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人,就说同事吧,我们同事的孩子哪个不是国外名校offer随便挑,清北各个争着要人,科研创新成果飞满天——他做出了什么?他做了些什么?现在不都是啃老么?要这种没上进心的低能儿到底有什么用!” “周扒皮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有你这么说儿子的么!” “我儿子?呵呵。我没他这个儿子!妈的性取向都能不正常。我呸!有病!他整个人都有问题!当初就不该生出这么个儿玩意儿!” “……” 周女士瞳孔一颤,声音放缓地确认了句: “你哪听来的他性取向不正常......” 周扒皮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叉着腰踱步,别开了她的视线。 沉默。 周女士爆笑几声,泪腺苦得麻木,越发心死。 “你都知道是吧,你知道姜孝洁的门生里有陈任瞳,你还把周诺子往里边送。你还把周诺子往火坑里推!周慕仁,我算是看错你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你这颗心狠,心脏!你这颗心从头到尾就只想着你自己!” 周慕仁年过半百,花白的干发和黑草共生,扬起一副不可置信的嘴脸,瞪着眼睛,对着妻子点点头嘲笑道: “我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你要不要洗把脸照照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当初是谁攥着手里的内存卡不上交?当初是谁跟着你那好诺子圆慌的?是谁先提议说别不翻案,是谁先说继续瞒下去的! 好!好人好事都让你当了!你去惭愧你去心疼,装裱你的圣母心是吧?呸!我告诉你,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跟你说了多少遍离李家那群神经病远点?他们怎么样干我们屁事?用得着这么惺惺作态么?” “得了!好啦!都别装了!就这样吧行了吧!把那视频投公充公!一家人都别要脸了!别再继续扯了!我受够了!你继续抓着你那无价的脸皮子远走高飞,我他妈现在只要我的儿子!” 周女士猛地甩手,崩溃地嘶喊着: “都别要了!都别瞒了! 翻案、我现在就去把视频给李家翻案!诺子被舆论压什么说什么你也跑不了!都是家教!是谁他妈教孩子的?就都是你的失职!要不然你逼着哄着供着他能成今天这样么?你除了给他压力以外有尽过任何一个父亲的责任么?你对外恭恭敬敬尽职尽责,谄着脸端着架子成就了飞黄腾达了,对内就是个垃圾废物!只懂得窝里横一回来就指天恨地骂骂咧咧没皮没脸地灌输你那智障教条,你就等着你那虚伪假面被撕碎吧你!” 吼完周女士一把拿起手提包,一个摔门走出了公馆,慌得房间的桌子都在发颤。橱柜上的家庭照“啪!”的一下砸入地,玻璃壁碎成了几段。 路边的风已然刮起来了,吹落周女士吊在眼下的几颗咸泪,她掏掏手提包打算拿车钥匙,却发现了里面多出了不该存在的现金。 无言。 停住步子的片刻,清泪又陆陆续续掉出几颗,摔碎在皮包上。 她擤擤鼻子,摸出了车钥匙和手机。 拨开了躺在联系人里生疏的号码...... ---- 作者os:本章精简:诺子家庭背景,各种细节补充。小警察聪明仔钓鱼炸鱼。
第36章 蓝眼泪 电话铃响起来,诺子拿起手机踟蹰片刻,望了眼关车门的陈任瞳,走远了些,按下接听键: “喂......妈?” 他战战兢兢地等着对面回话,握着手机的力度逐渐抓紧。 “嗯咳...最近怎么样?在姜导那儿有没有好好听话。” “额嗯...还好。有...有尽可能不麻烦姜导。” 母子两尴尬的氛围像是陌生人,陈任瞳矗在他身后,听着都觉得怪。 “那就行。现在你在姜导那儿么,我带点东西过去感谢人家,正好看看你。” “额那个,我现在不在S市,我们最近的课题需要异地调研,所以.....” “......” 诺子低下了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实话了。对面沉默的低压让自己心慌得不行,像是准备为自己的谎言一锤定音,拉往断头台。 “那我再找时间吧,先这样。” “嗯嗯好,抱歉。” “……” 通话并未结束,周诺子稍有疑惑看看手机,等着对方像往常一样率先挂断。 “好好照顾自己。” 对方落下最后一句,迅速挂断了。 结束语让他没缓过神。 “父母来的电话?” 陈任瞳走近他,拉着器材车,随口一关心,便迅速把诺子从情绪里抽出半截。 “嗯嗯,我妈打来的。” “聊了啥,怎么这么快就挂了,你们可以多聊点的,我离远点就行。” “不是不是,不是怕你听见。” 诺子急得往上看看陈任瞳,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眼神慢悠悠地飘入自己的视线。 “嗯...一般我妈没什么事情不会打来。刚刚也没聊什么,就是问我在哪儿。” “你回了啥?” “我说...在异地调研......” “噗!” 陈任瞳乐了,继续打趣道: “那我得帮你圆圆慌,谁去玩还得和家长上报异地调研的啊——” 周诺子撇着嘴,两颗眼睛圆溜溜地往上瞅。 “瞳哥你懂什么...像瞳哥这种人肯定没被妈妈查过岗,顶多就是提醒提醒,温温柔柔地说几句吧......”诺子鼓着脸蛋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像是讲给自己的音量。 “嗯,确实没查过。” 