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涌进来的夜风撞得窗户咯吱作响,月喜惊呼失措地跑去关了窗户。屋内瞬间变得安静起来,月喜这时才感觉后怕,也没等吩咐便小步小步地朝门外挪去。 “你进来做什么?” 脑海中紧绷的弦断了,问这话听起来太不高兴,月喜咽了口水才不安地转头看着傅宴存,手比嘴先一步比划起来。 “方才黎姐姐叫我过去,我只待了一小会儿便听见公子在孟云屋里出事了,我就飞快跑了过来,一时心急…才…才…没有……”声音越说越小,头也垂得越来越低。 傅宴存等月喜的声音完全消失了才开口道:“他没事,你还有事吗?” 月喜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说无事了,心里想着指挥还是那个指挥,说话硬邦邦的,人也是硬邦邦冷着一张脸。 “没事那你就出去吧。” 这边下了命令月喜便忙不迭地往外走,只是脚还没迈出去就听见程琉青说,“等等!我正好找你有事,你留下吧。” 程琉青知道月喜突然闯进来傅宴存很是不高兴,可他却觉得这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一时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对待傅宴存。 目光从月喜身上移到傅宴存的脸上,疑惑的神情毫不掩饰,程琉青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有些事我得单独问问月喜,你…你还是先出去吧。” 态度转变得这样快,傅宴存正不解着,可转眼看着程琉青两颊绯红便好像摸索出了一些原因,还是一贯爱别扭。 “明日要启程,今晚早些休息。” 傅宴存说完便出了房间,临关上房门又看了程琉青一眼,他对上傅宴存的视线时还有些慌张,不过依旧弯了弯嘴角,腼腆又羞怯。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月喜听见身后关门声响起便连忙走上前来,眼巴巴地看着程琉青问:“公子,咱们明日就要回京城了吗?” 程琉青从门外收回眼,看着月喜水灵灵的双眼忍不住叹息,上天也不忍心看着他欺骗月喜了,要让他真的留下来。 “不回京城,去邑城。”程琉青说完便转身向床边走去。 月喜跟在程琉青身后又问:“去邑城?那不是大人的故里吗?莫非…大人是要带公子你…”想起方才看见的画面,月喜的眼神不住地往程琉青身上瞟,她没想到指挥这样果决。 程琉青有些诧异地愣了愣,转过身来蹙眉看着月喜,“小姑娘在想什么呢?你家大人是有公事要去办的。” 月喜被程琉青说得红了脸,一下就噤声,鹌鹑似的杵着床前再不看程琉青一眼。 “我是想问问你关于傅玥的事情。” 管家提起过一次傅宴存妹妹的名字,程琉青想了想倒还记得。 “大小姐?”月喜反应了一瞬,接着转了转眼珠开始在脑海里找有关大小姐的事情,“公子没来之前我都是做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同大人和小姐接触都不深,唯有的两次接触也只是远远看了几眼。” 想起傅府奴仆众多月喜说的也很是正常,程琉青点点头示意月喜接着往下说。 “大人带我回府时正好遇见小姐同林家的二小姐在院内踢毽子,林二小姐的毽子踢到了大人跟前我便伸手去捡了,小姐看了我一眼便没了。” “第二次便是大人院里的书黎姐姐不适,厨娘便让我将书黎姐姐要的汤药送过去,我进院子就看见小姐怒气冲冲地往外走,不一会大人就追了出来,他们就在门口吵了起来,我不太敢看,送了药便连忙出来了。” 月喜说完转头安静地看着程琉青等着他的话,想了想发现确实没了什么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说的话。 “我知道了…”程琉青点点头,又问:“听管家说,傅宴存很是重视傅玥是吗?” 月喜闻言连连点头,补充道:“正是呢!就是那次小姐和大人吵了架,没过几天小姐就带着人走了,大人趁夜去追还染了风寒呢。” 这话倒让程琉青想起那年在邑城时,傅宴存为带着傅玥穿着单薄的秋衣在街上穿梭逃离,这样想来,傅宴存倒真是十分爱惜这个妹妹。 月喜见程琉青默默不语便小声问道:“公子可是在担心小姐吗?” 程琉青对上月喜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想起来问问,我同她不怎么熟悉,也谈不上担心。” “可往后公子总会和小姐熟悉的呀。”月喜歪头看着程琉青,不解地问。 程琉青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想起月喜看到的画面便烧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开口想解释可一张嘴又觉得没什么说的。 月喜看出程琉青害羞了便知道这是在认同自己说得话,虽然得意地笑了笑却也适时止住了话头,转头问了其他问题。 “我听聂大人说起公子也是邑城人士,是真的吗?” 程琉青点点头,说道:“七岁前都住在邑城,后面才搬去了岱镇。” “那公子在邑城,大人也在邑城,公子可遇着过大人?” 怎么没遇见过,还是因为你家大人我才离开了邑城。程琉青有些好笑得想起,却没这么说,“遇着过一次,在大街上,他带着你家小姐迎面就撞上了我。” “然后呢?” “然后他们道了歉,我便走了。” 月喜原本捧着脸等着程琉青讲故事,没想到这故事只有个开头就没了,不免有些失落,可这实在像话本子里的相遇,依旧不死心地问道:“那公子你后来认出大人了吗?” 前一世没有,这一次认出了。 程琉青点了点头,“他先认出来的,也是他告诉我的。” 听的这里月喜也知道没什么话本子情节了,便转而问起程琉青其他的事情来,“那公子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岱镇呢?” 再也办法泰然自若地回答,程琉青思索良久才说道:“因为我以前太笨太蠢,做错了事情害得我被父亲赶出了家,还害得母亲跟我一起受罪。” 月喜顿时有些内疚地看着程琉青,怪自己多嘴提起了往事,“公子你不会做坏事的,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程琉青转头看着月喜笑道:“你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开始拉偏架。” “每次提起从前的事我都会伤怀后悔其实如今想来却是没什么用处,我想我也应该试着放下。”想起傅宴存的话,程琉青又说道:“所以我不会再为往事感伤,也不再会是一个人在岱镇了。”
