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可偏偏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顾虑了起来,就会被限制。 内因,外因,都在限制着自己。 沈垣笑说:“真是个少爷。” 这些外人看来不疼不痒的想法,听起来简直就像少年饭后的闲愁一样,不足挂齿。 孙覆洲表示理解,并淡淡地说:“你笑吧,我都习惯了,是挺矫情。” 沈垣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孙覆洲以为他需要人掺着,也没多想,便走近了,没想到沈垣忽然抓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突然被抱住,孙覆洲第一反应就是抗拒和挣扎:“你发什么神经?” 沈垣牢牢地抱着他,身上的冷香味混着烟草味,还有空中一阵一阵烧完纸钱的纸灰味儿。 “别动,抱一会儿,我腿疼。”沈垣声音里带着少许笑意,“谁说你是没用的人了?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就算你害怕犹豫,却还是尽心尽力地侦办每个案子,怎么会没用呢?” 孙覆洲犹豫地抬着手,不知道该不该回抱住他。 沈垣顿了顿,接着说:“这个世界比想象中的还要无可救药,但我知道,你这个普通人……永远不会置之不理。” 我知道,我相信…… 对你坚定的信任,便是我活着的底气。 沈垣好像笃定这个男人麻木的外表下,有着怎样明亮的灵魂。 孙覆洲慢慢地回抱住他声音又轻又缓。 “那你知道,我想跟你谈恋爱吗?” 随着两人距离的贴近,他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变得暖和了许多。 很快,沈垣的声音响起:“嗯……现在知道了。” • 从墓园回去后,孙覆洲接了一通来自刘承凛的电话。 于是,他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新男友温存一会儿,就马不停蹄地奔赴岗位了。 孙覆洲一走,沈垣窝在沙发上,压不住一直上扬的嘴角,甚至在和陈禹打电话的时候,话音里也有隐约的笑意。 陈禹说:“沈哥,周总让我去赵氏开会,你准备准备跟我一块去。” 沈垣嗯了几声:“需要跟你穿情侣装吗?” 以往打这种配合的时候,沈垣从没注意过这种细节,陈禹顿时觉得这人不正常:“你在乐什么?” 沈垣说:“什么?没有啊。” 陈禹全然不信:“我光听你声音就能想象到,你笑成了什么傻样。” 沈垣立马收敛了:“这么明显吗?” 正在开车的陈禹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虽然他很想现在就掉头离开,但是一想到正事要紧,这才忍了下来。 陈禹接到沈垣时,后者已经恢复了常态,电话里那个仿佛纯情少男的男人,好像是另一个人。 他不由得探究地多看了沈垣几眼,很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纯情的影子来。 沈垣低头系安全带:“看我干嘛?” 陈禹如实说:“我觉得你今天不大对劲。” 沈垣说:“疑神疑鬼。” 陈禹不禁腹诽,不就是疑你这只鬼? 沈垣没理他,问起了行程:“今天又开什么会?” 陈禹没好气地说:“还不是赵氏高层关于朝阳基金会的合作,陈氏作为合作方也需要出面,应该是最近警方盯KTV盯得太紧了,我姐……呸,那女人现在有关基金会的事儿,能让我处理就让我处理。” 沈垣皱了皱眉:“你去就算了,怎么还特地让你来接我?” 陈禹被问住了:“这……可能是因为我们俩的关系?” 沈垣并不赞同:“没道理,我腿都废了,而陈氏的合同也已经签了,我没用了才对……你会让一个没用的废棋知道你机密的行动过程吗?” 陈禹以为他在暗喻自己,立马力争清白:“咱们不仅是合作关系,咱们还是过命的朋友。” “谢谢,朋友就算了。”沈垣没领情,“说实话,你这样的废物点心,要不是有家底,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 好吧,这个男人那个熟悉的冷血生物,纯情什么的,肯定是他的幻觉。 陈禹不爽道:“啧,你这人说话太不中听了。” 沈垣说:“不扯淡了,你跟向氏的那位接触下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禹想起那人就咂了咂嘴,总结道,“……比我可怜的废物点心。” “嗤。” 大约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比陈禹更废物的废物,沈垣嗤笑了一声。 “那你们的火花,我看是炸定了。” 陈禹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跑车的速度逐渐提了上来,飞掠进车流中。 • 市局里,因为负责盯梢的探员无功而返,案子的进度搁置了太久,吴长海突然大发雷霆,正在休假的孙覆洲也因此受到了连累。 开会的时候,吴长海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每个人都仰着头进去,低着头出来,放眼望去,只有孙覆洲看起来精神头足。 邱云蔫儿巴地问他:“孙副,你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啊,以前吴局每次开会,你都跟上刑一样……” 孙覆洲对着玻璃的倒影讲究地理了理衣领:“小邱啊,吴局的严厉是负责,我们做下属的更快更好的破案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吴局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邱云:“……” 因为孙覆洲突然打了鸡血似的,变得格外热爱工作,全队上下都在猜孙覆洲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甚至有人专门打听是不是在牢里的孙建国的要翻案了…… “刘队,我整理了近十年樰城市内所有关于女学生失踪或凶杀案,一共有十八起,其中十起案件中都有经典时代KTV的出现,部分细节和本案高度相似。” 