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随着灯光的方向,男孩抬起头,蒙着的眼睛朝灯光的方向寻找,黄软的头发乱糟糟的,肩膀上的汗毛在光亮的照射下,柔嫩可爱。 是所有人的期待。 谢嘉弈和王璐对视一眼,直接冲上前抱住孩子。 本想将孩子交给王璐,谢嘉弈继续朝石门内冲去,然而孩子在搂住谢嘉弈的脖颈后,就再也没有松手,也没有说话。 王璐冲进石门内,角落里黑漆漆躺着其他两名失踪女孩,奄奄一息。 而另一名失踪女孩,坐在曹笑身上,用力的掐着曹笑的脖颈,看到王璐的手电筒落在自己眼睛,尖叫一声像一只逃窜的老鼠朝角落躲去。 而曹笑躺在地上,长期的营养缺失导致她无法站起来,只是朝王璐侧躺过去,一只手挡着眼睛,徒劳的张大嘴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所有人,没有穿衣服,衣服被藏在后面某个角落里,只有打架打赢,或者受到龚学文奖励,才可以用来御寒穿。 而随着长期未见光亮,所有人的皮肤惨白,头发稀疏细软,脚上已经结茧方便在地下走路。 就在这里。 就在曹家村的地下。 五名失联女子全都找到。 长期处于灰暗的环境里,那些受害者们,包括曹雨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 最长九年最短三年的时间,且不说如何与龚家父子周旋保命,与其他受害者斡旋不说共同逃离至少也做到相安无事,最重要的,是在漫长的黑暗中,在清楚外界正在以疯狂的速度发展,而自己竟然成为了儿时茶余饭后的震撼,这种越清楚了解就会越难以接受,以至于很多受害者选择性的关闭了自己的理智。 所有的勇敢和力气,就只用来活着。 甬道内手机信号非常薄弱。 谢嘉弈和王璐在甬道内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希望大家和他们一起出去:“龚家父子已经被抓了,不会再出来害你们了,你们安全了,自由了。” 那些受害者依然表情木讷,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他们,甚至也没有在意自己是不是衣不蔽体。 谢嘉弈将曹笑的孩子抱在胸前,嗓子发干,背后的颈椎因为疲惫开始从腰间向上通过脖颈和太阳穴,开始突突的疼。 孩子乖巧的将脑袋枕在谢嘉弈的肩膀,听着谢嘉弈一句又一句的唤醒。 人的意识没有那么快恢复。 谢嘉弈只能准备自己先带孩子,而王璐先背曹笑,一起出去。 之后再回来接其他受害者。 “小谢?!” 正当谢嘉弈抱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一边往回走,一边扯着干裂的嘴唇嘶哑的声音向曹笑输送这么多年曹大勇的遭遇,希望靠着爱人的勇敢给曹笑力量,可以尽早的恢复精神。 前方铁梯附近,陡然出现了多个光源。 像是星星闪烁似的,从最开始的一个光源,到后面越来越多的光源。 许星柏的声音从铁梯上面传来。 谢嘉弈本能的抬起头—— 铁梯上面的许星柏在一片灯光下,几乎是从铁梯上方半跳半爬下来,几个大步冲向众人。 灯光将整个甬道照若白昼。 橘黄色的灯光落在许星柏晶亮认真的眸底,睫毛根根分明,一脸紧张的抓着谢嘉弈的胳膊,着急又生气:“我不在你也敢!你没事吧?” 许星柏的出现,像是从天而降的救星。 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并没有令谢嘉弈生气,反而在身体的疼痛中,谢嘉弈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长得帅到,一见到他就觉得春天的花都开好了。 不是因为剑眉星目,而是眼眸中对自己最纯真的关心。 “嗯...”谢嘉弈迟疑中,怀里的孩子已经被许星柏接过。 “这是曹大勇的孩子吧?”许星柏抱着孩子,越过谢嘉弈的肩膀向后望去,表情紧绷了些,小声抬眼询问:“后面的受害者还好吧?” 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许星柏瞥了一眼王璐搀扶的曹笑,一脸惊喜往后面喊道:“曹大勇,快来接你媳妇!” 铁梯上陡然出现一个渺小的黑影,逐渐放大,跳跃着狂奔着呼喊着,朝下面的众人呼喊。 而谢嘉弈还在回味许星柏胳膊刚刚从自己胸口蹭过的炙热,莫名的贪恋。 “小谢,”许星柏看到谢嘉弈有些迟疑,咧嘴笑:“是太累了吗?我们终于不用再加班了!” 谢嘉弈抬起头重新打量许星柏,此时也不介意甬道内的空气差,环境阴森,遗留工作多,慢吞吞道:“我有点累,你来扶着我。”
第039章 案结(01) 从甬道内出来的瞬间, 就像是从游泳池里上岸的感觉。 晦暗的负面在接触到外界的瞬间,趴在受害者肩膀的丑恶被光明与干净的世界烫伤,倒退着回到了自己该呆的地狱。 而那些受害者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谢嘉弈原以为自己会开心, 没想到确实大战之后的疲惫。 凌晨回到酒店的路上, 天色还是一片深蓝, 两边梧桐树上依然闪亮着过年装饰的中国结。 空气里开始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春天终于要来了。 “谢队你饿不饿,之前准备给过年买的啤酒一直没有喝,我们今天庆祝一下?”许星柏看了一眼路况,转过脸关心的望着副驾驶上抱着胳膊休息的谢嘉弈:“你一天都没吃多少东西。” “案件还没结,”谢嘉弈困到头疼, 抬起手指揉揉两眼之间:“我想先睡一觉。” “好。”