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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跌倒在水里，怕是这一屁股下去，直接要被湖水淹没整个身体吧。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谢风雪小心地潜入水中，跟鱼跳入水那样，特别顺滑。他终于知道动手之前都得慢慢的，动手的时候，必须快准狠，对着那条鱼直接扑过去，掐住它的身体。 “我抓到了！” 谢风雪举着一条鱼直起了身子，刚刚长时间弯着腰，这一下起身差点让他闪了腰。他笑着看向远处站在边上的陈闻初。 “闻初，我抓到鱼了！” 离他更近的朵朵正欢呼着，听到他这句话，不由眉头一皱，看向陈闻初。 好吧，她的风雪哥哥，心里眼里，都只有这位闻初哥哥呢。 她没法子，只能帮他喊：“闻初哥哥！风雪哥哥抓到鱼了！” 陈闻初无奈一笑，可算是抓到了，他都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除了“噗通”声就是唉声叹息，或者是朵朵时不时一句：“那儿！那儿有鱼——” 现在总算是抓到了。 “听到了。” “晚上给你炖鱼汤，等会去买点白豆腐放进去。” “不吃糖拌豆腐了么？” 谢风雪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岸上，来到陈闻初边上。他将鱼丢进朵朵的背篓里，冲陈闻初笑道。 “不吃了。” 朵朵“哼”了一声，语气有些酸：“原来风雪哥哥最爱的，不是糖拌豆腐啊。” 谢风雪擦净了湿漉漉的手，拍了拍朵朵的脑袋：“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多吃味的话。” “哪有！我只是说一些事实而已。”朵朵笑道，“有人自己不说，还以为别人不知道。朵朵才不会被你蒙过去呢。” “什么意思？”陈闻初歪着脑袋，不解地问。 “她年纪小，别听她说些胡话。” “什么嘛！”朵朵跺跺脚，背起背篓，“风雪哥哥就知道欺负我……”她眼珠子一转，起了心思，故意往陈闻初那边凑，“闻初哥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呀。” 谢风雪无奈将她拉过来，往她嘴里塞了颗糖，这颗糖放在外衣里，没有跟着一起下水，顺手剥了给她。 “好朵朵，饶了你的风雪哥哥吧。” 朵朵大笑，她年纪小，但也知道吃了甜头就得甜言蜜语，得嘴软。 “好吧好吧。” 回去的时候，朵朵走在前头，几乎是蹦着走的。谢风雪和陈闻初在后边跟着，偶尔提醒几句让朵朵慢些走。 谢风雪是脱了湿了的里衣的，塞在了朵朵的背篓里，只单穿了一件外衣，里头空荡荡的。他有种自己一丝不挂的错觉，正被人直勾勾地看着——可“看”着的人还是个瞎子。 他觉得怪异，裹紧了衣服。 陈闻初牵着他的手，轻声问：“你喜欢这儿，是吗。” “我当然喜欢这里。” “你在这里，很快乐。比以往都不一样。”陈闻初淡淡地说，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谢风雪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该说“是”吗？可他隐约觉得，陈闻初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 于是他没有直面话题，而是迂回道：“怎么了呢。” 陈闻初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却听他说：“谢风雪，不如你留在这里吧。” 谢风雪愣了一下，浑身颤了一下，他感觉有些发凉，不知道是不是穿少了的缘故。 他咬了下嘴唇，轻声问：“……那你呢？” “我留不住你，但这里可以。”陈闻初退了一步，“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也许能走下去，你觉得呢？” 谢风雪忽然好想问，你怎么退让了呢？ 陈闻初也想要问自己这个问题，怎么退让了呢？ 他觉得，在这儿的谢风雪是快乐的、自由的，他不会因那些琐事烦忧，不用奔波受累。这儿就是他的桃花源，是他的避风港。 他想，谢风雪已经找到自己的归处了，不该再跟着他奔波受累了，不该再跟着他日复一日地远行了。 人终究会离散的，会分别的，当下是分别的合适时机。 若是再拖久些，他怕他会舍不得、会放不下。
第48章 四十八·情债 “的确，这儿可以留住我。可是陈闻初，你怎么就知道，你留不住我呢？” 谢风雪坦然道，他不想遮遮掩掩了，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于奇怪，关系如今也变得奇怪了。 “陈闻初，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留住我。” 陈闻初好像有点儿懂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谢风雪也是对他有情的，是吗？他想细问，又想谢风雪主动说得仔细些。 他好怕好怕是他想错了。可是谢风雪你呢？你也有情，也怕自己想错了，是吗？ 陈闻初心里有些发酸，止不住地发抖，他已经有这么多了，可还是想再要一丁点儿。 “谢风雪……我、好像……我想留住你。” 他心一横，却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 谢风雪不知道这下该如何回应了，他想起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她呢？她该如何呢？ 或者说，不要做李何欢了，不要那些过往了。就做谢风雪呢？可以吗？ 可是…… 他好像刚刚把话说满了，收不回来了。可他也不想收回来。 “闻初，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关于我的过往。 “在我失忆之前，我有位未婚妻。我不想愧对她，可我又……”爱着你。 做李何欢，对那位未婚妻负责；还是做谢风雪，跟陈闻初在一起呢？ 谢风雪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然而此时。 还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意，在此时都可以戛然而止了，不用去深究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了。 陈闻初只能说。 “没关系……等你找回了记忆，再做抉择吧。” 他把决定权，留给他。 不是他留不留住谢风雪，而是谢风雪要不要他。 朵朵也不知怎么了，上街买了块豆腐回去，谢风雪和陈闻初之间就变得怪怪的了。总不能是吵架了吧？她的风雪哥哥脾气那么好，怎么会同人吵架？ 弄得她忧心忡忡的，饭都没吃好，只是匆匆吃过，觉得没有滋味。她娘说鱼汤鲜美，她却觉得不好吃，跟水似的。 她挠挠脑袋，视线落在谢风雪和陈闻初二人身上，总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朵朵趁着谢风雪去帮她娘洗碗，坐到陈闻初身边，晃着腿。 “闻初哥哥。” “朵朵，怎么了？” “你喜欢风雪哥哥吗？” 小姑娘问得很直白，陈闻初都没反应过来，更是来不及去细究她说的“喜欢”究竟是哪一层“喜欢”。朵朵没等他的回答，而是将她的风雪哥哥心里那些心思，自己剖析了个遍。 “可我觉得，风雪哥哥是喜欢你的。你要是跟他吵架，也不要太过，他会不好受的。谁会愿意跟喜欢的人吵架呢？” 陈闻初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这个年纪了，还要被九岁的小孩教做人。 “他喜欢我，我就要让着他么？” “啊？” “我当然会让着他，听他的。可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是我喜欢他，我也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我就要对他好。他就算不喜欢我，我也会对他好，因为我喜欢他。” 朵朵彻底呆住：“……好难听懂……” 没人跟她说，这个闻初哥哥会说这些难懂的道理啊！ “好吧。” 朵朵没听太懂，但是喜欢来喜欢去的，反正他们互相喜欢就是了！ 她嘿嘿一笑：“喜欢就行啦。那你们……这是在一起了么？” “小小年纪，净打听关注这些东西，不学好。” 谢风雪突然走过来，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一来就“训”朵朵。 “少打听这些东西，等你长大了再说。” “哎呀。”朵朵撇撇嘴，不高兴道，“喜欢有什么不能说的呀？不能谈么？还是因为你们是两个男……” “朵朵。”谢风雪眯着眼睛摇摇头，“你年纪小，是非黑白尚且难以区分。你认同我们，我们心里高兴。可是世俗不认同的，你接受了去，是人们眼里的异类。朵朵，我同你说这些，你可能不懂。但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并不完全正确。” 他不想引导朵朵做些什么，认同些什么，跟随些什么。小孩子有自己的选择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她中终究是小孩。尚且不论世俗，莫大哥莫大姐难道能接受这些么？ 归根结底，他此时有意无意引导小孩做些什么，只会是害了她。 朵朵委屈地低下头，声音小小：“我知道……这是错的。可我不知道你们错在哪里了。哥哥，这样的喜欢，难道就不是喜欢了么？” 谢风雪也回答不上来这样的问题，连他自己都还迷茫呢。 “朵朵，长大些吧，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朵朵望向谢风雪，她有些茫然：“哥哥，你羡慕我是个小孩，可以又盼望着我长大。大人的世界，好矛盾啊。” 是的，谢风雪承认，大人的世界，就是复杂矛盾的，还多变。 谢风雪尚不知道的是，一场危机悄然而至。 在谢风雪刚来洞庭那日，就被人盯上了。 这人一身素雅，穿着淡紫色衣裳，腰间悬着块青玉，坠着两颗珠子。他立在远处瞧着谢风雪，还有谢风雪身边那位陌生男人——但他不认得。他垂下眼帘，拨动手里的念珠。他静不下心，拨了两下又戴回手腕上。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绀色衣裳的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比他稍微矮上一点。少年本是背着手的，见他不拨珠子了，牵起他的手将这串念珠摘下来，放在手里把玩。 男人没有阻止他的行为，而是开口道：“我认得他，不要杀他。”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好。那你欠我个人情。” “嗯。我欠你的。”他说着，笑了一下，“如果提什么过分的条件，我要是做不来，就让李何欢去做。” 少年摇摇头：“不会提什么过分的条件。而且，是你欠我的，得你来还，不是么？” 男人哭笑不得，为了救李何欢，把自己给搭上了。 江湖上，有个杀手组织，叫“夜桥”，背后的老板叫“慧”，只听闻她长相貌美，得长生秘术。她养着的“夜桥”，里面的人，都是年少时就被她养在身边，一步一步培养成杀手的。 夜桥杀手众多，有其中七位很是出名，他们被称为“夜桥七桥”，在夜桥中有相对的话语权。而少年是夜桥的第四桥——生桥，祝升。 前段时间，倚南庄的大小姐陆淼，找到了夜桥，在他们这儿下了个特别奇怪的单。不是要杀的人有多么特别，只是个不曾闻名的“谢风雪”，可他身上却有人没见过的毒——悲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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