第32章 二人又絮絮叨叨了说了一会儿话,直到黎璇来了月喜才跟着她走了。 送走月喜后程琉青躺在床上发呆,只是还没想清楚为什么会和傅宴存互通心意便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用了早膳后一行人就开始收拾行装,程琉青和月喜走在队伍的最后,陆子禾自告奋勇要陪着二人,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也很是热闹。 傅宴存起初还会特意穿过队伍来找程琉青,后来林贡过来说了些什么后便再没来过,队伍行进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一路上马不停蹄,眼见着天快黑透了,在路过一个叫做礁镇的小镇时,林贡带着一大半的朔卫继续赶路,而傅宴存和程琉青三人以及黎璇,聂舒便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歇下了。 程琉青看着那群人策马狂奔的背影,拉过陆子禾来悄声问道:“怎么又分路了?不是都是往一个方向去吗?” 陆子禾瞟了一眼傅宴存,见他在同聂舒说话便放下心来,凑在程琉青耳边说道:“硐城太守遇袭一事颇为蹊跷,硐城是西南地界的中枢,地形易守难攻物产富饶,硐城太守也算得上西南地界的一把手。新上任的太守西南各城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放任他在途中遇袭?” “怕就怕西南各城有什么筹谋,彼此都没出动去救人。这个镇子再往南就是西南地界,若西南官官相护就算是亮出监卫司的腰牌也查不到什么,或许指挥还没到邑城,他们的耳报神便已传遍了消息,还不如在这里停了分路。” 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程琉青虽然不懂,但陆子禾说到这个份上他略一想想心里便有了大概,“然后让林贡带着大队人马先行,西南的人接到消息后若心中有鬼便会想着做些什么,自乱阵脚便会露出破绽。” 陆子禾点点头,看了看黑透的天将声音压得更低,他说:“后面有人跟着,指挥怀疑是屏疑的人。” 程琉青一听顿时变了脸色,瞪大了眼睛,手都不自觉颤抖起来,“那…岂不是现在正跟……” 话音未落陆子禾却突然背过身去,吓得程琉青以为是屏疑的人现身了,一转头才看见是傅宴存和聂舒朝这边来了。 “走吧,上去歇息。”傅宴存转了转手里的木牌,眼神看向程琉青。 担心傅宴存责怪陆子禾告诉他这些内容,程琉青只得收起心中的疑惑,顺从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便起身往客栈里面去,店小二跟着上来将房门逐一打开后便下楼了。 聂舒见天色不早了就同陆子禾各自进了房门,程琉青心里压着事只想回房躺着,眼见着都要一脚踏进门了,却被傅宴存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怎么了?”傅宴存偏头看着程琉青,看着他似乎心神不宁,想起刚才看见陆子禾同他讲话,心里顿时有了疑惑,“陆子禾给你说了些什么?” 程琉青看着突然凑近的傅宴存有些不习惯,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只小幅度挣了挣手,说道:“我问他为什么要和林贡分路,他在跟我细说分析呢。” 若只是说这些倒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心神恍惚的模样,傅宴存松了手,偏头问程琉青道:“可是他跟你说了后面有屏疑的人跟着?” 程琉青瞬间停止了动作,僵硬着抬头看向他,神色紧张又害怕。 “几日前杀了他们派来的人,如今屏疑即便是派人估计也是为了探查虚实,若真是想对我们不利,就凭那几个人倒也不是什么威胁,更何况林贡也留了一批朔卫潜伏在四周。” 起初程琉青已经紧绷着,后来听了傅宴存这些话尽管依旧一言不发,傅宴存却看出他放松了许多。 “今日奔波你应该累了,早些歇息吧。”傅宴存捏了捏程琉青的手,语气难得的温柔。 程琉青刚想应下却突然想起傅宴存的伤,反手握住傅宴存的手掌,问道:“你背后的伤口如何了?” 有些诧异于程琉青的主动,傅宴存嘴角不可自抑地翘起。 原本还想着能与程琉青多相处一会儿,可看见他神色疲乏只得改口说:“无碍,差不多愈合了。” 听见他语气肯定不已,程琉青便放下心来,渐渐松开手,“那你早些休息。” “嗯。” 二人话别后,程琉青抵在门板上心口砰砰直跳,方才伸手牵住傅宴存的手他也是实在没想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可他心头高兴,他见傅宴存似乎也欣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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