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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在宋珣的惊慌里，重阳节到了。 与往年一样，谢臻叫上了谢渠与谢染，计划前往城郊的小青山登高祈福。顾峥每年重阳都陪伴在他左右，谢臻犹豫了一下，虽然心中对顾峥的情绪十分复杂，但还是没有打破惯例，如往常一样喊上了顾峥。 顾峥没想到这段时间闹出了这么多事，主人竟还愿意叫上自己。他目光灼灼地紧盯着谢臻的后背，深邃的双眼里神色不明，唯有轻快的脚步暴露出他内心的欣喜。 沐浴在顾峥璨璨的视线下，谢臻很想骂两句激动到尾巴都快翘起来的顾峥，好好压压他的放肆。可苦于找不到由头，他只得将快冒到舌尖的揶揄咽了回去。 在谢臻的放任下，顾峥更猖狂了，在后面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谢臻。 谢臻只得咬咬牙忍了下来，强行忽视了自己面对顾峥时心头泛起的陌生情绪。 接到谢臻传信的时候谢染还在首辅府里，她爱热闹，询问身旁的嵇瑛是否愿意前往。嵇瑛挺感兴趣，欣然答应了谢臻的邀请。 于是，今年的重阳登高活动格外热闹起来。参与人员比往年多上不少，嵇瑛、李星胥等人都加入了此次登小青山的活动，再加上侍女仆役，队伍浩浩汤汤的，仿佛要去参加大型宴会一般。 前往小青山的路上，几人还撞上了符越泽及其伴侣。符越泽看到谢臻身边跟着这么多人，面带好奇地靠过来询问谢臻此行是要去什么地方。得知他们一行人是要去小青山游玩后，在谢臻的邀请下，符越泽与伴侣对视片刻，也乐呵呵地加入了队伍。 队伍再次被扩大了。谢臻扶着额感叹今日怎么这么凑巧，心情却很愉悦，嘴边哼起轻快好听的歌谣。 一群人沿着小青山上修好的石阶慢吞吞地欣赏着沿途的美景，一路欢声笑语，步履缓缓，沉浸在秋景里，倒也不急着爬上山巅。 快爬到山顶的时候，一行人早就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 谢渠、谢染和嵇瑛三人走在一块，谢染手舞足蹈地分享着这段时间跟在嵇瑛身边的见闻，乐得谢染与嵇瑛捂嘴轻笑。 嵇瑛从谢染口中得知了谢渠“沉香仙”的身份，微笑着向谢渠求取熏香。遇上了喜欢熏香的同好，谢渠毫不吝啬地将这回带出来的香丸、线香等珍宝全都拿出来，一一给嵇瑛嗅闻。嵇瑛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谢渠制香水平高超。 李星胥神情警惕地跟在三人身后，时刻关注着谢染的安危。 符越泽和丈夫早已远远地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在后面你侬我侬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只有顾峥还紧紧地留在谢臻身侧，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谢臻小时候就经常与父亲一起来爬小青山，如今欣赏着小青山的美景，不由得心神沉醉起来，溺到这金风玉露的秋意里，不知不觉间就率先登上了山顶。 直到登上了山巅，谢臻才回过神来，扭头环顾四周，寻觅着其他人的身影。 嬉笑声隐隐约约地从下方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传来，谢臻突兀地发现竟只有顾峥还紧跟在自己的身边了。 见谢臻的视线移向自己，顾峥向他轻轻颔首，嗓音低沉好听：“主人。” 顾峥专注地盯着谢臻，坚定澄澈的眼睛里只映出了谢臻一人的倒影。望着这仅仅盛下了自己的明亮眼眸，谢臻的眼皮和心尖一块儿颤了几下，心口的情绪如溪水般潺潺流淌。 “嗯，”指了指山顶的旖旎风光，谢臻低声开了口，“小青山还是这么漂亮。” “和往年一样漂亮。”顾峥回了话，眼睛却死死地黏附在谢臻昳丽漂亮的面颊上，怎么都移不开。 谢臻依旧穿了一袭艳艳的红衣，如今秋深了，叶子全都涂抹上了金黄的染料，衬得被红衣包裹的谢臻更加艳丽起来，轻而易举地将顾峥的视线全部攫取过去。 小青山风景虽美，却没有主人漂亮。 顾峥看着谢臻纤瘦的身形，在心中想到。 视线直勾勾地黏在谢臻的脸上，顾峥眼波颤动，突然很想吻他。 谢臻觉得顾峥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起来，好似一头饥肠辘辘的猛兽终于遇上了令它满意的猎物，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进攻，将猎物残忍地捕获，再拆吃入腹。 眨了眨眼，眼前的顾峥又恢复成了平素冷静的模样。 谢臻搞不清楚顾峥的想法，也不想搞清楚。 又登上了这座无比熟悉的小山丘，谢臻心情大好，不想管什么宋珣、裴将离，全心全意地沉浸到美景里去。 “阿峥。” 在愉悦的心情下，谢臻薄唇轻启，念出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他与顾峥对视，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顾峥浑身巨震的惊讶模样。 顾峥整个人明显地颤动了几下，猛然抬头望向谢臻，瞪大的眼睛里目光璨璨。 谢臻总觉得有一种逗狗的感觉。犯了错被赶走的大狗终于又听到主人喊出那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满眼讶异地望向主人，眼神里盛满了激动与欣喜。 谢臻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不想考究自己为什么叫出了这个称呼，只是眯着眼睛冲顾峥笑。 顾峥浑身泛起颤栗，连发丝都因为激烈的情绪飞翘了起来，昭示出他内心按捺不住的欣喜。 猛地冲向前方，顾峥一把搂住谢臻的肩膀，声音发颤地喊出了那声“主人”。 谢臻还没有彻底原谅顾峥先前的冒犯，可看着顾峥这副难以自制、揽着自己的肩头轻颤的模样，他总觉得很有意思，弯着嘴角轻笑起来。 这回，他可不觉得跟顾峥独处尴尬了。原来只要他占了上风，一切都会有意思起来，让无聊的生活泛起有趣的波澜。 下方的嬉笑声越来越近，顾峥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乖乖地松开了紧搂着谢臻肩膀的双臂，往远处退去。 谢臻抬眉瞥了一眼顾峥，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下了山，跟我一块去祭拜家人吧。”