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谢嘉弈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一脸奇怪的凑近许星柏,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什么?” 谢嘉弈懒洋洋的将下巴搭在许星柏的肩膀,呼吸的温热落在对方的下颌,观察了几秒之后,才道:“你怎么一会儿叫我小谢, 一会儿叫我谢队?” “啊这...” 肩膀微微下沉,被依靠的触感令许星柏心脏微痒。 喉结有些尴尬的滚动。 整个车厢陡然的静谧下来。 “不行吗?” 半晌,许星柏微微朝谢嘉弈侧脸—— 脸颊正好碰到已经枕在许星柏肩膀上睡着的谢嘉弈额头。 并没有多么灼热。 也没有多么紧张。 更没有多少激动。 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互相依靠而已。 “不行吗?” 许星柏自言自语, 望着后视镜里枕在自己肩膀的谢嘉弈,喃喃再问一次。 -- 几天后,曹笑在曹大勇的照顾下,终于可以重新适应外界的光明。 在曹大勇喋喋不休自己这么多年的沟通环境渗透下, 原本就非常坚强的曹笑终于可以协助调查。 她很清晰的记得案发当晚。 当晚自己和曹大勇因为怀孕的事情非常开心。 到了凌晨三点多, 正是曹大勇睡得正香的时候,曹笑起夜在屋内上了厕所, 忽然听到院子内有动静。 之前就听说过,龚斐然会半夜在院子里乱翻。 曹笑没有害怕,甚至想起之前和龚斐然之间的建议纠纷,好心的打开门,想要给龚斐然一些吃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背对着自己站起来的人,不是龚斐然,而是腿脚当时还正常的龚学文。 听到声音的龚学文站起身,还没等曹笑关门,就已经冲至曹笑面前。 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浑身无力发软,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些气喘的声音。 龚学文就这样一拳朝曹笑的脸打了一拳,曹笑直接到底昏迷。 他将曹笑架在肩膀上,经过曹笑的盆子,顺手拿着大摇大摆借着月色从曹家离开。 整条村道,被月光晒得发光。 龚学文肩膀上架着曹笑,长发随着对方的脚步一晃一晃。 而龚学文的脸上,此时恢复了恶魔的本来面目,扬起下巴大摇大摆睥睨众生,此刻他就是这个地方的王。 在被抓的第二天,浑身疼痛的曹笑这才从黑暗中醒来。 此时的她已经在地道里。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甬道内其他受害者抢夺。 极度惊恐。 曹笑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可能是在一个陌生的地点和一群陌生的人被抢走衣服。 在扇到第三巴掌的时候,和自己相比稍微来的早一些的受害者拽住她的手,指指曹雨。 黑暗中曹笑是看不清对方的脸的,只能看到一个白白的模糊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恶狠狠的扇了曹笑一巴掌。 曹笑又晕过去了。 等到很久很久之后,当曹笑醒来之后,看到依然的黑暗,沉默了。 “整个犯罪过程中,除了龚学文以外,你有没有见到过龚斐然?或者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将龚斐然与龚学文的情况联系上?”谢嘉弈坐在曹笑病床前,抬眼和旁边站着的许星柏对视一眼,好奇询问。 “我没有见到过。”曹笑迟疑的回忆,半晌,双手捂着脸痛苦的哭泣:“一来地下通道那么暗,我看不清,只有龚学文下来的时候才会带一个手电筒,而甚至...我都分不清在下面强迫我们发生关系时的男人,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二来,这个地道就在龚家门口,说龚斐然没有参与,我不相信。” “你这?”谢嘉弈察觉对方话里有话,下意识取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曹笑看看曹大勇,又看看谢嘉弈,嘴唇颤抖,鼻涕流的比眼泪还快—— 眼看对方情绪即将崩溃,谢嘉弈下意识抬起手想要阻拦—— “怎么可能呢,你们也不想想怎么可能呢,那个孩子不是我生的!” “我在被抓之后,就在那些女人的胁迫下,被龚学文强迫了!我说过我怀孕,但是没有人相信,反倒时嫌我聒噪不停的打我,等龚学文离开之后,曹雨踩在我的肚子上,我的孩子——” “这样的环境,我的孩子怎么可能生的下来。” “那是在我之前的女孩,被发现怀孕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只有显怀的时候拉着龚学文的手摸在了肚子上,龚学文感受到胎动了,才同意她生下来。” “我们睡觉的地方,下面埋着的,就是一个又一个被无知带到这个世界的婴儿。” “以前我还担心龚学文经常出去工作,不照顾自己的孩子,现在想想,我TM才是个傻X。哪里是出去工作,就是在地道里和我们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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