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公安局的,之前在路上见过龚斐然,过来想问他个闲话。” 听到许星柏的回答,里面的人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过来开门的打算。 是村民常年没有与人沟通的木讷吗? 谢许二人对视一眼:可是不是说,龚斐然的爹常年在外工作,不应该缺少这样的沟通能力啊? 还是,他心里有鬼? 想到这里,许星柏再次抬起手敲门,大有不开门不走的架势。 过了几分钟,门内传来悉悉索索拖拉着鞋走路的声音,又等了半天,像是确认门外谢许二人真的没走似的,才缓缓开门。 首先是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之后便是头发凌乱衣服乱搭的男人,机警的望着谢许二人:“龚斐然咋了?” “你是?”谢嘉弈微微皱眉自我介绍后眼神快速朝屋内瞥了一眼。 一个堆满了杂物的农家小院,像是一个废品站似的。 “我是他爸,龚学文。” “身份证。”许星柏要到对方证件信息,很快发给后台人员核查,之后和谢嘉弈点点头,将证件还给对方。 龚学文总共有过三段婚姻。 第一段婚姻是在龚学文中专毕业后跟着校招去了云贵偏远地区的矿上打工认识的女人,女人还没有回过龚学文的家,据说因为过不了苦日子逃走了。 第二段婚姻就是和龚斐然母亲结婚,那段充满神秘感的婚姻随着龚斐然母亲意外逝世而结束。 第三段婚姻,是九年前在龚斐然十一岁的时候,龚学文带着从矿上认识的女人回到曹家村。结果回来之后,因为龚斐然无法接受对方,最后女人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清晨离开了这里。 九年前。 第一起失踪案也是九年前出现的! “龚叔,”谢嘉弈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早上吃的有点不舒服,能方便借下厕所吗?” 龚学文挡住门口的身影没有动,一脸警惕:“外面就有公共厕所,比我家干净。” “不行不行,我来不及了。”谢嘉弈躬着身子,脚下迈着小碎步,蜿蜒想要越过对方。 看得出谢嘉弈是真的不舒服,龚学文只能让开回身对着谢嘉弈背影道:“一直往屋子后面走!” 回过身,正迎上许星柏递来一支烟,龚学文迟疑几秒,接过烟两人开始抽起来。 “我听人家说,龚斐然上了小学就没有再上学了,你有在外地工作,这么多年他怎么过来的?” “哎。”说起带孩子的艰辛,龚学文深吸一口气,低头将烟头上的灰烬弹掉,长长叹了口气:“我管不住他。” “小孩子哦,你管不住?”许星柏像是有些诧异道。 “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整天哭,他妈喂奶的时候,那么小的孩子牙都没长好几次都把他妈吃的胸疼。”龚学文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擦擦额头,继续诉说着孩子的不堪之处:“没日没夜的哭,我当时也在外面帮不上忙,等回来他妈瘦的都没有个人样,回来就说要把这娃送人。怎么可能,那是我的娃。” “最后天天给我说要离婚,我也不忍心,说一家子出去转一圈,回来再离婚,结果路上就遇到车祸,啧啧啧。” “这娃确实爱哭。”龚学文靠在墙边,脑袋靠着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但是人家这娃聪明。我之前去上班的时候,把娃往路边的地里一撇,村里的女的咋不咋都帮忙喂一口饭,晚上娃自己就回来被窝里一钻,等我半夜下班回来,睡得呼哧呼哧的。” 许星柏难以置信的望着得意扬扬的龚学文,好奇道:“你就不担心孩子遇到坏人吗?” “谁能有他坏?”龚学文有些惊讶:“三岁开始,提着刀满街道找野狗,回来烤肉吃。谁不给吃的,滴着血的尖刀指着谁,谁敢欺负他。” “他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你长期缺少照顾他的责任,导致他和野兽一样,时刻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么?”许星柏不理解,对方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培养了一个野兽毁了孩子一生,却还洋洋自得说自己的孩子是天生坏种。 “对对对,啥都怪我,我给你磕头,对不起。” 听到许星柏的质疑,龚学文熟稔的完全不辩护,甚至要下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看着房子你要啥,你拿,我不说二话。” 许星柏被气得脑门子疼。 还得扶着对方起来,还得安慰对方—— “你也不容易。”许星柏继续给对方递了一支烟,甚至帮忙点燃好奇:“我看你说你之前在云贵那边矿上打工,应该收入还可以吧,怎么家里没盖楼?” 龚学文忽然笑了一下。 像是察觉到此时不应该笑,龚学文很快的收回笑容,脸上又是一脸猥琐和哀叹:“五年前在矿上出事了,干不了活了只能回来,现在没有收入,什么都得省一点。” “那你没有考虑过给龚斐然找个工作,这样...” “我给他找工作?”龚学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朝许星柏的方向靠近,又很快重新靠在墙上:“你信不信,他赚了钱一毛钱都不会给我花的。” “我信我信。”许星柏没想到,自己当初就是为了调查真相做警察,而如今,却还要说违心的话来调查真相。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对了,他都这么大了,没有考虑找个媳妇?”
