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肖落难得拍了拍张达的后背,语气淡淡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好好活着,之后日子还长呢,你要有信心。” 张达没反应,不知道听没听见。 谢柏群和肖落往外走的时候想起来,肖落家里变故的时候,好像也和张达一般大的年纪。 “你那个时候,像他一样哭过了么?”谢柏群和他并肩往医院门口走,肩膀轻轻撞了他肩膀一下。 “没有,我当时没想到哭,我当时就和灵魂出窍了似的,脑子都是空白的。”肖落知道谢柏群问的是什么。 “那怎么没和我说呢……”谢柏群想起来有些愤愤不平地。 肖落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有些轻松地说,“我给你打电话了,但是打了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老师那里听说我家里有事,请了一周的假,那天在电话里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你给我讲了一晚上的课,你说让我放心,漏掉的课之后你会帮我补的。” “我还给你讲课了?这么魔鬼的吗?我都不记得了。”谢柏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中学的时候迟钝到这种程度吗。 “你喜欢我真是太好了。” 谢柏群认真地系安全带的时候,听见驾驶座上的男人声音低哑地说。
第86章 “突然说这种话……”谢柏群低着头,白皙的脖颈泛着漂亮的粉红色。 “明明就很乐意听。”夜色笼罩里,没有开灯的车子内部显得极不起眼,男人别过身子,在谢柏群脸上亲吻了一下。 “今天收工的时间还算早,我要不去把头发染了吧,染个比较持久的,我这头发老被局长怀疑我染头发。”谢柏群抓了抓头发。 “随你,不过先交代,口袋里的药是什么?”肖落发动了车,打开了空调暖风,这才驱散了一些深秋的寒意,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趴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谢柏群被抓了现行,讪讪地从口袋里把那个药瓶子掏出来递给他。 “这什么东西?三无产品啊,这个成分乱写的吧?”肖落看了一会儿也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可不是,连你都看出来了,我从张浩然家里偷偷拿的,我觉得是互助会给那个女的的药,她说是一个zhang医生给的,哪个zhang她也说不出来,看看她之后能不能冷静点,我再找机会去问问。” 谢柏群被发现了也干脆全抖出来,肖落对他查互助会这事的态度,谢柏群有点说不上来,也没拦着不让他查。 但是每次提到,肖落又多少有点抵触。 “这样……不是你自己吃的就好。”肖落随手把药瓶放进自己外套的兜里,终于发动了汽车,找了一片儿离谢柏群家不远的商业区停了下来,两个人也不挑,随便找了家理发店进去。 托尼老师立刻上前招呼,直接放弃询问推了个小平头的肖落,抓着谢柏群问: “这位帅哥,我们店什么发型都能做的,您这头发是漂了没漂好还是挑染没染啊?您放心,我们店很专业的。” “那个……不用那么复杂,我就是想染个头发,持久一点就行。” “那您看喜欢什么颜色呢,荔枝红怎么样,这个颜色我一眼就觉得适合你,反正你也漂过,干脆……” 谢柏群好久没有来过这种过于热情的服务行业里,连忙抬手打断了对方已经发展到办会员卡充500送500的话题,说: “我要染黑,普通的黑,不用给我做发型,我没漂过,也不打算漂,就是白头发太多了想染黑,你能不能染,不能我走了。” “能能能,帅哥你坐,你做好。看着您这么年轻,又这么帅,这别人挑染都没您这儿自然白的效果呢。”托尼老师又开始了侃天侃地。 谢柏群头上夹了一堆夹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套了紧箍咒的猴子,看着镜子里额头光溜溜的自己,觉得都不像自己了,趁着托尼老师终于去拿东西,小声和肖落说: “这都半天了,感觉还没开始染,估计得好久,你要是无聊你就出去逛逛,去找点东西吃,先回家睡觉也行,我待会自己打个车回去,早知道我就自己在家染了,我十分钟就能搞定。” “不无聊。”肖落就一直站在他旁边看着,理发店有等待区他也不去。 “也是,就你蹲点的那耐心劲,等我染个头发算什么?”谢柏群笑眯眯地去牵他的手,余光看着托尼老师在那里扒拉东西。 肖落在他椅子边单膝蹲下来,手伸进身上围着的那块布底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 “不是耐心的问题。蹲点很无聊,任务也很无聊。但是如果和你呆在一起,干什么都不无聊。” 托尼老师回来的时候,看见谢柏群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店里热吗?脸这么红?” “啊,是,是有点热,不通风,身上这块布你又扎得这么紧。” 谢柏群紧催慢催,总算让托尼老师以最快的速度给他把头发染完了,一抬眼发现肖落突然蹿到了店门口,吓得谢柏群身上那块布还没脱的情况下也追了出去。 “怎怎怎么了?” 肖落脸色严峻,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像一只寻觅猎物的孤狼。 一直到谢柏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肖落才终于回了神,后撤了半步,靠在墙边,缓缓吐出口气,说: “没事,你回去接着染吧,我就是刚刚突然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但是出来之后没找到人,是我多虑了。” “我染完了,我去付个钱就出来。”