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主人当皇帝，他就当皇后 顾峥顺着老道的手指低头看去，望见了自己同谢臻一起缝制的那只并不精美的香包。今日他不打算去谢臻面前刷存在感，于是便堂而皇之地把这只可以勉强算作是两人共同制作的定情信物翻了出来，神气地挂在了腰侧。 顾峥轻抚着香包，满脸的不相信，抬起头质疑道：“老先生怕不是在乱说吧？” “与我共制这个香包的人您上次可也是见过了，还说他日后会有佳人相伴呢，您算卦莫不是观察着顾客的外观胡编乱造一通吧？” 顾峥觉得这个答案过分荒谬了，他完全不相信，扯着嘴角无语地看向低着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老道。 “你这话可没道理啊！”被顾峥无缘无故地怀疑了专业水平，老道停下了手头的事，拧着眉抬起下巴与顾峥对视，“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顿了一下，老道恨铁不成钢地开了口：“你就没想过那个佳人有可能是你吗？” 瞧着顾峥一副愣在原地的痴怔模样，老道捋了一把美髯，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爱信不信吧，我可没空管你。不曾想我难得应玉帝老儿的命下凡帮忙，还有人质疑老夫的实力，哼！” 老道重重地哼了一声，急匆匆地收拾起摊子来。 见老道行事匆匆，顾峥也顺手帮他往包袱里塞了些东西。 银发老道将包袱一甩，背在肩上，偏头看向顾峥，语气中含了些许满意：“算你还识相！” “老夫如今急着赶下一单，可你既帮我收了摊子，我也得给你回回礼。”老道摇头晃脑地思忖了一番，突然激动地拍了一下手，表情愉悦，似是想出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背着重重的行囊往远处走去，老道身形摇晃，向身后挥了挥手。他没有回头，状似随意地比了一个向上指的手势，嗓音轻飘飘的：“金色霞光将盛满你意中人的眼睛，这世间尊贵之物里到底什么是金色的呢？” “哎呀，老夫还真想不出来。”老道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仿佛在怪自己脑子不好，“你小子真是命好啊，后世全都知道功绩显著的他身边一直陪着一个你。” 抬头看了眼天象，老道哎呦一声，拍着脸颊骂自己多嘴，差点误了时辰：“完了，这下可好！下一个千古一帝是李世民，我可别晚到了。”他拔腿狂奔，速度快得仿佛肩头没有扛着那个巨大的包裹，很快就消失在了顾峥的视野里。 最后那句话是老道小声的咕哝，顾峥没有听清。他有些愣怔地伫立在原地，敛着眉绷紧了嘴角，思忖着老道前面说的话。 他本以为这老道就是个江湖骗子，不过就是几个铜板，被骗了倒也无妨。可这老头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有些神神叨叨的，却令顾峥情不自禁地想相信他。 老道口口声声表示他能与主人在一起，就算老道真是一个故弄玄虚之流，顾峥也很希望他说的那些话成真。 顾峥垂下头，仔细地注视着腰侧挂着的香包，他将原先端午收到的香包珍藏了起来，把这只与谢臻一同制作的香包骄傲地戴在了身上。他满眼爱惜地在香包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这香包针脚混乱，瞧上去不伦不类的，可对他而言确是无价的珍宝。 顾峥无比期盼那老道的话没在蒙他。若谢臻真是他未来的良配就好了，顾峥晃了晃脑袋，为自己的臆想感到可笑。 至于金色的世间尊贵之物，顾峥一下就想到了宋璟身下那张龙椅。 说实话，他对宋璟坐在龙椅上已经不爽很久了。若不是主人需要报仇，哪轮到他这个胸无点墨、半点见识和气度都没有的草包登上皇位？ 如果说谢臻在乾国的名声是令人胆寒，听到谢臻之名，众人莫不为他的雷霆手段感到惊心动魄，那宋璟的名声就是臭到极点，就连京城的民众们都敢肆无忌惮地对其表示鄙夷，毕竟实权都握在谢臻这个九千岁手里，宋璟不过是一个被放在台前的傀儡，就算骂了他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顾峥面无表情地揉搓着手指，觉得要是换他的主人登上皇位，定能将乾国治理得海晏河清。老道或许是在胡诌乱扯，却的确给顾峥带去了灵感，后面宋璟要是继续对他的主人表现出恶心的觊觎之意，他不介意当一个弑君的刽子手，推谢臻代替宋璟的位置。 思索了片刻，顾峥回过神来，继续在集市里闲逛。天很快暗下来，一个糖葫芦摊突然捕获了顾峥的视线。 他突然忆起了那串与谢臻一起品尝的糖葫芦，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向摊主买了一根。 将糖葫芦拿到了手上，顾峥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多愚蠢。将红彤彤的糖葫芦举在面前，顾峥用另一只没拿东西的手无语地抚了抚眉心。 他又不爱吃糖葫芦，酸酸唧唧的没什么意思，干嘛骤然发了失心疯，一股热流冲上脑竟给他整得不冷静了，心血来潮地买了一根。 顾峥凑到糖葫芦跟前轻嗅了几下，蜜糖的香甜和山楂的清香融合在一起，涌入他的鼻尖。他很想咬一口，可一回忆起山楂的味道他就牙酸，怎么都下不了口。 顾峥在街巷中随意地漫步着，举着糖葫芦认真地端详，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他向来不是胡乱浪费的性子，既已买了，就绝不能浪费食物。