第034章 逮捕(01) “说我什么坏话呢?!” 正当龚学文准备说什么时, 院外忽然传来龚斐然的声音。 龚学文本能的打了个寒战,急急忙忙就往屋内走,边走边道:“人家公安是来找你的, 赶紧带走赶紧带走。” 许星柏循声向院子门口望去, 龚斐然站在门口阳光下, 眼神明亮皮肤健康,看到许星柏的出现,并没有任何的害怕和畏惧,而是一副无所谓似的狡黠的笑。 “哟,我有客人呢。” “龚斐然我们之前见过, ”许星柏很快介绍了彼此的身份,语气柔和并没有直接那对方当嫌疑人:“关于三年前曹笑失踪案,还有一些情况需要调查。” 许星柏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递给对方一支烟—— 之前一直默认龚斐然二十岁是个孩子年龄,忘记应该把他当作成年人对待。 龚斐然望着许星柏突然递过来的烟吓了一跳,窘迫的红了脸, 默默接过,闻了半天,最后却没有抽, 而是放在耳朵后面:“不是人都抓住了吗, 是曹大勇。” “我听说你经常在村子里,他俩之间的事,你有没有啥内部消息?”许星柏似笑非笑的抬了抬对方。 “他俩有啥偷听的,”龚斐然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连条金项链都没有。” “——哟, 你去踩点过。”谢嘉弈的声音陡然从许星柏身后传来, 抱着胳膊靠在许星柏身边停下,上下打量对方:“真可惜, 你要是多上学多见世面就会知道,曹笑家的珍珠项链可比金项链值钱多了。” 龚斐然被谢嘉弈激怒,结结巴巴恨恨跺着脚:“奇了怪了,我没有偷很奇怪吗?遵纪守法不是应该的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根本不是来找我调查,就是来冤枉我的!” 许星柏恰到好处的扮白脸:“哎呀小然你又没做,你怕什么,我们就是替你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话到了关键时刻—— 许星柏和谢嘉弈却只是默默的停了下来,偏偏不再说了。 龚斐然实在是好奇警方了解到了什么,却也不傻,很快就明白笑起来:“你们其实什么都没有找到,故意唬我呢。” “我们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找到呢,”谢嘉弈实在无奈孩子幼稚,抱着胳膊欠身朝对方笑笑:“我们在曹笑家找到了你的指纹。” 龚斐然变了脸色,眼皮也耷拉下来,整个人瞬间阴沉:“你们如果有证据早就把我带走了,可你们没有证据。” 谢嘉弈也跟着在走廊下站直身体垂眼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还带着少年气的孩子,半晌皮笑肉不笑:“你等我。” 撂下一句话,谢嘉弈和许星柏离开了龚斐然的家。 “谢队,你发现了什么?”许星柏有一肚子的问题需要一个答案:“你怎么知道龚斐然在之后去过曹家,并且留下过指纹?” 谢嘉弈本能的朝曹家走去直到距离龚家远了些,这才停下脚步抬起手示意许星柏先别说话。 “龚斐然刚刚承认了,他在曹笑失踪后去过曹家。” 谢嘉弈抬起手又重复一遍:“如果他是在曹笑失踪前去过曹家,知道曹家没有值钱的东西,后面他知道曹笑失踪曹大勇逃逸曹家肯定不会再增加财富,也不应该再去——” “可是他去了。”许星柏接话:“他去做什么?” 谢嘉弈望着许星柏,也跟着询问:“是啊,他去做什么呢?” “或者是第二种,他是曹笑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许星柏思路超前,已经开始在想龚家有没有机会藏匿尸体—— “对了,小...谢队,你在龚家发现了什么?”在工作时,许星柏还是习惯叫谢队,只是触及对方眼眸,下意识想要叫小谢。 谢嘉弈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心思,站在村道上四下环顾,深吸一口气望着许星柏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太脏了。” “到处都是地雷。” “我没有办法看的更清楚,但是如果他们有意要在这里藏匿一个人的话,很容易。” 一趟下来也不能说全无收获,谢嘉弈干脆:“我们再去曹笑家看看。” 距离曹笑失踪已经超过三年,就算当时有所有的痕迹,此时都已经迹象渺茫。 -- 推开曹家的门,一股尘土味道扑面而来。 勘察部门的同事早已将此地查过一遍,并未有任何发现。 此时在屋里,也只是心理安慰作用而已。 谢嘉弈抱着胳膊在房间走来走去,而许星柏则坐在桌边,打开曹家人的电脑查询曹笑可能会与什么人联系。 曹笑没有主动要离开的迹象。 谢嘉弈一边想一边走向后院。 “会不会是曹笑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离开房间,遇到什么人,被掳走?” 谢嘉弈摇摇头:“半夜时间村里连个路灯都不一定有,男人都不敢打开厅门去外面的厕所,更何况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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