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争十分郑重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实打实的,连额头都给磕破了。 沈乔安看着都觉得疼,想要去阻止,但被程韶拦住了。 程韶一脸严肃地冲她摇了摇头,道:“你总得让他发泄出来,不然一直闷在心里,挺不好受的。” 沈乔安看得难受,自己都快要飙泪花了。 程韶摇头轻叹,感叹对方还是太年轻,多看看这世间悲欢离合,才知道,有些意难平永远都只能是意难平。 哭,解决不了问题,打起精神去做,才能解决问题。 所以,秦争没哭,或许哭了,只是被这雨水一起带走了,他依然能坚强地去处理一切后续事务。 沈乔安说:“也许,这才是荆自许最好的结局了吧……”毕竟,活着太累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沈乔安回头看了一眼美丽的庭院,双手合十,真心替他们祈祷。 下辈子,下辈子你们早一点遇见吧。 雨已经完全停了,世界各处都挂着水,笼在山头上的灰蒙都逐渐变得白软,天,慢慢地亮了。 谢林和黎元已经在案发的酒吧待了有一会儿了,各个地方都戴着手套看了一遍。 黎元看着变亮的天,将门窗都大肆地打开,关掉电灯,让自然的光照进来。 光线顺着门窗都孔洞穿进来,瞬间在地上连成了一幅画。 一张长长的大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各色美食,有人在桌子上面做着不同的动作,即使只是光线作用下的影子画,却依然活灵活现。 黎元按照人头数过去“一、二……十一、十二、十三。” 数到十三这个数字的时候,谢林一怔。 俩人对视一眼,最后默契十足地同时开口:“《最后的晚餐》?!” 上一次出现《最后的晚餐》,还是在谢林对于卫扶苏在天水街事件的艺术加工中,现在再次出现,这着实让人后背发凉。 谢林往后退了半步,《最后的晚餐》是一场阴谋,是一场背叛,卫扶苏,吴黔,这……是巧合吗? 他下意识地攥住了黎元的衣袖,力道极大,几乎要把衣服给撕扯下来。 黎元忙用另一只手稳住谢林,口中喊道:“哎哎哎,别撕别撕,这在外头呢,我会害羞的~,这样行不行?我们回家,回家随你怎么撕。”
第120章 他怎能不疯呢? 黎元这俏皮话本意是想让谢林放松一点,没想到谢林不撕衣服改捏人手腕了,别说,略疼。 谢林的表情和声音都挺镇定的,他问:“这间酒吧,建成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黎元一愣,谢林动作略烦躁地将手伸进黎元的裤子口袋,拿出他的手机,直接联系陈意白。 凉凉的手从裤子口袋里伸进去,碰到大腿的时候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全身气血一下子涌上脑壳,耳垂悄悄地红了。 黎元眼睫轻颤,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下意识轻骂出声:“艹!” 再这么下去,真挺容易擦枪走火的,要是他哪一天忍不住了,又该怎么面对谢顾问。 谢林那边弹消息过去,陈意白立马回了,说这间酒吧的历史已经有27年了,只是陈意白以为对面的是黎元,又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看得谢林都觉得有些好笑。 黎元也看到了,一边骂着臭小子,一边在那里指挥谢林要怎么回复。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还真按着黎元的指挥开始打字,在发出消息的那一刻,谢林心中的一口郁气就这样奇异地消散了。 黎元见他的神色松动,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远在市局的陈意白: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谢林说:“我记得,那幅画后面的那个暗室,是有一部分的火药的,是吗?” 黎元点头,道:“是有,当时我们以为这是准备暴露的时候用来两败俱伤的,但现在看来,这火药,估计是“渔翁”设置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谢林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他勾了勾唇:“看来,他们是真的想来一场最后的晚餐啊~” 窗外,经历过雨水浇灌的绿叶亮得晃眼,柳树的飘絮落在地上,铺了一层湿漉漉的毛毯。 徐均赋和曾浩然对坐着,似乎在玩‘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 曾浩然被人盯着,连发呆都不自在,终于,他烦躁地开口,问:“你是新的心理医生?” 徐均赋摇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完美地替他掩盖住了自己的锋芒,像那种阅历不深的生瓜蛋子。 他说:“我是警察。” “警察?”曾浩然皱眉,他生平最讨厌警察,经常耽误他快乐,还把严亦铭和谭奇的事情闹得这样大,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警察,自己和温阑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这些心声要是让黎元知道了,非得摇一摇他的脑子,听听里面是不是有海声,不然怎么能智障成这样呢? 要是没有警察,就以曾浩然干的事情,早就被温阑给整治得生不如死好几回了。 毕竟温阑只不过是看起来弱,实际上人家跳楼跳窗熟练得很,还有死忠为他铺路,为他执刀。 他甚至都不用动手,会去做爱情骗子,纯粹就是为了好玩,以及想看看这几个人渣是不是还渣得天怒人怨。 “警察……”曾浩然突然暴怒,猛的坐起来想拖起床头柜用来砸人。 徐均赋神色淡淡,飞快抽出自己坐着的凳子,一把砸了过去,在曾浩然痛叫的同时,将被子粗暴地塞进他嘴里。 