可他着实不喜欢吃这个，硬吃下去的话可真是又花钱又受罪，有点可笑了。 顾峥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理智告诉他这不太合适，可左思右想，他都没能再想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顾峥无奈地摇摇头，认命地踏上了返程之路。 本打算今天不凑到谢臻面前惹他没趣的，可他如今举着个糖葫芦毫无办法，只能想到把它送给主人了。 主人很喜欢吃糖葫芦，却很少有空去集市里购买，毕竟他自己空暇时间少，叫仆役去买糖葫芦又有些失了九千岁的威严。顾峥希望这支糖葫芦能讨谢臻欢心，别因为自己出现在主人面前，坏了谢臻一整天的好心情。 最近快入冬了，温度不高，顾峥不必担心糖葫芦表面的糖霜融化，慢吞吞地踱步回了谢府。 一跨进大门，谢臻纤瘦高挑的背影就落入了顾峥眼中。系紧的腰带将谢臻的腰肢掐得很细，看上去盈盈一握，能够轻易地被大掌环起来。顾峥突兀地回忆起那个旖旎梦幻的夜晚，他双手掐着谢臻的腰，把谢臻按在浴池边深吻。 他一直没有主动去回忆那夜。他是喜欢谢臻的，可在定情前就滚在了一起，对顾峥来说还是有点进度过快。那夜确实无比奇妙，给顾峥带去一个舒适到极点的幻梦，可即便他如今对主人抱着志在必得的想法，也不愿去主动回忆那夜，怕冒犯了主人。 顾峥的视线牢牢地黏附在谢臻的细腰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重温着谢臻迷蒙中泛起酡红的笑靥。如果可以选择，顾峥真希望自己看到的是谢臻在清醒状态下的神情，主人已回应了自己的示爱，主动揽上自己的脖颈献上一吻。 陷在回想里，顾峥有些热，明明在温度偏低的夜晚，身体却莫名地沁出一层薄汗。 谢臻也是才从漪澜阁赶回来，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转过身去，正好撞到了傻乎乎地举着糖葫芦的顾峥的视线里。 顾峥前段时间一直在惹自己生气，今日突然见到他笔挺挺地举着糖葫芦的模样，谢臻莫名地觉得顾峥有点傻，没那么惹自己生厌了。 挑了挑眉，谢臻缓步往顾峥那里走去，语气戏谑：“傻站在这举个糖葫芦干什么？装稻草人呢？” 在谢臻转身时顾峥就回过神来了，如今与谢臻面对面站着，他有些迟疑地将糖葫芦递过去：“我买了糖葫芦，送给你。” 谢臻直勾勾地盯了顾峥一会儿，盯得顾峥险些收回手，才堪堪伸出手将糖葫芦接了过来。 谢臻很喜欢山楂外面的糖衣，先舔了一口蜜糖，才张开嘴咬了一口山楂。恰到好处的酸甜在他口中炸开，谢臻满意地眯起眼睛，眉眼弯弯。顾峥今天的表现他挑不出错处，索性谢臻今日心情也很好，没有向往常一样一开口就是对顾峥的冷嘲热讽。 “今天转性了？”谢臻笑眯眯地吃着糖葫芦，心情很好。向顾峥挥了挥手上的糖葫芦，谢臻心情愉悦地转身往卧房走去，嘴里不忘向顾峥表示感谢：“谢谢你的糖葫芦，我很喜欢。” 顾峥没有回话，就这样无言地看着谢臻走远了。 天色较晚，院子里光线昏暗，谢臻没能看到顾峥腰侧挂着的那只香包。顾峥舒了一口气，幸好主人没瞧见，不然大概又要不高兴了。 方才谢臻在品尝糖衣时伸出了一小截粉嫩的舌尖，顾峥的眼睛直接被那舌尖引了过去，直勾勾地盯着谢臻的薄唇移不开视线。 跟上次与他一起吃糖葫芦的时候一样，主人还是这般可爱，像一只馋嘴的小兔子，叫顾峥胸口的那颗心激动地轻颤。 那个老道的话必然是真的，顾峥暗自思忖。 他与主人定是神仙一样的眷侣，他也会一直扶持在主人左右，助他荣登大宝。 主人当皇帝，他就当皇后。 顾峥沉浸在思索里，面色沉沉，下定了决心。
第64章 他对顾峥确实是过于纵容了 谢臻品尝着那根被顾峥举了很久的糖葫芦，心情愉悦地踱步回了房间，脚步十分轻快。 酸甜可口的糖葫芦成功地俘获了他的味蕾，将谢臻内心的烦躁彻底抚平。 谢臻就着屋内燃着的烛火，将那串糖葫芦吃得干干净净，一口都没有浪费。 凝视着串糖葫芦的签子，谢臻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谢渠的推断。 “那就是你的心上人。” 谢渠噙着笑意的坚定论断在谢臻的耳畔遽然炸响，令谢臻的心绪飘到与谢渠的那场谈论上去。 将木签子高高地举到面前，谢臻轻抬着精致的下巴，目光集中到那根细杆子上去，眼神灼灼。 他对顾峥确实是过于纵容了。 因在漪澜阁误饮了酒引发的缠绵一夜暂且搁置不谈，那毕竟是他自己倒霉被人摆了一道，顾峥不过是被他硬扯进局中的倒霉蛋，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也是他谢臻走了霉运，没法尽数怪到顾峥身上。 可在那之后他与顾峥间发生的事就妥妥与顾峥脱不了干系了。无论是把自己按在宫墙上试图强吻，还是对着自己起了生理反应，顾峥都在一点一点地试探着他的底线，强硬地入侵着自己的生活，甚至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叫他逐渐习惯了顾峥在自己身边不安分的举动。 谢臻拧起眉头，纤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住了眼底的深思。 他对顾峥的容忍度太高了。对这么一个一次又一次试探着自己下限的下属，明明他可以像以前一样直接用上雷霆手段，断了顾峥的念想，可他却只是对其冷言冷语，在心情轻快时甚至还会给顾峥一个好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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