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苏孟眉心紧锁。“……是Doctor吗” “我怎么知道,我一个正经生意人,根本不懂你表姑涉及的邪门歪道!” “……我知道了。麻烦打钱给我。” 说完之后,苏孟的父亲也果断地打来了钱。 “医院到了。” 戈丽卡缓缓降下车速。霍清所在的曼尼普尔医院,也出现在了眼前。 “目前,霍清经过输血,已经逐渐恢复了平稳的生命体征。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还需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走廊上,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中,戈丽卡向苏孟道。 “所以,我们只能在重症监护室外看一眼。” 很快,戈丽卡便将苏孟带到了霍清所在的病房门口。 病房内,霍清的身上连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和仪器,他双眼紧闭,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隔着泛青蓝色的玻璃,苏孟远远地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霍清。 他只看了一眼,便仓皇转过头。 只能看这一眼,他不敢仔细看了。 顾不得手掌伤口的疼痛,苏孟也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要克制。 要克制……想流泪的软弱。 昨天的梦境中,他才刚刚抱过霍清。 那么烫的体温和鲜血,怎么今天,就成了这幅苍白虚弱的样子呢? 他明明才刚触碰到这份体温。 “咳……咳。” 气血上涌的感觉很痛,可只有咳嗽,才能消解苏孟心脏的绞痛。 “我出钱,请找最好的医生来。” 如果霍清能活下来,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所谓。 如果不能…… 苏孟用尽了所有的理性和推理,也想象不到这个“如果”。
第41章 ·艺术家(20) “……走吧。” 重症监护室门前,苏孟闭上眼睛,不再看里面的场景了。 插着呼吸机,脸色苍白的霍清,实在和记忆中的那家伙对不上号。 可能……还没从梦境中离开吧。 或许这也是幻象的一部分。 有没有一种可能,霍清并没有为了救他刺出这一刀,也并没有躺在那里 恍惚之间,苏孟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仔细看看他吗?” 身旁的戈丽卡问道。 苏孟没有回答,低下头径自走了。 医院走廊上,一个冒冒失失的男孩,一头撞进了苏孟的怀里。 “嘶……” 恍惚中的苏孟骤然清醒,他后退了几步,险些被一把推倒。 “抱歉先生!抱歉……” 这个声音…… 苏孟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同时,面前的男孩也抬起头,露出了棒球帽下的眼睛。 “苏孟……先生” 是明玛。 不知为什么,他也来了医院。 此时的明玛剪了个短头发,和几日前,待在一起时的样子不太像了。 苏孟沉默地站在那里,看了明玛很久。 “对不起,明玛。”苏孟道。“那天,我没有向你道歉。” 虽然只隔了几天的时间,两人见面,却恍若隔世。 “那件事……也不是苏孟先生的错。” 明玛低着头,一如往常一样,小声地说着。 “我还要照顾阿妈,我要找工作了。看新闻上说,霍清大哥受伤了,正在这所医院,今天恰好路过这里,就想来……” “……看看他。” “……嗯。”苏孟点头。 “霍清大哥还活着吗?”明玛问道。 “现在还活着。”苏孟回答。 “哦。”明玛点了点头。 他沉默着,好像还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说。 “你们……还会继续下去吗?” 等了几秒,明玛终于问出来了。 “……” 苏孟缄默着,无法回答。 “你们还会继续调查下去吗?” 明玛又问了一遍。 “林思明已经死了。” 苏孟被问得无言,只能敷衍地回答道。 “……那黛拉呢?其他坏人呢?” 明玛就站在原地,可一句接着一句压过来的质问,逼得苏孟很想退开。 “不知道。” 苏孟摇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没什么可道歉的了,也没资格再许下承诺了。 为边巴报仇,抓到黛拉…… 苏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已经做不到了。 “如果是霍清大哥的话,也会说‘不知道’吗?” 明玛又问。 会吗? 不会的吧。 苏孟不再说话,避开了明玛的视线。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阿妈和弟弟也是。”明玛继续道。“但您和霍清大哥不是。” “……我们也是。”苏孟无力地回答。 “不。”明玛摇了摇头。“你们不是普通人。” 说完这句话,明玛摘下帽子,轻轻抓起苏孟的手,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头顶。 是摸头礼。 在明玛的种族与宗教中,这种礼仪,是只有极为尊敬的人,才可以对他实施的。 “愿佛祖保佑您,保佑霍清。” 