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来,灵阵没有再发生变化,然后他再坐下,灵阵依旧没有变化,他这才放松了一些,他猜测自己放下的灵石可能开启了被关闭的灵阵。 “……”殷千星看着远方的最后一缕霞光散去,夜色彻底降临,他心中止不住的委屈,段渊在昏迷,姜林没有空来,自己不知道要在这里坐多久,或许他可以等那些想着段渊死的人来这里看到他后顺手救他,但现在已经很少人会冒死来了,否则他们之前也不会想着唆使自己。 当他看到月亮的时候,身体也已经坐麻了,可身下的灵阵却丝毫没有消退的模样,他回忆着书里有关灵阵的一些常识,自己方才放的灵石应该是用以开启灵阵的,似乎与消耗有关,自己身上就没有低品阶的灵石,这灵阵也是才放下的,等他消耗完,灵阵熄灭,他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殷千星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他从身上找出千纸鹤来,姜林在段渊的事上向来上心,他或许不会在意自己第一天就手欠被困在灵阵然后向他求救。 当他写好信息准备送出去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他神色一变,连忙将千纸鹤扔出去,但那红光也更快,像一只怪兽,张嘴便将千纸鹤吞之入腹,殷千星想将其喝止已经来不及了:“我就这一只千纸鹤了!” “……”殷千星愣愣地看着那红色灵力,欲哭无泪,心中更是委屈无人宣泄:“你有病吧,好好地做什么跑出来?你怎么不在姜林面前现身?” “呦?要哭了?”灵力化作一只熊的模样,它歪着身子看抱着头委屈的殷千星,说道:“好不容易你能单独和这个人相处,我咋还能让你把那个家伙叫来?” “你就那么怕他?”殷千星瞪了他一眼:“他就是个人类。” “小子,我不是怕,是没必要,而且他不是人。”熊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然后又回头看他:“你干什么一直在外面,看月亮?” “这里有灵阵。”殷千星示意他看地上的金色灵阵。 “不是啥大事。”熊走进内室,注意到殷千星小心翼翼地挪了进来,便不再关注殷千星,而是大步走到了段渊床前,它用透明的熊掌拍了拍段渊的头,但熊掌根本触碰不到段渊,它啧啧道:“混得够差啊,现在用个法器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殷千星皱着眉走进来,看熊的动作,好似和段渊相熟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 熊说:“没啥关系,就以前打过几次架。” 殷千星大惊:“你和他打架?怎么可能?我遇见你时你不是说你沉睡了几千年吗?你是骗我的?而且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我可没骗你,骗你做什么?我说的肯定不是他,是以前的他。”熊看向一旁放置的黎号镜,愣了一下,它走过去想要拿起镜子,但镜子浅白色的灵光却挡了它一下:“真是命浅缘深。” 殷千星有些不耐烦:“你出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别磨磨蹭蹭的。” “啧。”熊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但殷千星敢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和他说话,偏是因为自己需要他,熊说道:“我就看看老朋友。” 说着它熊掌猛地拍向段渊,红色灵力蕴含着恐怖的威压扑向段渊,殷千星脸色一变:“你做什么?” 可下一秒,段渊体内一黑一白两股灵力飘了出来,轻松化解了熊的灵力,熊看着这一幕一下愣住:“这是咋回事?” 没人回答它,而段渊此时,却睁开了眼睛,他仿佛知晓一切,目光直接锁定了熊,神色冰冷。
第120章 熊与殷千星都没想到段渊会突然醒过来,一时都愣在了原地,熊的爪子甚至还没有收回去,高高悬在段渊的头上方。 段渊坐了起来,金色灵力在他周身爆开,灵阵剎那间展开,他冷冷地看了看床前奇怪的熊,然后看向殷千星:“谁让你来的?” 数支金色长矛齐齐瞄准了殷千星,只要他说出对他不利的话,下一瞬就这几支长矛就会贯穿他的身体,殷千星出了一身冷汗,他与段渊相处时间甚少,只在别人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只知道他性格与这里格格不入,孤僻得很,很多人看不上他,却又处处防着他,唯一关系好的只有姜林。 殷千星被长矛指着,有些胆 战,他几乎求助地看了一眼熊,但熊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他惨白着脸,说道:“是姜林,他让我来这里守着你。” 段渊神色不变,但收回了那些长矛,灵阵也歇了下去,他下床走到门外,重启了院子里的灵阵,然后对殷千星说道:“我已经醒了,不需要人守着,你可以走了。” 殷千星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才刚来。” 段渊冷冷地看着他,殷千星慌张地低下头,心中却有些不满熊将段渊弄醒。 “你回去同姜林复命吧。”段渊下了逐客令,语气再不容置喙。 殷千星没有办法,纵使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 段渊记得姜林曾说过,这个殷千星体内有一只妖兽蛰伏,这是他杀进泛叶宫的原因。 在醒来一瞬间,他感受到体内有两股力量与外界来势汹汹的力量相呼应,这是将他拉扯出沉睡的原因。 他知道,体内的那两股分别来自于黎号族种植在每个族人体内的灵力,和魂崩借与他的灵力,而能与这种灵力感应的灵力自然也必须来自于同禺和魂崩相同出处的此天道前。 那只熊,和他们一样,是天道交替,世界崩塌幸存下来的妖兽。 