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璇的匕首对准魏九安的右眼就要扎下去,一旁的狱卒都觉得可惜。 与此同时,门口通传皇上到,宋翊璇手一抖,刀刃一偏,在魏九安眼下半指处割下一刀,留下一道不算太深的口子,正往外滴血。 白羽尘脸色很不好,尤其是看见魏九安之后。 谢羌跟在后面,同样面露担忧。 白羽尘蹲下,把魏九安抱进怀里,小心唤道:“子矜?” 魏九安没有反应,后背的伤火辣辣地疼,他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怎么。 白羽尘抱着他,能感觉到他身上凉,刚才看见宋翊璇折磨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魏九安身上正冷,感受到有人抱着他,就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白羽尘抱着他起身,看了看宋楠,道:“朕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动刑了?” 宋楠还没说话,白羽尘又道:“是朕给了你旨意吗?还是宜太妃的懿旨?” 宋楠道:“不曾。” 白羽尘挑眉,道:“那是谁允许的?” 宋楠不说话。 白羽尘道:“刚才朕过来一看,好威风啊,是宋翊璇吧?宋大人还真是教女有方啊。” 宋翊璇道:“皇上,民女只是简单问一下,没动刑,真的没动刑。” 白羽尘道:“这话等会儿去圣辰宫说吧。”说完,直接大步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魏九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喃喃道:“羽尘。” 白羽尘听见了,低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在这儿呢,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魏九安现在面色憔悴,又咳了几声,咳出了些许血沫,道:“我冷。” 白羽尘走到墙根处,将魏九安放下,让他靠在墙上,自己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随后又将魏九安抱起来,继续往圣辰宫走,这次加快了脚步。 魏九安窝在他怀里,伸手摸了摸他锁骨,随后是喉结。 魏九安道:“你带我回去了,还会回刑狱吗?” 白羽尘心疼地道:“不回去了,那地方不好,咱们以后都不去了。” 魏九安放心了,将外套往胸前拢了拢,闭上了眼。 圣辰宫。 魏九安的右腿重伤,但是一直没及时用药,伤旁的皮肉被蚊虫啃食,已经惨不忍睹了。 若是不处理,恐怕整条腿都留不住。这点,陈骁也和白羽尘说了,白羽尘虽然不想让魏九安受苦,但是必须处理,也只好答应下来。 用了麻沸散,陈骁要将他右腿上的被蚊虫啃食的烂肉一刀一刀割下来,这个过程触目惊心,白羽尘不忍去看。 但是虽然有麻沸散,魏九安也依旧能感觉到疼,他眉头微蹙,额上冒着虚汗,现下昏迷着,却也像是会喊疼一般。 白羽尘只好拉着他的手,稍作安慰。 直到烂肉都割下来了,陈骁将纱布缠上,也还是会渗出血丝来。 陈骁又看了看,看了之后,满怀遗憾,道:“皇上,魏大人的筋骨已经被鞭子伤了,以后恐怕不能骑射,说不好还会落下病根。” 白羽尘心里难过,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白羽尘心神不宁,道:“那,以后还能好吗?” 陈骁道:“不一定了,好好歇着吧,以后也别伤筋动骨的,万一再伤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白羽尘沉默片刻,道:“你把药放下,出去吧,我给他上药。” 陈骁把药和绷带放下,就出去了。 白羽尘一直沉默着,给他脱下上衣,把药抹在他后背上,然后缠上绷带。 上完药,白羽尘抱着他,把头埋在他颈间,吸了吸鼻子。 片刻,掉了一滴泪,就落在魏九安身上。 冰凉的泪珠顺着魏九安脖子流下去,接着又是一滴,一滴接着一滴,再然后,他脖子都湿了。 魏九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受到了白羽尘肩膀抖动,他也不乱动,也靠在白羽尘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白羽尘哭。 白羽尘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但是听不清楚,好像在说对不起,但魏九安也没想明白,他对不起自己什么。 魏九安嗓子还是疼,只是轻声道:“羽尘,别哭。” “你哭了,我就慌神了。” 白羽尘按着他的头,还带着哭腔,道:“别说话,你嗓子还不行。” 白羽尘让他靠在床上,自己背过身,擦了擦眼泪,再看向他时,眼泪还是忍不住。 魏九安勉力笑道:“哭吧,我不笑话你。” 白羽尘稳住声线,道:“待会儿、待会儿我叫人把梨水端过来,你喝点,对嗓子好。” 魏九安苦笑,道:“我是不是病秧子?” 白羽尘也笑,虽然脸上的泪珠还没干,道:“怎么会?子矜可健康了,他们乱说,咱们不信啊。” 魏九安道:“我本就没想着能活着出来……” 白羽尘拉着他的手,道:“别瞎说。” 魏九安把手摊开,里面是玉佩的碎片。 魏九安把碎片放在床上,一片片拼起来,指了指缺的一个空隙,道:“还差一块,找不到了。” 随后看向白羽尘,道:“羽尘,玉佩碎了。这是第一次见面时,你送我的,现在碎了。” 