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来我听听。”李珏突地换了自谓,黄德海瞧得他居然有点紧张。 他也开始好奇李嬷嬷写了什么,抽出纸条摊开打开一看却发现——是张白纸。 “陛下,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当真?”李珏肉眼可见动了气,他伸出手示意黄德海递上去,拿了那纸对着光翻来覆去地看。 ……然后还搁了烛火上烤,浸了茶盏里的水泡,还是没能看到上面呈现出字迹来。 李珏耐心耗尽,捏了那纸一扔,怒瞪黄德海:“备马,出宫,朕要去雪苑瞧瞧。” 雪苑守门的李嬷嬷警惕万分,哪怕是来人如实地报了祁三的名字,她也试探鄙夷地对这人上下打量起来。 除却相貌不说,怎么看都是个公子。 李嬷嬷已过六十,但个子仍旧虎背熊腰,站在门槛甚至堵了大半入口,她几乎是凶神恶煞地叉着腰说:“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户籍何地?家里有几人,几亩田地?” 戚英实在费解,抓了抓头发问:“嬷嬷这话何意,我来这里只想借宿一晚,用得着盘查得这么清楚么。” 李嬷嬷说:“那是自然,我们主子可是大人物,每天做的事那是容不得出错的,咱们做下人的自然也要恪尽职守,免得出了什么疏漏连累了主子。” 戚英便答:“在下戚英,家住…我居无定所,户籍、好像是戎州,不对好像是汴京,家里人……额,算没了吧,田地的话……好像也不算我的,可那一带的沙枣分明都是我种的。” 结果除却名字一个问题也没答上来。 “那就是一无所有?”她不认得什么戚英,李嬷嬷瘪嘴看这人,“连我个家仆都比不上呗。” “这么说来,好像的确是……”戚英发窘,没想到为国征战这么多年,戚家竟连汴京城一住私宅也没有。 还轮到个被奴仆同情的下场,李嬷嬷往他脸上狠扫了几眼,强迫自己忽略他脸上的伤和疤,说:“罢了罢了,既是主子的人,那么就先挑间屋子歇下吧。” “跟我来。”李嬷嬷领着他往里走,穿高庭过长廊更甚移步换景,颇俱古韵的园林美得戚英移不开眼,赞叹连连。 却不知在李嬷嬷眼里,他这一行为有多么乡巴佬,心里直唾这是哪来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戚英正抬头望屋脊龙雕,见得只带竹筒的青鸟略过枝头,便手快地捡起块卵石看准了去砸,一个准头便把它给打了下来。 “哎?你干什么?!”李嬷嬷吓了大跳,忙去捧了那鸟,“这是青鸟,专门用来给宫里传信的!你个乡……” 话说一半,她才意识到不对,忙捂了自己的嘴,惶恐地盯着戚英说:“你、你什么也没听到对不对?” “你家主子是皇帝。”戚英也蹲了下来,也来去察看那鸟,“这我知道。我就是想用这个给陛下传信。” 李嬷嬷这才发现,这青鸟分明被砸了,但是却毫发无损,扑腾着两个翅膀抖灰,又要飞起来的样子。 她惊讶,问:“你,你是什么人啊?” “……”已被罢官的戚英不知如何作答,只搪塞了句说:“我是大梁人。” 他站起来将青鸟往半空一扔,看准了是朝着皇宫的方向。“嬷嬷,是这样送信吗?” “别放,还什么都没写呢。”李嬷嬷没拦住。不过她也知道,“送了也没用,主子在宫里娇妻六院,总不能闲来无事回雪苑歇歇。” 她心说这人果真还是蠢笨。 不过这一手打鸟的功夫好,李嬷嬷对他也算留了个心眼,还是去厨房露了手好菜伺候晚饭,然后就便指了间客房让戚英今晚睡下。 戚英谢过却说还想洗澡,李嬷嬷叹着气指了浴房,说着便气冲冲地又去烧了热水,嘴上嘀咕着瞧着穷酸样还瞎讲究。 但好在李嬷嬷手脚麻利,戚英脱了衣服还没被吹凉,便听得她在窗口敲了两声,已先上了一桶热水在门口。 戚英正欲去开门,听得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连山,我瞧你脱了衣服,外面可是冷得很,要我帮你提桶进来吗?”
