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刘承凛倒没多大反应,“那天沈垣问我你喜欢什么,我就跟他说你大学的时候喜欢隔壁法医系的系草,还旁听了一个学期的解剖课。” 孙覆洲和邱云齐刷刷地看他:“我靠,原来是你.......” · 回到市局时,正赶着李儒往外走。 李儒一把拉住他们仨:“正好,我有事跟你们说。” 李儒不知道从哪找了一沓散发着霉味的卷宗,往他们面前一搁。 孙覆洲伸着手却不敢碰,生怕给这脆弱的纸页雪上加霜:“这什么?” “我找李东贵往年的工作经历时,辗转联系到了他的一个同事,七年前,李东贵还有哥哥,后来说是哥哥要结婚了,两人就搬离了当地,因为那同事跟他关系还不错,李东贵跟他提过自己的身世,是在一家孤儿院长大。”李儒大有收获,头一次这么扬眉吐气,“我就去联系那个孤儿院,搞到了这本档案,你们猜,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孙覆洲听他废话一大段,早没了耐心,一把薅上他的头,轻轻一推:“猜你大爷。” “孙覆洲你大爷!”李儒张牙舞爪地就要反扑上去,不过被邱云这个和事佬好言好语地拦下了。 刘承凛及时站出来:“说正事,你查出什么了?” 李儒没好气地理了理自己皱巴巴的衣领:“李爱城跟李东贵是兄弟。”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亲的?” 他们也没在李爱城的卷宗里看到有说他还有个兄弟的啊。 李儒摇头:“不是亲的,就是住在一个孤儿院,两兄弟差了好几岁,李爱城南下工作的第二年,孤儿院就倒闭了,李东贵未成年在几个城镇间辗转,直到李爱城要结婚,回到北方,两人才联系上。” 孙覆洲说:“也就是说当年李爱城逃过警方追捕,很有可能就是李东贵在帮他?” 李儒点头:“应该。” 孙覆洲按着人肩膀:“行啊,李儒,立了大功。” 李儒不情愿地把他的手顶开:“我查出这个也没用,反而还能给沈垣罪加一等,出去半天,人你们找找没?” “找个屁。”孙覆洲拉开旁边的凳子,搁路中间一坐,“不过我有思路了。” 李儒围过来:“什么思路?” 孙覆洲没睬他的亲近,而是抬头问刘承凛:“你不是认识能做笔迹鉴定的,能不能比对赵颂的字和账本上的字。” 刘承凛眉间一展,回答得铿锵有力:“可以。” 笔迹鉴定需要收集一定的案前样本,但为了不惊动赵颂,只能采取到有限的样本进行比对,同时,他们还对赵颂的个人资产以及公司账户做了暗中调查,整个调查过程中,为了不让赵颂起一点疑心,孙覆洲还把沈垣的悬赏金翻了一番。 只要让赵颂觉得警方的调查方向在沈垣身上就够了。 熬了一个通宵,他们总算理出了赵颂名下可以查到的所有资产,并从中挑出最不对劲的。 乔当仁俩眼袋耷拉到了脸颊:“他在郊区有一处别墅,但几乎不住人,偶尔一两个月会去一次,住一晚就走,早年他的访谈也提到过,理由是偶尔在大自然里放松心情。” 邱云也没好到哪去,身上一股浓浓的咖啡味——还是速溶的那种廉价香油咖啡味:“他在樰城主要经营朝阳地产这个分公司,但偶尔会到处投资小店铺,直到前不久盘下了沈垣的会所。” 乔不让的状态勉强停住了:“在西北边投资了一片小林场,林场再往北,购置了长眉水库附近的几个仓库,称是用来堆放林场的树苗。” 刘承凛最后说:“他的公司称他前天出差了,现在人还在外地,反正盯他樰城家里的兄弟传的消息是,家里没人。”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孙覆洲歪在桌子上看旭日东升,沉沉地吐了口气。 “行动开始。”
第33章 卷贰•新绿(十三) 根据沈垣留下的两样东西,警方决定明面紧盯沈垣,暗处则对赵颂展开了调查。 李儒带着一堆报表进来:“姓赵的藏得挺深的,几笔不大正常的资金往来,都用了投资的名头,目前我们没法深入,一定会惊动他。” 孙覆洲问:“盯梢别墅的兄弟有消息吗?” 负责这块的乔当仁摇头:“暂时没有,监控探头几乎把别墅全部包围了,加上别墅周围有一圈树林,里面到处都是探测仪器,我们的人稍微靠近就可能会触发报警,不过如果申请下设备的话,可以进行远距离探测。” 孙覆洲转过椅子问身后的人:“老刘,你之前说赵颂在出差对吧?” 刘承凛点头:“嗯,说是前天晚上,机场那边的确有赵颂的购票记录。” “前天晚上沈垣还和赵颂见过一面......”孙覆洲抓了抓头发,“如果沈垣是被他带走的话,会在哪?” 乔当仁接话:“他自己的地盘上。” 孙覆洲深吸一口气,说:“我申请单独行动。” 房间里的人都没吭声,门外倒是有人先反对了:“胡闹!” 吴长海大步迈了进来,面色阴郁,目光沉沉。 众人纷纷起身:“吴局。” “坐吧。”吴长海抬了抬手,“你说你要单独行动?” 孙覆洲原地立正,头一次在吴长海面前表现得这么不卑不亢,这么的……硬气:“报告吴局,是!” 吴长海两鼻孔一出气:“你想怎么行动?” 孙覆洲还保持着立正的姿势:“我想调查赵颂在水库边购置的仓库。” 吴长海浓眉一扬:“理由?” 孙覆洲安静了半天,蹦了俩字:“……直觉。” 这理由也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靠谱,谁办案靠直觉? 