陈任瞳忽然一个搂肩把周诺子抓近了贴在一块儿,草药香从衣物和肌肤间流窜,占了他嗅觉的七八成。 “我爸妈都没了嘛~哪来的查岗~” “啊?” 周诺子张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模样倒是把陈任瞳逗得更开心,让他不自觉的就多说了几句。 “我妈,应该是我五六岁的时候走了,就当她死了吧,反正也没多少印象。我爸那烂人,说他渣滓都是夸他,每次喝完酒赌完钱回家没砸东西就不错了,谈什么查岗......” 诺子心在跳,他认知中的陈任瞳似乎和现实有较大偏差。 “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确认好夜观位置,锁着诺子往那儿处走。 海风在卷,卷了一路的两人,怀抱相似的心境,交递彼此的体温。揭开伤口最容易拉进关系,同情心作为药粉掺上伤口后,默认恢复的血肉也有那人的一份,以后都想带着那部分往后走。 陈任瞳三两下迅速地把帐篷支好了,立刻把周诺子塞了进去,像是害怕一个不留神这小身板被海风吹飞。 诺子则在帐篷里点开led,处理各种琐碎的细节。 “你家对你很严么?” “嗯......差不多吧,从小管到大,就是...得往他们安排的方向走,就,还行吧。都是关心。” 避重就轻,陈任瞳一听就知道了,他不会往深处讲,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不带脑子地回道: “挺好的嘛,乖学生——我家基本没人管我,除了我姐也不会有人给我电话。” “嗯?嗯.......” 周诺子在驳与不驳,回与不回里选择了摆烂。 两人坐着面朝大海,间隔着不大不小的缝隙,却似乎深得能把所有事物吞没。 沉默。 周诺子开始掰掰手指算时间。 距离一个月的期限所剩无几,他对心上人了解了许多,又陌生了许多。 八年维稳的热情和支柱,同烟火般实现,璀璨,却也将尽。 他不清楚自己以后要怎么继续,要怎么坚持。 空虚,空洞感,如潮水袭来,鼻头便开始酸疼,心脏和眼球涩得想要四处转转,视线便在深洋中央随着海浪飘摇。 “有的时候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什么。”陈任瞳说了句,低闷的声色降了响,迎上了潮水就变得细弱。 “你的目的,你的感情,你做一切事情的发源动机,为什么坚持凭什么坚持——其实挺明显的。” 陈任瞳话到一半住嘴了,他知道再说下去周诺子会跑得更远,大概点一下就过了。 不说。沉默,逃避。牌握在手里内耗的却是自己,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做什么事,毕竟期限都交代出去了。他就这么捏着不用,像是找个盒子埋起来,一存封百年那种做法。 不能理解。 陈任瞳侧头盯着这只小动物,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球球没动,眼睛在远方摇摆,像是找不到灯塔的小船。 “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 海风声在刮,配着潮起潮落,远处的跨海大桥亮了一排暖黄的灯点,维稳至天明。 周诺子酝酿了下,目光下移,浅浅地开口了: “就是,觉得你挺好的。” “?” “哈~怎么还能被发好人卡的啊?干什么了我。” 大好人双手枕着头往后躺,看着帐篷里被挂上的星星在视线内来回摇坠。 “哪有。就是很好啊。特别好嘛。超乎想象的。” “.......” “好想,把。”时间延长。 陈任瞳支起了身体,盯着海岸线的浪花边缘,追寻着蓝眼泪的影子。海浪无光,深灰色的水波推上岸一下又一下,不见任何色彩的踪迹。 他想到了什么,扬起嘴角轻声唤了句。 “周诺子~” 诺子回过头,双眸缓缓放大,色彩在他眼里绽放——从没见过的微笑,眼角和唇边勾起的弧度比星光动心。 距离拉进,唇珠相碰的轻吻像是少年,应处于不存在的青葱岁月,独有的心动与纯粹。 周诺子没收住,清泪从眼下滴,一颗两颗,顺着脸颊接连滑落。 陈任瞳彻夜无眠,周诺子最后是枕在他大腿上睡着了。 清醒与睡着的人脑子都在转,转着不同的方向盘,不清楚是否能开到一块儿。 他一件事都不和他讲,明明当初靠近的是他自己,却硬是要将人摆在河对岸。 生疑。契约时间所剩无几,却没有一丝即将松懈的愉悦。 周诺子没有对他提要求,几乎是没有任何要求。导致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自己主动去推导,去扮演,一个“适合”的好角色。 他想要躲避姜孝洁的心思过于明显,想要切断与滥交对象的关系也是......这次的远足,也是由自己发出的。 他挺搞不懂周诺子的——人际关系网全都烂了。开局赢家的背景,却也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孤立无援。迈进离岸流,被吞入深渊。 不理解。 不想理解。 自己也是犯贱,明明跟之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当做没看见就行,自己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当他发现自己扯了张毯子给这团仓鼠盖上时,就知道这事儿不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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