第66章 与那人唇齿相贴 顾峥的目光死死黏在谢臻身上，满眼的不敢相信，因为过度的喜悦而失语。 静谧在谢臻和顾峥之间静静地流淌，谢臻没再管顾峥，走到边上背着手观赏山景去了。 落在后面的几人也陆陆续续地登上了山顶。谢染指着郁郁葱葱的绿林后隐约漏出来的山谷，提议大家冲着山谷喊出自己的心愿。 “山神大人若是听见了我们的呼喊，说不定会实现我们的愿望哦。”谢染笑眯眯地望向大家，月牙似的眼睛里盛满了狡黠。 “愿望，终究是要靠自己去实现的。”谢臻弯了弯嘴角，纠正了谢染的说法。 “就是多个念想。”谢染嘻嘻笑了一下，扯着谢臻走到了山谷边，“哥你不要这么无趣嘛，快来跟山神许愿。” 谢臻无奈地勾了勾唇，只得乖顺地任由妹妹摆布，走到了山崖边。 “快对着山谷大喊！”谢染将两只手放到嘴唇前，用手做出一个喇叭的造型，侧头看向谢臻，示意他跟自己一块这么做，“这样声音更大。” “我还是在心头默念吧。”对着山谷大喊属实不是谢臻会做的事，虽然很想让妹妹高兴，可谢臻怎么都拉不下脸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出自己的愿望。 “好吧好吧，那我们大家一块喊，哥你自便啊。”谢臻能陪她闹已经很让谢染高兴了，她见好就收，跑到其他人那边给他们分配位置，给每个人安排了一个定点许愿位。 一行人沿着山谷的形状围出了一个半圆形，谢染步伐轻快地跑到给自己安排的位置上，叮嘱大家一会儿齐声喊。 这次登山活动大家都很开心，在谢染的指挥下，大家同时开口，对着山谷喊出了自己的心愿。 “行侠仗义，天天开心！” “全家安康！” 大家的许愿声融合到一起，难以分辨声音的来源。谢臻也闭起双眼，双手合十地在心中默默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尽快拿下忻州，为谢家复仇。” 声音回荡在山谷里，清晰的回声许久才停下来。 山谷大喊拉进了大家的距离，原先并不熟悉的人也因此次小青山之行熟络起来，走在一块聊着天，一路欢声笑语地下了山。 与其他人道了别，谢臻带着顾峥，来到了埋葬着父母的坟冢。 谢臻在墓碑前摆上了新鲜的鲜花，又在顾峥的帮助下放好了贡品，往后退了几步，神色莫名地凝视着墓碑，没有说话。 萧瑟的秋风将叶子从树杈上无情地夺去，残破不堪的树叶摇摇晃晃地往地面飘去，染了一地金黄。 在寂寥氛围的烘托下，顾峥直勾勾地凝睇着主人纤瘦的背影，心底浮起细细密密的心疼。 曾几何时，如今以“毒蛇”之名令人生惧的九千岁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心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用一颗赤诚的心面对着人世间。一朝遇上灭门之仇，他的主人只能挑起复仇的重担，在腐臭的污泥里滚了一遭，即将完成属于他的使命，灵魂却已饱受风霜。 顾峥还是与从前一样，真切地希望自己的主人从未遭受过这些苦痛，还是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 “愿我得偿所愿，揽九千岁入怀。” 这是方才顾峥在山谷前许下的心愿。他也没有放声大喊，同他的主人一样，只是在心底将愿望默念了一遍。 他是不信什么山神的，顾峥专注地注视着神情略含悲伤的主人，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射下一小块深灰色的阴影。 他只是再次坚定了一遍心中所愿，他不信神，会用自己的行动夺得所求之物。 “谢谢你陪我过来。”在坟冢前伫立了许久，天色逐渐暗下来，谢臻向顾峥所在的方向偏头，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顾峥已在这段时间里将主人的身形勾勒了千万遍，盯着谢臻昳丽到足以令人神魂荡扬的面容，顾峥压抑不住在胸口猛烈冲撞的情绪，走上前扣住了谢臻的细腕。 “主人，与我在一起吧。”顾峥掰着谢臻的肩膀，叫至尊至贵的主人昂头与自己对视，面上的神情势在必得。 两人贴得很近，呼吸间鼻息交缠，难言的暧昧在空气间暗自涌动。 “松手。”谢臻挑了挑眉，将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覆在自己肩头的那只大掌上，昂着下巴望向顾峥。 不知为何，他现在没那么讨厌顾峥了。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顾峥随意放肆，如此大逆不道地与他亲密接触，显然是顾峥越了界。 谢臻主动抚上了自己的手掌，与主人细腻的肌肤相触，顾峥激动得肌肉绷紧，在骨骼外勾勒出漂亮的线条。他胆大妄为地忽视了主人的指示，那只不安分的手停在谢臻肩头一动不动。 “之前的态度，还想再感受一回吗？” 谢臻冷着眼，用指尖轻敲了几下顾峥的手背，眉间露出浅浅的威胁。他冷冰冰地瞥了顾峥一眼，眼神带着明显的凌厉，似乎在暗示顾峥，若是他不松手，就立刻用前不久那种冷若冰霜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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