明玛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曼尼普尔医院门前,有一株称得上巨大的榕树。 “要喝吗?” 榕树之下的石板凳前,戈丽卡警官拎了两杯超市买来的冰美式,递给苏孟一杯。 “谢谢。” 苏孟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有些勉强地接过。 “平日里工作压力太大了。不把冰美式当水喝的话,恐怕没到退休我就要疯掉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苏孟的“低气压”,戈丽卡故作轻松地聊着,打开了咖啡。 “……难喝。” 苏孟面无表情地饮了一口。 “买都买了,委屈你一下吧。”戈丽卡倒是对他的评价不甚在意。“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的。”苏孟道。“我并没有刺伤霍清,是他自己刺伤的自己。” “哦”戈丽卡疑惑道。“可那时他不是还处在摔伤的昏迷中吗?” “是的。”苏孟道。“这件事,是梦境中发生的。” “噗……” 戈丽卡险些把刚喝进去的咖啡全部喷出来。 “什……什么” “我和霍清,可以在梦境中行动和交流。”苏孟冷静地说道。“就好像打游戏的副本一样。”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戈丽卡眉心紧锁,一副看疯子的眼神。 “这就是事实。” 至于戈丽卡信不信,以及如何向戈丽卡证明,苏孟并不关心。 只要霍清醒了,他们自然可以证明。 如果霍清再也醒不过来…… 那也不需要证明了。 “如果霍清没能醒过来的话,你就把我当做凶手抓起来就好。” 苏孟很配合地伸出手,任由戈丽卡为他戴上手铐。 “……我尊重你的供词。”许久之后,戈丽卡扶额道。“在霍清醒来之前,我可以暂时给你一定程度的自由。” “你还真是一个不称职的警察。” 苏孟没什么表情。 “或许吧。”戈丽卡笑了笑。“相比于快速结案,我更喜欢探索真相。我觉得你不像杀人凶手。” “为什么”苏孟反问。 “因为性格吧,你不像残忍冷漠的人。” 戈丽卡端起咖啡,像是尝不到苦涩一样,平静地抿了一大口。 “你还挺……温柔的。” 苏孟不言语,依旧是一副淡漠于外人的样子。 “好了,别担心了。”戈丽卡道。“已经安排了博克拉最好的医生,霍清一定会没事的。” “湿婆保佑。” 戈丽卡警官放下咖啡,虔诚地持起胸前的吊坠,合上双手,为霍清祈祷着。 “湿婆……不是象征毁灭的神吗?”苏孟问道。 “湿婆象征着创造与破坏,降生与毁灭,在湿婆的舞蹈中,宇宙循环着,生命也更新换代,繁衍生息着。” 戈丽卡打开胸前的吊坠。那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湿婆神像。 “在佛教中,‘大黑天’也代表着湿婆,是医治疾病之神。” “我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苏孟道。 “没有信仰的人,是很难平稳地渡过苦难的。”戈丽卡警官收起胸前的项链。“人无法决定生命,也无法决定毁灭。只能祈祷。” “你是无神论者吗?” 戈丽卡偏过头,向苏孟问道。 是吗? 在唯物主义的教育下,苏孟是不信无法被证实的神佛的。 可现在,他侥幸地祈望世间真的有神。 如果真的有神…… 请聆听一个无神论者的祈祷。 请赐福霍清。 “湿婆保佑。” 苏孟双手合十,低头默念。 …… “该回去了。” 戈丽卡警官拎起车钥匙,在手指间晃了两圈,随后抓住钥匙,走向了警车。 苏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喂喂喂Hello” 一坐上车,戈丽卡便拿出手机,接起了电话。 “你是说……发现了一组DNA,是吗?” 戈丽卡向电话那头问道。 什么DNA 苏孟很想问问。 可现在,一闭上眼,便是霍清握紧匕首,刺入腹部的场景。 继续调查下去的话,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 苏孟不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 戈丽卡挂断电话,发动起了车子。 “你不好奇吗?” 车子行驶起来,戈丽卡看着后视镜中的苏孟。 “刚刚我的同事通知我,林思明的案子有了一些意外收获。” “……什么”苏孟问道。 “林思明被杀的现场,除了脚印什么也没发现。”戈丽卡道。“不过,公园后山的墙壁上,有两处被划伤的血迹。” “那个公园的墙壁上,好像有防盗的碎玻璃,和碎石颗砾。”苏孟回忆着。 “你怎么知道”戈丽卡有些吃惊。“……你说得没错,从那里,我们提取到了霍清的DNA,以及另一个人的DNA。” 是催眠杀手。 苏孟想到。 “那个DNA的主人,并不在我们的信息库中。”戈丽卡道。“他并不是尼泊尔人,也查不到任何有关的身份记录。” “……猜到了。”苏孟并不意外。 戈丽卡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继续道: “但是,加德满都市三年前的一宗案子里,我们曾发现过一个同样找不到主人的血迹DNA,和他完全吻合。”
第42章 ·艺术家(21) 一片漆黑。 霍清四处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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