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切地想知道凌云木的童年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日记被我翻烂了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这家伙不爱写叙述文,他的秘密隐藏在感悟里,让人揣摩不透。 五本日记,没有一篇是回忆童年时代的!如果有,肯定已经化为感悟了。 当次人格(暂且当他们存在吧)出来回应他的时候,他甚至像君王一样,不肯低下他高傲的头颅,不置回应,看也不看一眼。 而我现在的身份,无法从警方那里得到更多的资料,比如他孤儿院时期的资料。 着急上火,不得不劝自己,也许一切都是我想多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次人格犯案,记得有个伟人说过:“好人做梦,坏人作恶。”① 真正的坏人做起恶来,是直接了当的;而好人,一切都止步于幻想。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了吗?”可能是医生的直觉,让他不能置之不理,“你一直照顾着凌云木,该不会……” 我赶忙摆手否认,转念一想,干脆夸夸其谈:“我就是太闲了,你知道我下岗了,无业游民。而根据我以往的职业习惯,总是会想得很多,比如,像凌云木所遭遇的灭门案,这么重大的创伤,他会不会人格分裂?尽管他已经不是儿童了!” 魏承澜抬了抬头,光线在他的镜片上划出一道细长的亮光,让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他沉吟片刻,“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预后不太理想。希望只是短暂的精神分裂吧,如果恶化下去,很有可能因为无法承受而人格分离。” 但我知道,如果日记中的次人格是真的,我必须将他们给引出来。一个强壮暴戾的人格,一个成熟冷静的人格,加上凌云木的谨慎周全,三人格协同作案,也不是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PS: 柏拉图说:“好人做梦,坏人作恶。”
第9章 安抚 “项少,老爷子说了,你要在这里签个字,才算是龙渊项氏的合法继承人。”妆容无懈可击的女律师捧着一本合同,恳求半天了,我只觉得耳边聒噪。 “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是不会签字的。”我第三次郑重地告诉她。 “项少,龙渊项氏那么大的资产,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你真的想知道?” 她赶忙摆了摆手,转而继续央求。 我也不理她,晾好床单后,推着拖车就往病房走。她紧紧地尾随着,路上出来晃荡的病人张牙舞爪的将她吓个半死。 “他们一般不伤人,你不用这么紧张。”有暴力倾向的一般都单独关在别处,能出来走动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危害。 她略微放松了些,“项少,要怎样你才肯签名?” 我好心给她建议:“换个工作吧,你挣不到这个钱。知道你是第几任吗?” “第……第几任?” 我抬手竖起三根手指,她的脚步变慢了。 我回到306病房,轻轻带上门,看到凌云木蹲在朝向阳台的门边,蹲成了一棵静止的蘑菇。 他本来就瘦弱,藏起手脚后缩成了一个小圆球,目光紧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木木……”我蹲下去看他的侧脸。 他无动于衷。 我在心里默数1、2、3……快100秒了,他才眨一次眼睛,连呼吸都轻飘飘的,好像怕呼吸重了会吓跑什么东西。 该怎样引出他的次人格呢?以他们的胆色,应该人格还健全,是可以交流的,说不定能给六·一三案打开一个豁口! 这是我目前最寄予希望的事情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女律师义正辞严地说:“项少,老爷子让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签字就不算是项氏子孙,不能在荛山病院当护工,立即执行。” “啊!”声音顿起,凌云木的尖叫声再次撞击我的耳膜,似乎卷起了一阵骇浪。他眼里的红血丝太熟悉了,这是发病的征兆! “项少……” “滚!”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床上一张薄毯子朝她劈头盖脸地扔过去,她那重申一遍的话语被活生生地掩盖在下面,嗡嗡嗡地不知所云。 “啊啊——啊——”但凌云木已经看到怪物了,他跌坐在地上,脸上扭曲得不成样子,坚硬的指甲在身上划出了五道红色血道! 我将女律师整个人推了出去,关上门,就看到他脸上又添了两道,汩汩地流血,那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抓成这样? “住手!”我大声呵斥他,但开了的阀门是很难关上去的,他好像没有痛觉,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一个仇敌,肆意地破坏。 我除了死死地抓住他的双手,用膝盖压住他乱蹬的脚,竟然毫无办法。 发病时候的凌云木,好像展露了另一股潜能,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连我都差点镇压不住。手脚不能作用之后,他就用牙齿咬,咬不到自己就咬我,伸长脖子咬任何能咬到的东西。 上次自残留下的伤痕还没有痊愈呢,这次再添新伤,我心里蓄了一股无名火,几乎要将他的胳膊拧断。 然而,他是没有痛感的,哪怕胳膊即将要断了,也要反抗我! 他的身体扭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我耳边好像听到“啪”的骨折声,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劲就松了…… 没有骨折,但他以头抢地!