白羽尘把碎片放到一边,道:“你要是喜欢,我就再送你一个。” 魏九安也哭了,道:“不一样的……” 白羽尘抱着他,道:“你也别哭啊,子矜,你要笑,不就是个玉佩吗,我再给你一个,咱俩戴一对儿,你别哭。” 魏九安抹了眼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开心些,可他开心不起来。 白羽尘想了想,道:“子矜,你以后……” 魏九安镇定道:“不能骑射了是吧?” 白羽尘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魏九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道:“不就是不能骑射吗,那我以后就做一个文人雅士!” 白羽尘心疼地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他知道魏九安这么说是为了让他好受。 白羽尘道:“我看看你的手。” 魏九安把手背了过去。 白羽尘假装生气,道:“子矜,听话。” 魏九安心虚地道:“你看了该不高兴了……” 白羽尘不跟他废话,将他双手拽了过来,看见了烫伤的痕迹。 这个不用多说,白羽尘看见宋翊璇逼他拿炭了。 白羽尘叹了口气,道:“待会儿我让陈骁再给你开点外敷的药。” 魏九安把手放在他掌心,不想缩回去了,道:“羽尘,我是不是真的上不了马了?” 白羽尘点了点头,道:“可能,一辈子都不行了,陈骁跟我说,宋翊璇的鞭子伤了你筋骨,要是硬来,恐怕更严重。” 魏九安心里还是意难平,道:“但我是武官,我是带刀侍卫。” 白羽尘摸摸他的头,道:“不当官了好不好?你就安心住在圣辰宫,我养着你。” 魏九安摇头,道:“不行,还有那么多事,变法、灾情、河水,你一人忙不过来,我跟你一块,还能减轻压力。”思考了片刻,捧着他的脸,笑道:“再说了,我还要看着你,我的羽尘这么好看,万一被别人家姑娘骗走了怎么办。” 白羽尘笑道:“那你是要用自己的俸禄过日子?” 魏九安道:“才不呢!我还要赖着你。”说着,一把抱住他的腰。 魏九安又道:“羽尘,我还继续主持变法,你能不能不要怀疑我。” 白羽尘道:“我从没怀疑过你,但是我真没想到,宋楠擅作主张给你动刑,还要杀你。” 魏九安静静听着,好像说的不是他。 “他违抗圣旨,我已经革了他九门提督一职,但他还是朝廷官员。” 魏九安道:“嗯,这样不错,宋大人有才,不能罢免,留着也好。” 白羽尘道:“至于你这案子,倒确实是冤案,只是,幕后是宁太妃在操纵。” 魏九安道:“展开说说?” 白羽尘道:“宁太妃的心腹秋月被安插在宋翊璇身边,你出宫那日,秋月和宋楠的一个客卿把你去的地方记录下来,交给宋翊璇和宋楠一人一份。宁太妃吩咐宋楠要你的命,是想借他的手杀你,再把宋楠和宋翊璇拖下水,来个一石二鸟。” 魏九安笑道:“那我还真是有福气,宁太妃为了让我死,用了这样的手段。” 白羽尘抱着他,道:“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我护着你,绝不让别人抓住把柄。” 魏九安点点头,道:“明日我继续上朝吧,还有事没做完。” 白羽尘道:“不,你好好养伤,好了之后再去也不迟,万一熬出病来,我怎么跟魏伯父交代?” 魏九安道:“你跟我爹交代什么?他要是在天有灵,恨不得给贵婿磕几个。” 白羽尘笑道:“那我可受不起,真是折煞我了。” 魏九安笑笑,道:“你给我讲讲,最近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羽尘坐在床上,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把杯子拿过来,开始给他讲政事。 ---- 我觉得我有必要说说那个玉佩 为什么魏宝把那个玉佩看得那么重要? 因为玉佩在古代属于定情信物,这个不用我多说。而且,这个玉佩是白羽尘送他的,属于御赐,所以就算不是信物,也应该珍重。再说了,魏宝是真的看重白羽尘的心意,他小时候还没好好感受爱呢,家人就都没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真心对他的,他当然珍惜啦
第27章 初雪 在白羽尘的要求下,魏九安被迫休养了近一个月。 直到都快出正月了,白羽尘才肯让他出门。 外面下雪了,初雪。魏九安小时候就喜欢下雪天,每年下雪,他就和魏逸明去找别家孩子玩。 那段时间多好啊,可惜回不去了。 雪落在砖瓦上,衬得宫墙反而庄严大气。但相比之下,魏九安还是喜欢之前在村里的风景。 走着走着,魏九安在一处宫苑前停了脚。 之间牌匾上写着“凤仪宫”,魏九安便认得,是程秋的居所。 白羽尘废后的时候,虽然列出了几条理由,但在魏九安的软磨硬泡下,还是把她留在了凤仪宫。 魏九安本来不想进去的,怕程秋见到他会被刺激,但仔细想想,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这位故人了。 魏九安推开门,没了皇后这层身份仪仗,程秋的日子过得也艰难,门已经老化了,推的时候吱吱呀呀地叫。 屋内更是凄惨,之前床边的纱帘已经被撕破了,桌椅也不整齐,如今的凤仪宫跟冷宫没什么两样。 唯一干净的,就是梳妆台了。 梳妆台前,程秋正给自己描眉。她的脸映在镜子里,妆都上好了,像是特意等着谁来,岁月没有厚待她,虽然上了妆,但还是透露出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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