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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那叫一个亲切自然。 小唐知道向航觊觎围墙很久了，所以有理由怀疑他其实是在提前为自己开脱，毕竟接下来这位领导很可能会表演个更过分的。 向航倒是不在意这些，王旭东虽然一直希望能让小唐接受刑侦支队的“正统言传身教”，成为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但他调查一向是没有套路、放荡不羁的，也并不觉得这样不好。想到现在跟着一脸傻笑的唐明宇成天跟着他接受他办案方式的冲击，还真有点对不起王旭东的期待。 反正他做好的决定那是不会改的，所以只能趁现在再为自己的形象努力一把了。 “这个季节天黑得都早，5点左右其实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向航问：“那你有看到什么吗？” 伍友新见向航他们也没说什么，就没怎么犹豫，把自己看到的认真描述了一番：“看到了，有个面包车停在院子里。天虽然黑下来不少，但还没黑透，加上有人在厂房里开了灯，拉着帘子也还是透出了一点儿，只可惜没有工厂空地的灯没开，也隔得太远了，不然还能看见车牌。” 言语中不乏懊悔，可以听出来是个平时就就非常热心的人。 “如果这是嫌疑人的车肯定也不是真牌。” 小唐安慰他后接着问道：“没有厂房遮挡吗？” 伍友新回答：“没有的，隔壁跟我们厂房位置差不多，但正好是反着的，楼都不在中间的围墙这边。” 向航听着他们话里的信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琢磨了一会儿思绪停留在了伍友新说的“面包车”上，眉头一紧：“等一下，你刚才说‘面包车’？” “对啊，面包车。”伍友新不知是哪里有问题，只见这个向警官突然神色凝重，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便想说得更详细一些，“是浅色的面包车。”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舔了下嘴唇：“具体颜色我还真不太确定，实在太暗了……” 向航和小唐皆是心里一沉。 之前综合了目击者的情报，队里对于作案车辆外观其实已经有了判断，且也已经着手从这方面进行数据筛选和调查。但问题是，在所有可信的目击者证词中，关于那辆载着抓走无数孩子的嫌疑人的车，没有任何争议。 黑色SUV。
第37章 孟江拍了拍手上沾的面粉，满意地看着桌上排列整齐的饺子们。 那是他从起床后忙到现在的成果。 他有除夕夜守夜的习惯，这对于他这种作息不规律的夜猫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好在最近睡眠充足，所以偶尔早起一次也不算什么。 即使不能跟家人团圆，他仍旧无法轻视新年，这习惯是跟随外公外婆学来的。 那时的自己也就是个还没上学的孩童，时至今日，已记不清当年诸事，甚至连两位老人的面容都被岁月冲刷地模糊起来。当年懵懵懂懂，他甚至都不明白应该留下些照片作纪念，而来接他的孟家佣人自然只会完成自己的任务，不会帮他考虑这些。 等他后悔时，母亲和两位老人的旧物便都随那个旧屋子被处理掉了。 往事不可追，或许正因为如此，即使对他来说已是失了精髓的形式，他却仍旧对这古老的习俗这般执着。 孟江还有个坚持，便是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他其实不是个从不会被拖延症困扰的人，也有过在限期之前拼命“肝”稿的经历。但是即使拼了几天不睡，那也是自己作出来的，除非真的“无力回天”，否则他不会麻烦薛琪琪这个无辜的小编承受他的错误。 这或许也是薛琪琪对他的请假都比较宽容的原因吧。 也正因不愿拖延，答应给向航的饺子，孟江早早就赶工出来了，随时可以“交货”。 向航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句话，让通宵没睡的孟江特地上闹钟起床，帮他实现了。 赶工出来不尽快交给向航便没有了意义，孟江并没有想到，向航在大年初一会因一个突如其来的报案而忙到飞起，所以把饺子装好冻在冰箱，就给向航发了信息。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向航的回复，孟江便去整理自己的稿子去了，看着看着都快忘了这件事时，向航的电话才终于来了。 …… 今天向航的状态是真的符合“焦头烂额”这四个字。下午两点左右便从鼎盛工业园赶回了市局，然后就一直在看监控。 车的事是个大问题。车不匹配，意味着这个线索和拐卖案的关联性被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但因为不能排除嫌疑人作案时虽然很执着地选择黑色SUV，但中途换了车这种情况，所以他最后还是从“衣恋”翻墙到隔壁去查看了一下，奈何这个工业园的工厂建得隐秘性太好，内部层层遮光窗帘一挡什么也看不到，他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当真是没法判断出什么来。伍友新说的有人进出的那个是隔壁的主楼，他去看了一下，确实是人脸识别的门锁，以他的能力估计是没法避过报警给撬开了。 据伍友新所说，这两天隔壁的人并没有再来过。没有足够的分析样本，向航他们也无从着手去分析隔壁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也就没法派大量人手蹲守。