再抬起来的时候额上已血流如注。 我从后面紧紧地箍住他,不让他再次朝下撞,然后腕部一阵剧痛,血肉在撕扯的剧痛…… “把他赶出去!” 门口来了两个保安,女律师俨然成了这里最高掌权者,我听不到她呵斥些什么,腕上骨肉分离几乎令人两眼昏黑。 两个保安战战兢兢地朝我走来,一方面可能是慑于我的身份,一方面是被凌云木的嗜血模样吓到了。 妈的,给我滚出去!我很想一刀一个将他们剁个粉碎,凌云木正是因为看到他们才发作的,他们竟然朝他走过来! “吼——” 人怎么会发出类似狼嚎的声音呢?那得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我的手腕被松开了,但凌云木的吼声强烈得足以撕破他的声带!我一狠心将半个拳头塞进了他嘴里,死死地顶|进去,另一只手用力地捂住了他的双眼。 “不看,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都没有,木木,什么都没有……”我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同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保安一眼。 他们一怕,便不敢过来了。 “都出去!都出去!”魏承澜医生闻声赶来,速速将人赶了出去,“看你们干的好事!” 女律师显然还不明所以,所幸,门很快就关上了。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继续在他耳边呢喃,紧紧地包裹着他。 “呜呜……”被捂上眼睛之后,竟然真的起了作用,他没有咬我的拳头。大概是我的话具有镇定的作用,在他看不见之后,一切渐渐归于平静了。 稍后,我慢慢地拔出拳头,捂住他眼睛的手则不敢放松,他也一动不敢动,好像生怕错位再次看到可怕的东西。 最终,我用一块手帕代替了自己的右手,将他双眼遮了起来。并简单处理了他脸上的伤,不再流血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乖巧的凌云木,他躺在床上,抿着嘴,浑身僵直,两手紧紧贴在身侧,犹如置身于千针松林,一动也不敢动。 床上血迹斑斑,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我叹了口气,将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衣服被拽住了…… “田院长,我们是正规的企业,不能请没有职业资格的临时工,请你立刻执行。”女律师得了圣令,对刚赶过来满头汗的田院长下了命令,要他立刻开除我。 田院长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演的戏,不太明白:“周律师,你这是干什么呀?项少在这里干得挺好,年轻人嘛,磨练磨练……” “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她只好再解释一遍,“从现在开始,项渊不是项氏子孙,没有资格在项氏名下的产业里挣一分钱,听明白了吗?” “周律师,他还真的一分钱都不挣,我们开的工资他都不要,你说……” “不管要不要,这份工作他也不能做,从现在开始,他不能踏进荛山精神病院半步!听明白了吗?” 田院长看看她又看看我,只觉得被夹在中间真难做人。
第10章 迷雾 办公区域里所有人都看着,田院长还是想跟周律师求求情什么的,我抬手拦了拦:“等我打个电话。” 我移步到走廊外头,拨通了一个号码,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我首先开口了:“爷爷,您老什么意思?” 那头还是沉默。 “是不是将我从公安队伍里赶出去还不过瘾,现在连一个护工的机会都不给?” 大概是爷孙俩没谈拢,这次上来的不是保安,而是谭队和两个刑警。 “项渊,你到底得罪的是什么人?我有空管你这破事?把他给我带走。”谭正新没什么耐心,在他的刑警生涯里,还从没有干过这么丢脸的事情,抓一个非自己业务范围的人,只为了给某些人出口气! 真是浪费社会资源! “怎么,还不服气?是不是……”他见我没挪步,刚要大刑伺候,我说:“让我看看他,就一眼。” 大概是从未见过我这么有诚意的样子,他愣了愣。 凌云木的手还拽着唐小西的衣角不放,眼睛依旧遮在手帕里,显然还没有放松警惕呢。我心里一阵好笑,“木木,这样不累吗?” 总不能让唐小西一直在这里当木桩啊。我轻轻地握住那只带血的手,两个人手上的血块碰在一起簌簌往下掉。 他还真的顺势松开了衣角,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之后,便又颤抖起来。 原来,他一直约束着不让自己颤抖,是因为害怕再出变故! 我用指腹抚过他的指关节,轻轻捻了捻,以示鼓励,方将手放在他身侧,“木木,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去吃冰激凌!” “这么久?在谈情说爱吗?给我去看看!”谭正新吩咐手下去病房找人的时候,另一边的窗外跳下了一个人影,从三楼踩着空调机利落地跃到了一楼。 人影将半截烟掐灭,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炸出一朵蘑菇云! 我将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出去的时候,看到卢广义在路边招手,便让她上了车。 卢广义一上车就吃了一惊:“哥!你刚从前线回来吗?都负伤了!” “大惊小怪。” “不,这照顾精神病人不容易吧,连咱们的格斗冠军都受伤了!”她摇头叹息,“哥你今年流年不利,不如去山上的寺庙里上上香求个平安符!” “还有句人话吗?”我干脆将车停在路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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