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四肢也被什么东西缠得死死的。 呼…… “霍清。”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呼唤着他。 是谁呢? 霍清紧闭双眼,继续沉沦在漆黑的“泥潭”中。 “霍清,醒醒。” 漆黑的天空中,一个洁白的身影俯游而下。 霍清睁开眼睛。 漆黑的泥沼瞬间破开,化为了碧蓝的海。 是……海妖吗? 一个奇怪的念头,从霍清模糊的脑中诞生。 霍清抬起头,看清了“海妖”的脸。 海妖的头发在水中飘忽地浮着,他的眼睛,如同墨水般深邃漆黑,勾魂摄魄。 “海妖”轻轻抚上了霍清的后背。他白皙的脸,渐渐贴近霍清。 “苏孟……” 霍清唤出了“海妖”的名字。 瞳孔如墨的“海妖”,侧过头颅,吻在了霍清额间。 霍清猝然惊醒。 …… “这是……哪” 霍清迷迷糊糊地往四周看了看。 白色的瓷砖墙,各种仪器,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以及…… 坐在床边,神色憔悴的苏孟。 “你亲我了” 霍清睁着两只迷茫的大眼睛。 啪—— 苏孟干脆利落地往他左脸上来了一巴掌。 “……好疼。” 霍清捂着脸颊,有点委屈巴巴。 还能感觉到痛,看来……确实没死。 “贼猫,我没死吗?” 脑子清醒了一些,霍清赶紧问道。 啪—— 这次是右脸,苏孟又来了一巴掌。 “哎!疼!你能不能正常沟通啊!” 霍清一只手捂一个脸,疯狂地向苏孟摇着头。 苏孟阴沉着脸,不顾霍清的求饶,继续抬起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知道错啦!” 霍清赶紧抓住了苏孟还没落下的手。 苏孟不为所动,反手推开了病床上的霍清。 “我的脸不算什么,千万别累到你的手啊!” 霍清轻轻按下苏孟还裹着纱布的另一只手。 “再说了,我这不没什么事吗,又没死……” “你说是吧,苏孟” 霍清试探性地看向苏孟。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愧疚。 苏孟一言不发,冷漠地坐在那里。 “……别生气了,苏孟。” “笑一笑,好不好” 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霍清可怜巴巴地放开了他的手。 “……算了,想打我就打我好了。” 可苏孟只是抬起手,又无力地放下了。 下一秒,苏孟忽然一头钻进霍清的怀抱里,用力搂住了他。 “喂……” 有些不适应。 这好像……还是苏孟第一次抱自己。 这次,苏孟抱了很久。 他毫不克制的力度抱得霍清全身都在痛,可他完全不打算放手。像是惩罚霍清,也像是放肆的依赖。 “……又哭啦?” 霍清偷偷凑过去,观察苏孟的眼角。 “你以为你是谁自作多情。” 苏孟放开手,有些嫌弃地瞪他一眼。 “哦……” 霍清失望地闭上了嘴。 “怎么舍得醒了不是很喜欢死吗?”苏孟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对霍清展开了攻势。“还是说梦到的内容太精彩了,被惊醒了” 这贼猫怎么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霍清尴尬地低下头,看了看下面。 糟糕。 霍清这才想起来,自己刚睡醒时,问了一句“你亲我了” 肯定是麻药的缘故,才让自己说出这种胡话。 “也……也没什么。”霍清挠了挠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有人亲我了……” “哦,春梦。”苏孟阴阳道。“你在演动物世界吗?春天到了” “也没有吧……” “你以为你是睡美人吗?白雪公主必须有人吻你才会醒” 苏孟一句接着一句,如同开了自动普攻的ADC,每一箭都是真伤加暴击。 “别骂了……你快把我骂自卑了。” “怎么会呢?你最自信了。地球离了你肯定不能转。不然你干嘛要捅自己一刀呢?” 苏孟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似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可不安定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可能是被霍清传染了,苏孟也有些“没心没肺”了。 在霍清生死未卜时,苏孟的内心除了痛苦,也不乏对他的怨恨。 可见到他转出急救室,心率逐渐平稳,直至苏醒…… 苏孟怎么也恨不起来了,只觉得高兴。 “苏秘,我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见他表情开朗了些,霍清如释重负地牵住他的手,左晃右晃地求饶道。 “……别碰我。” 苏孟嫌弃地躲开。 “嘶——” 霍清的两只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最后收回头上,挠了挠头发。 贼猫这家伙……会不会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霍清疑惑地想着。 不应该啊,我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吗? 中国有句古话,叫“表白不该是发起进攻的号角,而应该是胜券在握的宣告。” 看来,时机还未成熟。 “在想什么?” 苏孟冷嗖嗖地问他一句。 “哦……没什么。” 霍清摇摇头。 “没什么那就出院吧。明天还要找一下戈丽卡警官,我的狗还在警局里。” 苏孟拍了拍衬衫,从床边的座椅上站起,收拾了一下房间里的物品。 “这……这就出院啦?”霍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忙吧?” 另一边的苏孟好像完全没把他当人看,很利索地收拾完了行李,站在门口点了根烟。 他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快换衣服吧,准备走人。 “……你好狠的心。” 霍清忍着腹部的伤痛,换下了病号服。 此时天色已至黄昏,医院之外,是被黄昏映照得忽明忽暗的街道。 “走吧。” 苏孟启动医院门口的摩托,向霍清招了招手。 这个平日里说话声音都大不到哪去的富家公子哥,配上街边租来的摩托,倒有些桀骜不驯的气质了。 ……还挺帅。 霍清头次觉得自己有些花痴。 “为什么还在发呆?” 苏孟催促一句。 “别催,这不过来了” 霍清坐上摩托,双手扶在苏孟腰间。 “放手。” “……知道啦。” 霍清收回手,老老实实地扶在屁股后面。 摩托轰鸣两声,不情不愿地发动起了车轮。苏孟毫不顾及摩托的老旧,一启动便把速度加到最快。 “你干嘛!” 霍清险些被甩下去。 苏孟只当做没听见,继续加快速度,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扬起尘土,如同颠簸的车身一般“飘忽不定”。 “你在发什么疯!” 霍清被他吓得够呛。 还好路上没什么人,不然,就按苏孟这个飙车方式,迟早要出事。 “那天在梦境时……你吻我了,对吗?” 苏孟迎着风阻,忽然向霍清问道。 “……” 对。 但霍清不敢回答。 谁知道贼猫脑子里想的什么,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回答了,万一被拒绝怎么办? 而且,现在他正在飙车…… 不会是想弄死我吧? 霍清想。 “说话,霍清。” 苏孟又加快了速度。 耳边,只有凛冽的风声。 “……你现在是打算让我陪你死在公路上吗?” 不明不白的行为,加上这种质问的语气,霍清的闷气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我只问你了一个问题。” 苏孟语气平淡地说道。 霍清咬紧后槽牙,不想回答。 苏孟握紧车把,直勾勾地向前冲去,好像要和他赌命一样。 眼前,就是一面厚重的墙壁。 我就不信他不刹车。 霍清死不开口,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可苏孟依旧平静地驾驶着,冷静到好像完全看不到墙壁一样。 过不了几百米,就真的要撞上了。 “……是,亲你了,是又怎么样?” 霍清总算松了口。 一声尖锐的刮擦声,苏孟一个漂移,猛地在撞上墙壁前刹住了车。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苏孟道。 霍清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态度更平静了。 “苏孟,你别跟我搞这种……” “我高中时玩过一段时间摩托,我很有把握不会出事。”苏孟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我没你想的那么怕死。” “什么意思” 霍清听不懂。 “你大晚上拉着我飙车是想表达什么?另外,你问我亲你没有,又是想表达什么?” 苏孟笑了笑,不做回答。 他的笑容并不轻松,相反,有些苦涩和无可奈何的成分存在。 苏孟停下摩托,递来一根烟。 “啧,我才不稀罕。” 霍清没有接。 苏孟把烟放进自己嘴里,又拿出另一根,再次递给霍清。 “……搞不懂你。”霍清毛毛躁躁地接过烟。 一声金属的擦响声,苏孟滑开金属火机,燃起火光。 “喂,贼猫。”霍清叼着烟,不忿地盯着苏孟。“别拿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了。我是亲过你,所以呢?你要给我什么答复吗?” 苏孟为霍清点燃香烟,又把自己的烟凑近火机。 “我无法给你答复。不过,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陪你一起。”
第43章 ·艺术家(22) 已至深秋的末尾,来自高山的气流带了几分寒意。 空旷的街道上,秋风萧瑟冷冽地刮过。 “呼……好冷。” 霍清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他还穿着那件被折腾得破破烂烂的卫衣。 “要到旱季了,再过段时间,大概就没这么多雨天了。” 骑车的苏孟放慢速度,秋风果然小了很多。 这条街上倒是不缺路灯,悠长的人影映在地面上,被光线无限拉长。 “你说的那个旱季,冷吗?” 霍清缩着脖子,被冻得瑟瑟发抖。 “尼泊尔还是很冷的。”苏孟道。“你很怕冷吗?我还以为北方人都不怕冷。” “废……废话,我这衣服都快烂成抹布了。”霍清冻得说话打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觉得这么冷……” 想来也是,霍清在病房躺了这么久,还因为划破动脉,输了很多血,想来现在身体很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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