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伍友新的话成为了唯一的信息来源，但是他并不知道车辆颜色的事，只是在反复的思量中越发怀疑隔壁的问题，而人的记忆其实有时候是可以被自己的想象和期望所篡改的，也就是说在独自留守的情况下，若是伍友新因为一开始的好奇和害怕而不由自主地把“孩子的哭声”和绑架案联系起来，之后的日子里也会不自觉地梳理甚至调整记忆以便倾向于强化这个认知。 哪怕这中间出现过足以摸去嫌疑的事，他也不会再留意，而是更多关注能佐证他猜测的事。 这是正常的心理现象，但也正因为如此，知道自己的猜疑可能出错后，原本有多么坚定，之后便会有多心虚。 例如，在向伍友新说明车辆颜色的问题后，向航再次郑重地跟他确认了“孩子哭声”的消失时间，但伍友新开始变得不再自信，说话中磕绊和犹豫明显多了起来。 即使这是个之前已经被两次确认过的问题。 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后，他也就明白了自己的三言两语很可能帮助警方解决一个大案子，也可能分散了警方注意力而把他们引向错误判断上，挣扎了几分钟，越发不敢确定，只好避开所有明确代表肯定或否定的用词，而是开始描述当时的情况，让向航他们自己判断。 他其实并没有看到车子离开。 当时其实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保安亭隔音很好，所以他在里面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能察觉到隔壁来车了也是因为那时他恰好想出去透口气，一抬头便看到了窗户外的车灯。最开始他并没有想太多，要不是好奇心的趋势他都不会去爬墙。 孩子的哭声是他趴在墙上偷看的时候突然传出来的，夜黑风高的还把他吓一跳。 厂房隔音很好，所以其实声音并不大也听不清，再说孩子的哭声都差不多，也不像唱歌似的还能分个高低音，所以他能听到哭声但无法判断是几个孩子。 正因为熟知“隔音好”这一点，才更能感觉到孩子哭叫得有多惨烈，以至于如此好的隔音厂房都没能挡住这份凄厉。 伍友新并不是个胆小的人，能一个人主动留厂守卫也可以侧面证明这一点，但人怕的是氛围，这就像是无神论者进了鬼屋也免不得要跟着同伴嚎上两嗓子一样。黑灯瞎火的，伍友新还是孤身一人，听着这么凄厉的哭喊也没法泰然，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白毛汗落了一层，夜风一吹更是觉得寒意上身，手上都没了力气，差点从扒着的墙上摔下去。 如此一来他也就没有了继续“探秘”的心情，心神不安地匆匆回了岗亭。 怕是怕，到底还是心里记挂着这事，所以伍友新说自己没有急着会宿舍，而是待在岗亭里时不时开门站在门口偷偷听动静，但有时就只有风声呼啸而过的，再无其他动静。 其中有一次他在开门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夹杂着车子发动机的声音，特意跑回窗口盯了一会儿，确实看到了车灯晃过去，想来是隔壁车子离开了。他之后开门时似乎也还有哭声，只是似乎又弱了些，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现在让他回想，那声音若说是风声带来的假象也不是一定不可能…… 伍友新别的都不能肯定，唯独对车子的外观非常肯定，说绝对是辆浅色面包车，黑色那么深差别那么大他肯定不会看错。 这下子警方更是陷入了困境，向航在知道就算向上头请示，无凭无据的也肯定没法批准行动，工业园里全是冷冰冰的机器，一个留置的园区工作人员都没有，向航想找人开锁都求助无门，憋屈地想把窗户砸了冲进去看看，最后还是强忍着没有冲动行事再给市局找事，所以决定赶回警局先筛查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再发现什么线索。 临走时权衡再三，向航还是向伍友新建议让他带家人暂时离开。 按照伍友新的说法，那时他一直在保安室，甚至能看到车灯判断车辆进出，如果把情况想得坏一些，那天伍友新真的是跟案件嫌疑人有过接触，那嫌疑人会放过他要么是真的没意识到他这么个人的存在，要么是基于对“隔音效果”的盲目自信，忽略了全工业区已停工的这个环境因素，低估了哭声的传播力，才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是哪个，都不能盲目乐观地认为嫌疑人知道了真相都肯定不会什么毫无举措。 既然伍友新能看清车灯，那嫌疑人怎么会注意不到岗亭的灯光？ 为了确认情况，向航特意问了园区路灯夜晚亮灯的位置，发现“衣恋”岗亭边的一个路灯便是亮着的，那么嫌疑人没有注意到伍友新的可能性很大，这么看来让他赶紧离开还是有必要的。 在他们意识到伍友新的存在，或者说更加了解他这个人的个人信息之前，让伍友新先跑最保险。 不光是向航，小唐也更倾向于第一种猜测。 两个警察的分析让伍友新倒吸一口凉气，回过味来后谢过了他俩，便打了电话给厂长找了借口请了个假，准备下午就带着妻女离开。 劝伍友新躲一躲是一回事，但是警方断案不能光靠想象，这也是向航接下来需要面对的难题。 先不说很可能情况只是被他们想得复杂化了，人家或许就是带着孩子来工厂玩，然后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孩子哭了两嗓子，即使真的是绑架案的嫌疑人，那万一鼎盛工业园不过是“狡兔三窟”的其中之一，他们一年半载都不再来怎么办？ 没有足够的证据，又不能破门而入，向航和唐明宇只好铩羽而归。 紧赶慢赶回到警局，吴萌已经把周边监控调好了，只是这个时间实在是太不巧，工业园的管理公司有权限的高层都放假去了，所以还没能调到园区监控。不过周边道路的监控跟交警部门沟通后很快便调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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