吴长海没好气地说:“除了你们查出来的两个,不在他名下的地产可能更多,你怎么不把其他的也用直觉算出来?” 孙覆洲一本正经地大声道:“报告吴局,我是用仅有的线索,加上直觉推理出来的,不是算命。” “噗嗤——” 李儒最先憋不住,笑出了声,不仅是他,他身边的几个也没好哪儿去,表情一个比一个狰狞,也就稳重如刘承凛和乔不让,还能一脸浩然正气地坐在那。 吴长海凛冽的目光看了过来,李儒嘴巴一抿,将笑容又憋了回去。 谁想吴长海脸色缓和了些:“那你说说,你靠什么线索推理的?” 孙覆洲正色道:“钥匙,还有账本。” 吴长海:“继续说。” 孙覆洲清了清嗓子,也不藏着掖着了:“王琴琴给的钥匙有可能是王龙海从案发现场带出来的,钥匙是十字型,市面上的十字锁几乎都淘汰了,除了老式小区的防盗门,十字锁也在仓库或厂房里常见,而且既然是堆放林场的杂物,有分尸的木锯很合理。” 吴长海一时没说话,但明显能看出来,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反对,说明孙覆洲的话他听进去了,只不过,他还要考虑这些话的合理性。 警方一开始根本没往那个仓库里想,因为那虽然是用来搁置林苗的仓库,但每日来往的人并不少,常有货车进出,人多眼杂的,根本不是适合分尸的地方。 吴长海问:“你为什么要单独行动?” 孙覆洲多多少少了解些领导的脾性,自然明白他这是要松口了,便将严肃的态度转换成了一些讨好与谄媚:“因为他也有可能把人放在别墅里,毕竟是私宅,监控严密,警方就是想查,都没法进。” 吴长海摸了摸额头:“照你这么说,你要打先锋?” 孙覆洲略一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他其实也就是想给警方多争取点时间,等他摸到了仓库,就算里面没什么,随便找个理由,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吴长海点头:“申请配枪吧。” 孙覆洲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这是同意了? 吴长海没再说什么,撑着桌子站起来——偶尔久坐,他腿脚就会有些不大利索——他已经松口让孙覆洲去申请配枪,便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孙覆洲冲吴长海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吴局!” “别高兴太早,这个任务的后果,是好是坏,你都一肩挑。” • 长眉水库,位于樰城的最北边,往西一点挨着一个不大的林场,几年前,上游防洪新建了一个大型水库,而小型的长眉水库的存在感也就渐渐降低了,多被用来养鱼了。 从航拍的鸟瞰图来看,几间铁皮厂房改建的仓库就挨着水库的堤坝,错落有致地排着,看着面积不大,但要真一个人进去找,可能人还没找到,就会先惊动了对方。 孙覆洲也不是真一个人虎头虎脑地冲,但他让刘承凛等人全部退到最外围,并且必须保证仓库这边不会发现任何异样。 临走前,孙覆洲将王琴琴给的钥匙装进一侧的手袋里,并确认了枪支的子弹以及身上的监听设备。 混进这个仓库比孙覆洲想象中得要困难很多,前期调查时,警方并不敢直接接触,只能通过监视来往的人员来判断里面的情况,所以,在看到仓库周围一丝不苟的安保时,孙覆洲还是给自己捏了把汗。 要是死皮赖脸混进去肯定不行,伪装也不太现实。 运输林苗的货车刚刚开走,孙覆洲沿着墙根摸到了侧边,围墙上安了铁网,网上绑了铁刺儿,翻过去……也不是不行。 仓库旁边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树,按照前期调查来看,仓库里的人并不多,而有木材刚运过来,工作人员应该还在忙着整理木材。 只要他够快,就没人能看见他翻墙。 上学时期,孙覆洲蝉联他们那届警校四百米障碍赛的冠军三年——当然那是他十八岁的时候了,如今他即将二十八,腿脚疏于锻炼,爬个树都有点费劲。 “成功进入。” 翻过围墙后,孙覆洲一路猫着腰摸到了其中一间仓库,不断有工作人员进出,门口还堆着一些木材。 整个厂区总共三间厂房,两间大的,并列在一起,还有一间小一些的在对面。 小一些的厂房虽然占地面积小到有二楼。 从孙覆洲的方向看,那个厂房一楼半天没有人进出,二楼的几个小窗户也都紧锁,连保安也都直接忽略那儿。 不对,保安? 孙覆洲吓得一激灵,赶在巡逻车转过来之前,躲进了墙角的夹缝里。 从水泥缝里长出的杂草搔在鼻尖上,浓烈的泥土气息就在脚下缠绕。 随着巡逻车渐行渐远,孙覆洲一个闪身,飞快地跑到了那间二层仓库的一楼后门,胸膛里的一颗心不停地上上下下。 孙覆洲稳了口气,直接拐进了仓库里。 和外面看到的一样,这个仓库尤为冷清,偌大的一楼空间,就堆了还不到六分之一的木材,最角落还摆着一堆落满了灰的铁皮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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