徐均赋看着他痛苦惊惧的表情,缓缓地放了钳制住曾浩然的手,然后轻轻一笑:“袭警是犯法的哦~” “你……你……” 曾浩然嘴唇发抖,你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什么,整个人都在因为那条被凳子摔断的手而一阵阵地发颤。 他的肩背已经佝偻起来,神色间已没有了嚣张和骄傲,他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人扔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碾碎,剩下的这条烂命,不甘去死,害怕面对。 明明活得跟团烂泥一样,却依然恐惧未知的死亡,靠着自欺欺人,去编织一个个幻梦,梦醒之后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怎能不疯呢? 徐均赋问:“你是怎么杀死严亦铭和谭奇的?听好,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曾浩然不答话,只说:“温……温阑,让温阑来见我!” 这句话,市局的警察们不知听了多少遍,反正就是不管你怎么问,他都是这句话,直到那天谢林来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把谢林给认成温阑,明明两个人连身高身型都相差挺大的。 就是把沈乔安认成温阑,他们都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徐均赋冷冷地说:“他死了,尸体都巨人观了,一抬上岸直接就炸了。” 曾浩然猛地坐起来,连手伤都不顾了,癫狂大叫:“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声音太尖利,值班的护士闻声而来,徐均赋偏头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这就处理。” 护士也知道这个病人有多难缠,倒是愿意原谅温和的徐均赋,善意地提醒:“要是实在不行,我们这边可以提供镇定剂的。” 徐均赋摇头,道:“还是别浪费了。” 然后,他就当着护士的面,笑眯眯地将被子团吧团吧给人摁嘴里了。×| 护士:“……” 她立马转身关门,假装自己没看到刚刚那么残暴的事情,心下感叹: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呜呜呜,我再也不说这个徐警官温柔了…… 吓死个人。 待人走后,徐均赋才松手,曾浩然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呼吸。 徐均赋继续微笑:“能好好说话了吗?” 曾浩然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又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妈的,这简直就是刑讯逼供……” 余光瞄到徐均赋盯着被子,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曾浩然瞬间就PTSD了,立马老实:“我说,我全部如实说。” 听到这话,徐均赋这才满意的点头,将在外面守着的两个警察给招进来,三个人,一人一边,简直是全方位防守,不留余地。 曾浩然说:“我去严亦铭工作的医院挂号,那天刚好是他的门诊……” 因为现在的人一个个的压力都大,工作啊、生活啊、家庭关系啊,简直是愁死个人。 工资少,花销大,过得不好,心情不好,没钱买点补的好东西,人自然就更容易生病。 前半辈子用命挣钱,后半辈子用钱换命,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第121章 理解,但不提倡 所以,医院里从来都是人多且忙碌的,特别是严亦铭所在的心外科。 那天曾浩然看到严亦铭的时候,立马就认出了他,然后用小时候的事情威胁他,很顺利地,严亦铭被他骗了出来。 …… 说实话,他这一条条顺畅地说下来,真的像极了早就编好的台词,但每一句都是在给他自己定罪,连表情都显示出一种实现想法的畅快。 徐均赋表情有些复杂,最后还是接受了,没有再继续问,毕竟,连谢林都问不出来,他又怎么可能,只不过是想在最后确认一下而已。 签字确认,收好录音,几个人走出房间,最后看了他一眼,门嗒的一声被关上,病房内重归于寂静。 很久很久以后,曾浩然突然趴在床上大笑,笑了之后又哭,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 护士冲进来给他打镇定,然后,他就只能静静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片的死寂。 另一边,荆自许和他的对象一起长眠于桃花树下,秦争要给倆人料理后事,他们也就只能回去市局。 路上沈乔安还在感叹,这个人的遭遇,简直何止是一个惨字可以概括得了的。 结果程韶一句:“你觉得秦争整个表现,自然吗?”直接把她打回原型,再也没有心思去感叹别人的命运了。 沈乔安立马挺直身子,拼命地开始头脑风暴,天啦噜,这就跟上课开小差,结果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心焦。 程韶看她一秒被打回原型,勾唇恶魔低语:“所以,自然吗?” 沈乔安:“……” 不敢说话,真的不敢说话。 但看程韶一副不等到你回答问题不罢休的模样,沈乔安只好硬着头皮回答,简直是短短时间回顾了自己一生的语文知识。 她说:“很自然,整个情绪从有一点小愉悦,到慌张,再到不可置信,自欺欺人,然后悲痛欲绝,层层递进。” 程韶听到这类似于给语文试卷做人物剖析的语句,真的有些忍俊不禁,道:“评价很中肯。” 沈乔安:“……” “副队,你不要这样说话,很让人心塞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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