谢柏群松了口气。 在谢柏群消失在视线里的一瞬间,肖落猛的弓起身子,心里的焦躁重复浮上水面,最近他只要在一些公开场所,就总是会感觉到某种窥探的视线。 更令人恶心的是,肖落分不清这种焦虑感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是因为真的有人在监视,还是只是自己在无中生有。 妈的。 想吐的感觉一直萦绕在胸口和喉头,衣物摩擦的声音,街道上行人交谈的声音,包括兜里药片撞击药瓶的声音,都像是喧闹不停地噪音,连成荒诞的音符,不断地钻进耳朵里。 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狭窄的楼道里有人没穿好拖鞋传来的踢踏声,算不上吵,就是烦躁。 吃了「药」就会好了。 从药瓶里倒出来的药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味,他的手抖得厉害,倒了一把,全在手心里躺着。 谢柏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肖落抓着一把药要吞的样子,仓皇地把药给打开了,肖落的手上全是虚汗,眼神也聚不起焦。在看到谢柏群的时候,抱着他的力道像是要勒死他。 一时间谢柏群都分不清肖落是亲了他还是咬了。脖子火辣辣地疼。 “我……突然好难受。”肖落呼吸急促,抱着谢柏群站了一会儿,才终于放轻了力道,微微弓着身子趴在谢柏群身上。 “嗯,我知道。”谢柏群伸出手回抱他。 肖落很快松开了他,蹲下去捡地上散落的药片,一片片的丢回药瓶子里,谢柏群也陪着他捡。 捡好了,肖落把药瓶揣回谢柏群的兜里,叮嘱他:“你别给我,我和你要你也别给我,我差点就吃了。” “你之前吃的是这个吗?”谢柏群自然地接过话题,语气轻松地说。 “应该不是,我之前的是注射的,但是这个药我也见过。” “我都没有见过,我还以为我学得不错。”谢柏群有些失落的样子。 “新药,样品都很少收到,我没见过卖这个的,境内流通的渠道非常少,估计主要在你说的那个互助会里,现在缉毒警能抓到的,很多还是以你知道的那些为主。” 肖落专注盯着眼前的路,让自己努力走直线,刚刚那阵过去了,他现在整个人还是晕,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 “这互助会排面可真有够大的。找个地方吃饭吗?家里没菜了吧?”谢柏群怎么会看不出肖落白得发青的脸色,找了家最近的临街的烧烤摊坐下来,这会快十点半了,街上还很热闹,不愧是鸥津市这种一线城市,夜生活也刚开始而已。 谢柏群在人家烧烤摊愣是点了个砂锅粥。 因为他看见他人家烧烤摊自己在吃砂锅粥,说什么也要来一份。人老板娘被他缠得没办法,勉为其难地去给他煮一份。 肖落坐在塑料椅里,神情依旧有些恍惚,谢柏群坐在他对面,忽然趴下身子,把脑袋枕在男人的腿上。 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笑了两声,摸着他耳朵说:“你不会把你染头发的油蹭我裤子上吧。” “人家店里说不掉色的,掉了就回去找他们算账,再说了你这条黑裤子怕什么。”谢柏群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你心情不好吗?”谢柏群抬起头问他。 “现在还好。应该……已经没事了。”肖落自己也有些不确定,那种情绪上来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 但眼前青年人的目光恳切,神情间一如少年,让他总是忍不住要从自己不漂亮的人生里挑出些许好玩的故事来哄他开心。 “怎么不开心了?”谢柏群总爱把玩他的手,两只手闲不住,没事儿就把他手拉过去翻来覆去地摸,好像能摸出什么名堂似的。 “谢大师摸了这么半天,没摸出什么名堂来?”肖落窝在椅子里,有些放松地反问他。 “没有。你又没给钱,我能摸出什么。”谢柏群理直气壮地说。 “就是突然很烦,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们。但我也知道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但我还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这可是繁华商业区,你还是这么一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就算真要干什么坏事,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吧?” “我爸就是在火车站被人捅死的。其他人都吓到了,都在跑,没有人帮他。”肖落突然说。 肖落父亲的事谢柏群听说过,但更详细的他也不知道了。 “当然这并不是我最生气的,我生气的是我后来看到了网上有他因为给别人争取跑的时间而被捅的视频,有人拍了视频,却没有帮他。这是我最生气的。” “是人都会害怕的,所以叔叔敢这么做才很牛逼。” “可是牛逼有什么用?上新闻了,被表彰了,他人没了,然后呢?我妈之前一直和他各种吵架,两个人天天吵。 但是我爸死之后我妈突然就不说话了,明明经济也不算很困难,我也说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让她不用担心,但我妈还是自杀了。 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要逞那个能,他行什么啊他?打架还不如我呢,他上去和持刀的歹徒搏斗?” “因为没有办法做到置之不理吧。人就是很狭隘的,看不见的东西就会觉得与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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