情绪。 向航：“见到家人，应该也能恢复些安全感。” “嗯。”一想到这个沈连浩嘴角一挑，“也多亏了丁有为这个自信到自大的个性，孤身匆匆前来自投罗网，不然我们拖久了不通知家属，要是让人家知道了，只怕要闹，被媒体炒作起来李局可要头疼了。” “嗯……”向航思维像是已经飘远了，直愣愣地看向走廊那头一个正向他们奔来的身影。 吴萌拖着几页纸甩着手就过来了，还没站定，向航就急着问她道：“是不是尸检结果出了？” “对！”吴萌边说边把手上的资料递了出去，“上面的是小南、李静和那两个孩子的尸检结果，下面是已经出来的各种物证及指纹比对，因为知道我们急着要，所以就先发过来了。其他还在进行的，等出了完整报告那边会再补一份过来。” 接过报告，向航便迅速低头翻动了一遍。 沈连浩也没跟向航抢，看向吴萌：“你小跟班怎么没回来？” “啊？谁？我回来准备资料啊，正好向队开车回来我就跟着了，反正鼎盛工业园那边现在主要靠痕检了，出不了大乱子。” 吴萌一蒙，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沈连浩笑道：“那你们就把小唐自己扔那儿了？” 吴萌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唐，哭笑不得：“还跟班呢，小唐干痕检可比我厉害。” 向航没有加入他们对话的意思，一通乱翻后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一打资料。 他猛地一抬头，把手里的资料塞进了沈连浩怀里。 “我去一趟法医中心！”向航说完抬腿就跑。 “诶？这么着急忙慌地干什么？”沈连浩想拦都没拦住，眼瞅着向航飞奔而去，不明所以。 他低头翻了翻，紧接着也皱起了眉。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吴萌本来心里明镜似的，早就知道向航要去法医中心，以为他只是装作在资料上看出了什么要紧的问题，好以此为掩饰走一趟，没想到沈连浩看了反应也不对劲。 “嗯……不是问题。”他只是觉得有些看似无关的线索被串联起来了。 沈连浩表情凝重，在看到靠后的一页后顿了几秒，又飞快向前翻了起来。 吴萌一拿到资料就赶忙送过来了，所以她也没看过，此时不免也好奇了起来，便凑了个脑袋过去。 资料正好被翻停在了李静的尸检报告那页，上面字多图也不少，各个部位都有分析，满满一页纸，可见这人身上问题之多，死前必定遭遇了很多事。 吴萌瞅了几行，没觉出问题，抬头看了眼沈连浩，发现他却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 沈连浩也没再逗她，直接指着其中几行字示意她看。 【死亡时间推测为2月5日14：00-16：00】 2月5日正好是腊月二十九，也就是说李静当天下午便被杀了。 吴萌拧着眉，见沈连浩手指又移动了一点，指向下面的另一行字。 【死者颅顶发现非致死性磕伤，伤口内部有残余碎片，经提取发现为天蓝色油漆皮及铁锈。】 底下还配了几张照片，有伤口的，也有提取物的。 随后他停了几秒，估计着吴萌看完了这段，便重新翻回了一直用手指夹着的较后面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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