看来那场浩劫还是活下来了不少妖兽的。 方从沉睡中惊醒,段渊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绵软无力,他回到床上躺下,开始思考自己昏睡前发生的事情,或许是昏睡太久,又加上使用神器时所消耗得太多,对于当时发生的事,他只有模糊的记忆,绞尽脑汁去回忆,也只能想起数重幻境一一破碎的画面,漆黑的夜幕,射影弓划破苍穹,蔚蓝幽深的大海,支离破碎,正在坍塌崩坏的世界,天道交替,浩劫降临,这是隐射自殷非心中最为恐惧的画面。 他闭上眼睛,在这一重幻境之下,还有两重幻境,一处毫无生机的废土之上伫立着一座孤寂的宫殿,漫天星河之下,赤红色的晚霞被黑暗驱逐吞噬着,这是属于另外两个人的幻境。 当时还有谁在幻境中?纵使从第一重幻境活了下来,那第二重幻境,深海之上,无数的铜镜绞杀之下,除了殷非还有谁能活下来? 赤红色的晚霞……段渊心中重新勾勒出那一幅诡谲的画面,他的脑海此刻却浮现了一个他最为熟悉的人的身影,赤红色的长发编成了辫子垂在身后,发尾系着一只蝎子,姜林? 晚霞会是姜林的恐惧吗?他为什么会恐惧夜色的降临? 孤寂的宫殿又是谁?那一处宫殿又在何处? 段渊有些想不明白,姜林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他为什么要进来? 休息了一会,段渊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曾经放黎号镜的案桌,他目色沉沉,站了起来,镜子去了哪里?在姜林那里吗?自己还活着,那殷非的结果如何,他死了,还是在药池里? 他想要去确认一下,这是他这么多年最渴望的目的。 当他来到自己的药房的时候,一个红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那里,他愣了一下,走了上去,姜林看向他,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怎么?不相信我会把他送来这里吗?” 段渊没有否认,他从姜林身边走过去,说道:“我要亲自确认。” “然后呢?”姜林跟了过来,他说道:“现在里面只有一摊烂肉,你现在能确认吗?” 段渊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怎么不能?他是我的父亲不是吗?” “真是父慈子孝啊~”姜林帮段渊打开封印,浓烈的药味混杂着腥臭味扑面而来,段渊的脚步突然顿住,姜林侧头看他:“怎么?觉得恶心了?” 段渊抿了抿唇,一层淡淡的灵光覆上了他的全身,他狠狠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做了一回心理建设,再睁眼时,眼中一片坚定,他这才走了进去。 经过一个回廊,那混乱的气味几乎化为实质,段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将这药房设计成了这样,当初只考虑到了药味地挥散,却没想到把人溶了之后还会散发出这般的恶臭,这恶臭与药味一同被困在了这房间里。 一盏茶的时间,二人走到了药房的最底层,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入眼帘的一池发黑的池水,段渊仔细辨别了一下,确认不是血水,他看向姜林:“你加了什么别的东西吗?” 姜林说:“人?” “……”段渊解开封印,听到池水中绵绵不绝的气泡破裂的声音,每一个气泡的破裂都好似能听到一声哀嚎。 段渊有些茫然,没有一丝的真实感,他蹲下看向仿佛在沸腾的池水,殷非就在里面,真的是他吗?这么多年的恨与隐忍都化作了这一池的痛苦,他的目的达到了吗?大仇得报了吗? 他沉默了很久,姜林在他身后等待着,人是他扔进来的,在看到殷非挣扎的那一瞬间,一种快意从他的心底蔓延出来,他不知这是为何,但他想,如果这是段渊自己来做的话,他或许会更开心一些。 “我自由了吗?”段渊突然说道,他双眼无神地望着池水,姜林闻言一愣啃,心中警惕了起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了。 段渊站起来,他回头看向姜林,眼中的茫然更深:“姜林,我大仇已报,没人能再束缚我了,我自由了吗?” “……”姜林表情微沉,对了,他忘了,当年段渊留在泛叶宫是因为他的母亲不能离开,其实当年若是姜林愿意动一点手脚,将他们都送走并不难,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后来段秋水死了,段渊再次获得离开这里的机会吗,但那次是他自己选择留了下来,因为仇恨,以及段秋水临终的痛苦与遗嘱。 如今段渊实现了段秋水的愿望,殷非被他们封在此处,生不如死,而段渊所有留下来的理由都不再存在。 姜林问:“你要离开了吗?” 段渊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与泛叶宫捆绑得太深,即使离开似乎也没有了去处,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有的执念都消散了,曾经支撑着他走下来的恨消失了,他失去了活着的方向。 姜林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不要去中原走走?我让殷千星跟着你。” “不必……”段渊落寞地从姜林身边走过。 姜林有些担忧,直到看到段渊在他曾经的大阵前停下,那股担忧更加的重了,段渊看着眼前废墟,这里是他为杀殷非,不惜耗费数年布下的大阵,他攘夺他人的魂魄,又纵容他们偷回去,在漫长的等待里,终于等来了大成的这一天,他一步都不能走错,他已经公然地向殷非宣战,将自己放置在了悬崖边,他只能成功,否则将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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