第29章 杀心 天色渐晚, 但仍有一抹霞色绯红,更有繁星遮慕抹上点点的暧色。李珏透过昏色黄暗,可以看到戚英的背影, 宽肩不瘦窄腰不细,大好男儿的精壮的体魄。 他听到里面那人说:“陛下, 你活像个登徒子。” 李珏无奈,揉了揉额头, 似在让自己冷静,“连山啊,别说得我像个色中饿鬼。”话虽如此他脚尖却已递上门缝下轻推。 意外地发现这小子竟然没关门。 戚英压着火,实在有些不知怎么办,他已搓了几个皂角在身上, 总不好再穿上那身污衣, 但又是实在拉不下面子这么赤条见人。——虽说他今天来这一趟无非也就是出卖色相。 他已然见过敬王。 这个下身不能动的残废,也同样使了宁王对他爹的招数,一开就握着戚英的手称兄道弟, 将他的雄图霸业一股脑全盘托出,然后明里暗里透露出他有心弑君的念头。 他都不由得好奇:“敬王殿下是不是太唐突了, 怎能如此信赖我一介素未谋面之人?” 谁知这敬王哈哈大笑,拍着他的手掌坦然地说:“本王想杀瑜王从来不是什么秘密。更可况, 连山既然都跟邬先生来了我府邸, 想必私下也是权衡利弊过一番的。” “哪里的话。”邬思远赔笑, “殿下多心了,罪臣自然是一心向着您的。” 敬王没搭理他, 只对戚英说话:“连山啊, 可别忘记了,你的前程是被李珏废的, 而本王是最能理解你的人……”他意有所指自己永远残废的双腿,“本王倒现在都还在承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但其实戚英已经快忘了,毕竟他的腿亦是李珏唤人来治的,虽说这其中的过程也有些许煎熬。 但他前程也确实是李珏毁的。 “那……”戚英深吸了口气,征求似地看了眼邬思远,却没能在先生那里得到答案,他只好沉沉地答应了李禧,“殿下,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戚英来了雪苑。 他正不知如何立足,却听得门口哐当一声,李珏竟直接踢开了门,戚英忙抓了外套围了下身蔽体。 李珏嘴角抹着笑,轻挑的眼神带着戏谑,上下打量着戚英嘘声吹了口哨。“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怕什么羞?” “水呢?”戚英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心里默念三遍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李珏斜睨着他,“门口呢。”他脱着自己外袍,似是用的力气大了些,那领口上束颈的珠子绷开弹了下来。 他提了水进来,哗啦倒进浴桶里,湿润的手带着水抹了把自己的脸,整张脸浸在了蒸腾着水汽的潮热里。“怎么不过来,要我抱你进去吗?” 我啊我啊,没完没了了。 “陛下,你有娇妻六院……”戚英忍不住劝李珏,他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这汴京城也有那么多的好女儿。” 李珏逼近他,要去嵌他的后颈,盯紧了这人发抖的唇,“不是你传信让我来么?人都脱光了还装什么清高?” “我可没请你,是你踹门要进来的。”戚英不羞,迎上他的目光,他一手扯下了自己蔽体外袍,上拉去罩住了李珏炽热的视线。 然后趁机把自己装进了浴桶。 “你……”李珏扯了衣服下来,什么也没能看着,急得带乱了一缕额间的碎发。 “我怎么了?”戚英散了头发,后颈靠在边沿上,如愿以偿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愠怒,然后奸计得逞般地咧牙笑了。 他余光一撇,见着李嬷嬷又提着桶来了,正张了张唇想要提醒李珏,结果下巴就被他捏住,这人的嘴又含了下来。 “喂……”戚英话说不清了,他抓着李珏的衣领,抠上了另一颗束颈的珠子,“李珏……有人来了。” 李珏倒是第一听戚英直喊他名,算是被他这声叫唤寻出两分神智来,他抚手遮住了戚英略潮的眼睛,偏头根本没看清来人就说“下去。” 又急乎乎地吻了人回去。 戚英什么也看不清了,他不解李珏为何要蒙自己眼睛,却觉得这个吻毛燥得不像他本人,唇齿间磨得甚至有血的味道。 他也是糊涂了,趁着换气骂他:“李珏,你是狗吗,这么会咬?” “洗好了没有?”李珏还是没松他眼睛,另一只手往水下去探。戚英腾出手去抓他胳膊,双腿不安分地往回收,“没有……你不要乱摸。” 李珏只说:“换个地方说话。” “……陛下,你可要清楚了?”戚英去拿他的手,终于能看清了李珏,他觉得自己应当是诚挚又坦诚的。 殊不知在李珏眼里,这双眼睛像可以勾魂的洞,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要交待进去。 “想清楚什么?”李珏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耐心居然会这么差,临近崩盘。 戚英皱眉,额间写着川,他恬不知耻地说:“以物换物的事,总得说好了筹码,才能继续你情我愿下去。” 李珏一顿,觉得发热的血有些降温,果然也没能如他所想,在这人眼里看到半点羞耻,除却眼神干净了些余下的都是利益。 他水下抓准了戚英的小腿腕,像是报复他似地牢牢地掐着,李珏问:“你想要什么?” 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期待戚英能说出妃位名分之类的混账话来。 “陛下觉得我值什么?”戚英以退为进地说:“既不让我离汴京,又不让我上朝议事,那就只能当当六品以下的小官了。” “呵……”李珏捏他的脸,“戚将军何必妄自菲薄?你好歹曾是五品驻关大将。” 戚英被他摁得脸疼,不由得探出了舌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让我去御林军怎么样?” “你别说话了。”李珏看得受不了,堵了他嘴巴去含那舌尖。 戚英身上还淌着水,还是被李珏塞了软塌上去,他倒卧躺着指尖在发间颤抖,声音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地说:“床……在那边。” 李珏不听他的,往前推了推戚英,后者整个肩悬空没有着力点,脖颈后仰露出不甚明显的喉结来,他这才想起这人还不满二十。 但李珏不在乎,用力地去咬他的喉结。 戚英没听清他说话,被折磨得有些失神,连意识都混沌起来,他眯着眼睛哀求似地说:“李珏,太硬了……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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