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姐。”谢柏群上前也蹲下来,尽量保持和高淑平视,这样不会让高淑觉得有压力,但他还是先确认了钱澈的情况。 钱澈毫不介意地岔开了自己腿,露出下身的情况,她原本就穿着待产的裙子,这会儿下身的状况展露无疑,已经破水了。 “疼得厉害吗?” “还行。”钱澈一手抓着高淑的手腕,避免她手抖伤到自己,另一只手压在坠成梨形的肚子上,有些虚弱地笑了笑。 谢柏群叫了高淑几声,女人都没有反应,只是当有人试图靠近的时候会用尖锐的声音喊说别过来。 “我没shā • rén……” “你们不能抓我……给我……” 谢柏群忽然想起自己衣兜里的东西,他把那个药瓶拿出来,在高淑面前晃出剧烈的声响,喊她: “嘿,高淑,看我这里,看到了吗?药在这里,咱们吃了药就好了,对不对?” “吃了药就好了……”女人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那你冷静一点,我过去把药给你好不好?”谢柏群蹲在地上试图慢慢地向高淑靠近。 一阵剧烈的宫锁打断了女人暂时的平静,钱澈已经尽可能控制着不发出声音刺激到对方了。 但强烈宫锁带来的疼痛依旧迫使她不受控制得绷紧了肌肉,核心收缩,尖锐的玻璃片几乎在一瞬间就划伤了钱澈的脖子。 “高淑!看这里!”谢柏群直接喊了一声,把手里的药瓶朝着高淑那边丢了过去,下一面青年的身体像离弦的箭,快速拖着钱澈离开女人的攻击区域。与此同时,女人从背后被肖落束缚住行动。 从进入医院确认了女人所在位置之后,肖落和谢柏群就已经分头行动,这种谢柏群吸引注意,肖落制服缴械的配合戏码,两个人熟练得像是排练过无数遍。 钱澈脖子上伤得不重,所幸只是皮肉伤,只是那安静蛰伏了许久了孩子似乎等不及要面世了,钱澈抓着谢柏群的肩膀抓得很重,一瞬间谢柏群觉得钱澈能把自己的肩膀捏碎了。 “澈姐,冒犯啦。”谢柏群飞快地说,把钱澈抱了起来,送到了在大厅的位置早已安排到位的紧急医疗队的床上,一路送着人进了产房,向来硬气的女人脸上也沾了泪,眼眶有些红,紧紧抓着谢柏群的手腕,有些紧张的模样。 谢柏群宽慰她:“澈姐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周周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要是实在害怕,不介意的话我先陪着你。” “不是……”钱澈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男性安慰得有点想笑,情绪也终于舒缓了些,“周周来了,帮我和他说对不起……你去忙吧。” 说完这句话,钱澈松开他,以平静的神情被推进了产房。 只是这个时候谢柏群还不知道,在他短暂地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肖落那边发生了什么。 肖落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失手,毕竟对于他来说,身手和枪法就是生命。 不论他的身体状况如何,即便是刚从昏迷里醒过来,肖落对付一个普通人都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在他的钳制下,女人只安静了三秒钟。下一刻,这个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女人竟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女人拼着关节脱臼,骨头断裂,就像不惧疼痛的行尸走肉一样,几乎挣断肖落的手腕,伸手捡起了谢柏群丢在旁边的拿瓶药,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女人拧开盖子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其它警员也扑上来,两个人和肖落合力才勉强按住了女人,这个女人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 肖落担心服用过量药物导致女人猝死,在另外两个警员用死力按住女人的时候,肖落去抠她的喉管,迫使女人把药片吐出来。 但那药片溶解的速度极快,女人只是吐出了一点颜色诡异的液体而言。 “灌水洗胃吧,医生呢?打针镇定吧,这女人太特么疯了!”一个警员喊。 女人瘦弱的身体终于松了劲,身体像是破了洞的风筝只由两个警员扯着,看上去似乎是失去了意识。 “干!这女的晕了,急救!”一个警员松开她,去催找医护团队过来。 肖落依旧把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膝盖顶着她的胃,迫使女人吐出更多东西来。 只是这女人就像是死而不僵的虫豸。在咳嗽的同时,女人手里竟然还攥着一小把药片,突然塞进了肖落嘴里,把人反扑在地上,死死地捏着他的下巴迫使肖落把药片吃下去。 那药片几乎入口即溶,没有给肖落抵抗药片滑入喉管的空间,肖落右手关节在刚才女人的挣扎里撕裂一样地疼,这会儿根本用不上劲。 但身体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不像一般人去抓女人的手,和她最用劲的部位硬碰硬,左手迅速地抓住了女人的头皮,干枯的头发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另一端连着头皮,肖落脸上表情狰狞,像是要把女人的头皮也一并扯下来一样。 女人在剧烈的疼痛下终于松了劲,肖落从地上猛地抬起上半身,用额头猛地撞了女人的额头一下,偏头干呕了几声。 女人重新被警员拉开,但依旧张牙舞爪,想要攻击上前帮助的医生。 只是在安定终于顺利注射起身体里的时候,女人挣扎的动作也终于变得缓慢,她脸上终于摆脱了那副不人不鬼的表情,微微张着嘴,口水从嘴角留下来,有一刻眼神迷茫得像是一个无辜的女人。 眨眼的时候,眼泪从她脸上混着汗水淌下来,她还在挣扎着不愿意失去意识,盯着肖落的方向,语气里带着祈求地问:“我的家人……” 只是还不等肖落出声,女人的灵魂里似乎终于被疯狂的那一半夺去灵魂,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嘶哑地高喊:“和我一起堕入地狱吧。” 