孙覆洲抱着自己整理了一下午的卷宗,跑到刘承凛的办公室进行汇报。 他也没注意刘承凛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自顾自地说:“……案子大多集中在KTV刚建成的那两年,而最近一起案件是在八年前,被害人是个高三女生,和同学在KTV聚会时,走错了包间,被几个醉鬼误认为是在KTV工作的小姐,惨遭侮辱,没过多久自杀了。” 刘承凛没打断他的工作热情,示意他继续说。 “只有这个案子里,经典时代KTV的存在感最低,整个案子好像跟它没什么关系,但我认为它恰恰说明了这个KTV可能从一开始就在从事非法经营。” 孙覆洲很久没这么认真仔细地整理过卷宗了,将十多个被害人,以及每个案子里数以百计的相关人员都进行了规整,将作为暗线穿插其中的经典时代KTV给理了出来。 刘承凛看下来毫不费劲。 “……KTV的负责人是个外籍男人,中间变更过几次,其中99年有个叫梅灵的女人,有传言说她在KTV是管理人员,同样是失踪人口之一。” “梅灵或许是查KTV内部的一个口子。”听了半天,刘承凛总算吭了声,“但我们突然查这么久之前的案子,会不会打草惊蛇?” 孙覆洲胸有成竹地说:“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倒不如直接乱打一通,让他们觉得我们是查不下去了,在病急乱投医。” 刘承凛赞赏地盯着他:“孙覆洲,你这样才有凌海刑侦大队长的样子。” 孙覆洲突然被夸,还有点不好意思了:“没什么,都是我的职责所在……” “……不想让人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 怎么叫醒一个迷失的男人,唯有爱情。
第56章 卷叁•繁花(二十) 为了“病急乱投医”这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能够好好地被“他们”看见,市局刑侦队负责张佳丽一案的成员连夜开了个会,决定明目张胆地将那些陈年旧案,能翻出来的全翻出来。 其中调查的重心都集中在一堆悬案里较为鲜明的几个个案上。 本着做戏做全套,在张佳丽被害前后,同住在那间旅馆里的“嫌疑人们”,警方也进行了多次传唤。 上一次复勘现场,因为出了凶杀案,本就没什么生意的小旅馆,一夜之间就都搬空了,已然又要面临倒闭的趋势。 “指东打西”的计划开始之前,孙覆洲再次进行了复勘现场这个假动作。 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娘,自家生意没得做了,所幸跑到弟弟的店里门口和大妈扯起就闲天。 远远地,孙覆洲就冲她招手:“老板娘,哎,又是我……” 这段时间查案子,他们没少碰面。 老板娘看见他就想起那糟心的案子,白眼一翻,拧着腰往她弟弟开的副食店里走去。 老板娘的弟弟和她差不了几岁,而且因为老板娘的缘故,她弟弟就在对面租了个店铺,吃住生活都在店里的卧室里。 老板娘把桌上的瓜子皮往垃圾桶里一扫而下:“警察同志,您上回不都说问完了吗?” 孙覆洲在店里转了一圈,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怎么不见你弟弟?” 老板娘埋头嗑瓜子说:“他有事出去了……” 副食店不大,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遗,里面还有间屋子,用了个门帘挡住了。 床很小,应该是单人的…… 前几次孙覆洲来这里的主要目的都是青年旅馆,除了调取门口的监控与排查物证外,他倒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副食店,自然也没进过那间卧室。 眼看着孙覆洲往那边走,老板娘忽然站了起来:“警察同志,看也看了问也问了,还是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就在这时,孙覆洲从晃动的门帘里窥见了里面的简陋装饰:“等等,我问你,你弟媳住哪儿?” 他记得老板娘的弟弟是未婚,但传讯时,两人说是同居关系,那个看店的弟妹在樰城没有住所,和张佳丽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自然也被排除了嫌疑。 孙覆洲现在想来,那个弟媳也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和朴实的小生意人颇为不搭。 老板娘说:“她当然是跟我弟住一起。” 之后没说几句,老板娘就不待见他似的把他往店外面赶,这一趟孙覆洲并不是用调查的名义来,也不好不管不顾地进去搜。 算了,还是回去问当时负责这个副食店的探员吧。 回到市局时,几个能联系到的旧案的家属被大张旗鼓地传讯过来。 只不过,这些人里还包括沈垣。 起初孙覆洲也考虑过是否以王琴琴家属的名义传讯沈垣,又觉得这样不合乎规矩,不过没两天,他们就发现沈垣成了另一个案件的“被害者家属”。 所以当他在市局接待室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沈垣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有点想笑。 啊……这是他男朋友…… 一眼就能看到的帅……嗯……坐轮椅也帅…… “咳咳。”孙覆洲清了清嗓子,看向一旁的邱云,“人都到齐了吗?” 邱云说:“能到的都到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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