谢柏群回到那里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宣言。 肖落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四肢似乎沉重得不像自己的。 但是头脑里又传出某种奇妙的自信幻想,好像在这种状况下,他什么都可以做得到。 “谢队,你同事刚刚好像被喂了一些不知道什么药,你先带他去洗胃吧。”押着女人的警员解释道。 旁边已经有护士给接了一大缸温开水。 但肖落根本就喝不进去,水进了口腔打了个转,估计还没有进喉咙口呢,肖落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这种感觉极为诡异,身体状态实际上是难受的,剧烈的恶心使他不停地干呕,几乎要把腐烂的五脏六腑也一起吐出来。 但精神上又是撕裂的,在这种极度痛苦的状态之下,肖落甚至觉得自己精神上有些放松而愉悦,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灵魂已经从这幅痛苦不堪的躯体里脱离出来,自成一派,悬在半空中看着人间苦难。 但耳边似乎传来几声亲昵的呼唤,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肖落恍惚之间忽然觉得,他还有要回去的地方。 他并非断线的风筝,只是飞得很高很远。但是线的尽头,依旧有人在费尽力气地想把他收回掌心。 身体的不适在脑海里变得愈发清晰,肖落清楚地感觉到管子缓缓插进胃里,受到刺激的喉管叫嚣着要排除异物,不断地用剧烈的干呕抵抗异物的入侵。 但送进胃管的那只手依旧坚定有力。 “肖落,你不许逃。”谢柏群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听得见,他不知道药的具体成分是什么,医院送检的结果也没有那么快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帮他洗胃,无知带来的强烈的无能为力的懊悔,让谢柏群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但是他正在协助医生控制住肖落不自觉的挣扎的动作,他能做的只有一遍遍地喊着肖落的名字。 “你如果丢下我,我就去找别人,酒吧里,KTV里,随便什么地方,谁看上我我就跟谁走。” “你敢……”肖落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不甚清晰地发出了几个音节,但谢柏群觉得男人就是在说你敢。 “你盯着我我就不敢。”谢柏群松了口气,能恢复意识就是件好事。
第89章 肖落吐了无数次,刑警大多都有老胃病,洗胃带来的胃粘膜受损让后来从管子里抽出来的液体都有点粉红色,医生看了谢柏群几眼,问他说:“你知道他吞的是什么吗?” 谢柏群摇头,不洗干净怕药物残留出事。 但继续洗下去又怕造成剧烈的胃出血,看着肖落姑且有些神智在,医院决定先观察。 离开急诊的时候谢柏群手上袖子上都是呕吐物,肖落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令医生护士惊奇的是,他们还没把病床给安排出来的时候,肖落就已经恢复了神智。甚至在谢柏群的支撑下能自己站着。 肖落揪紧了谢柏群背部的衣物,呼吸得异常困难,但这个拥抱依旧结实有力。 “我想回家。”肖落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但是发音却很清晰。 像是怕他听不清楚,肖落抱着他努力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回家。” 每一个来往的陌生人都让他觉得恐慌。 特别是在这种他无力反抗的情况下,某个似乎一直存在的视线似乎现在也在注视着他,把生活编制成一个笼子,他像是那囚笼上啼出心头血的鸟儿。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让他觉得恶心。 “但是……”谢柏群撑着男人的重量,周围的护士都想让肖落躺到移动床上,好把送去病房。 但肖落把他抱得很紧,像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他身上一样的孤掷一注。 有些时候谢柏群觉得这是不对的,每个人的价值都是毒 • lì的,他会在安慰和开解很多人的时候告诉别人,你是为自己而活,你不亏欠任何人,也不用从别人的肯定里获取自己存在的意义,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价值了。 但是面对肖落的时候,他却无法说出这样的话,他是肖落摇摇欲坠的高墙上最后一块支架,要让肖落能够摆脱这种依赖,或许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谢柏群比之前更惜命,他身上不仅背负着父母的嘱托、也背负着另一个人的人生。 用背负这个词或许稍显沉重,但是人更多的时候,正是有了背负,整条生命才不至于如浮萍飘摇不定,每一段建立的羁绊,都让那个生命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一个更深的脚印。 那些生死重于泰山的人,不知道身上背负多少人的期待与理想。 谢柏群还不至于有那么伟大的志向,他也不确定自己能背的动多少人。但是背上肖落,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他撑着男人的手臂慢慢转过身去,弯下腰,露出结实的脊背。 “上来吧,背你回家。” 谢柏群拒绝了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只说如果还有不适的话会尽快送医。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谢柏群和行色匆匆的周居席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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