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烬只能点头。 送完魏九安,安烬就回了宣政殿。 殿内很是空荡,平时还有魏九安说说笑笑,现在就只剩白羽尘坐在椅子上。 看见他进来,白羽尘道:“回来了,子矜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安烬道:“回皇上,魏大人说,让您回头别去找他,免得落人口舌。” 白羽尘笑了笑,似是嘲笑他,道:“听他胡说呢,谁敢议论朕?倒是他,天塌下来都觉得自己能扛着。” 白羽尘抬起头,眼睛里像是蒙了雾,让人看不出喜怒,慢慢说道:“你刚才,听见子矜跟朕说什么了吧?” 安烬道:“回皇上,奴才都听见了。” 白羽尘嗤笑道:“真是傻,就他那小身板,都快皮包骨了,怎么扛得住刑具。” 安烬道:“别想这么多,您说过让宋大人不动刑,宋大人不敢违抗圣旨。” 白羽尘道:“他什么干不出来?他要恨死子矜了。” 安烬道:“皇上,您别想这么多,回头等您有时间,咱们可以去看看魏大人,又不是见不到了。” 白羽尘闭上眼,点了点头。 晚上。 白羽尘自己躺在床上,把手放在魏九安的枕头上,心里不由得有些孤独。 以往这个时候,二人都睡不着,魏九安就给他讲自己小时候的事,讲魏逸明怎么陪他玩,讲魏尚齐从小怎么教育他,讲他是怎么和陆明泽认识的……通常讲的困了,白羽尘就抱着他睡觉。 白羽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现在入秋,魏九安在牢里会不会冷?他连外套都没穿,现在估计已经换上囚服了,肯定更冷。 子矜最怕冷了,万一冻坏了,回头又要发烧,万一病得重,万一冻死了,留他一个可怎么办? 白羽尘不敢再想下去,却也抑制不住不想。 终于,流下了第一滴泪。 眼泪从他眼眶里流出来,流进另一只眼睛,最后落在枕头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哭了。 这一晚上过得很慢,他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魏九安。 在他梦里,魏九安哭着,身上流着血,似是要和他说什么,白羽尘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去给他擦眼泪。 眼泪这么多。 擦不完啊。 刑狱。 众所周知,如果真的听话的话,那我们的九门提督宋大人就不叫宋楠了。 别说是圣旨,就算是玉皇大帝,为了他那个女儿,宋楠照样可以违抗。 白羽尘前脚告诉他不准动刑,晚上他就以提审的名义押了魏九安过来上刑。 魏九安被绑在老虎凳上,宋楠坐在他对面,吩咐的手下人用刑。 狱卒手里拿着一碗辣椒水,撬开魏九安的嘴,将辣椒水灌了下去。 魏九安最尝不得这种味,使劲挣扎,嗓子眼里呜呜咽咽地呻|吟,他这么一动,绑着他的铁链和木头撞在一起,发出响声。又两个狱卒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这才叫他安分。 辣椒水一半被灌下去,另一半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伤口一碰了辣椒水,就更疼了。 狱卒松开他时,魏九安嘴角都红了,有的是辣椒水,有的是血。 为了不让白羽尘知道,宋楠特意选在晚上动刑,就是算准了白羽尘晚上不会过来。 然而,该用的刑具都用了,魏九安也还是什么都不说。 宋楠闭着眼睛休息,道:“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狱卒道:“是,要不再审审?” 宋楠道:“继续。” 狱卒颔首,拿起马鞭朝他身上抽去。 魏九安垂着头,混着血的汗水从他发梢滴下来。 宋楠道:“魏大人,你这是何必呢?早知道是要死的,还受这么多罪干嘛?” 听见宋楠说话,狱卒也收起了马鞭,魏九安有了些意识,道:“皇上是明辨是非的人。” 宋楠道:“真是傻。我告诉你吧,要是在刑狱不认,回头就是大理寺审,再不认,就是皇上亲自审。大理寺都什么手段?皇上那儿什么手段?能把你皮扒喽!” 魏九安道:“若是……我真的有幸能让皇上亲自审我,莫说是扒了我的皮,就是杀了我,我照样谢恩。” 宋楠放下茶盏,走到他跟前,一把拽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烧红的烙印抵在他下巴上,道:“魏大人,你还是说吧,早认罪早解脱。你说你的年纪轻轻的,要是死在牢里,谁也没法交代。” 魏九安嘴里含着血,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然后跟皇上说,你就告诉他我病重死的,你看他信不信?” 宋楠笑道:“你挡了我们一家子的路,要是就这么简单就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 说完,对狱卒道:“把夹棍拿过来。” 狱卒照做。 宋楠道:“魏大人,只要你认了罪,就是皇上处置你,估计还能死得痛快。要是你迟迟不认,那你的命就归我了。” 魏九安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宋楠笑道:“很好。”又吩咐狱卒将魏九安的右腿夹进夹棍,又道:“再问你一遍,认不认?” 魏九安吐出一口血,道:“不是我做的,不认。” 宋楠笑道:“好。”又对狱卒道:“动刑。” 夹棍收紧,魏九安手上青筋都出来了,还是咬牙不让自己喊出声。 宋楠笑着捏住他的下颚,道:“真是没趣。魏大人,服个软有这么难吗?你认了罪,还能少受些苦。” 魏九安双眸猩红,看着宋楠,道:“若是皇上亲自下旨杀我,我也没有怨言,如今事情还没查明,我就先认罪,难不成是要告诉百姓,当朝摄政王是个名副其实的奸臣?” 宋楠笑道:“又不是我要除了你。是皇上要除了你这个权臣,是宁太妃要除了你这个祸害!” 魏九安也笑了,道:“要真是皇上想杀我,他就不会让我做摄政王,先培养势力再杀人?皇上没有那么傻!他若是真的想让我死,大可以在我还是侍卫的时候就动手,何必留我活到现在?” 宋楠松开他,拂袖道:“很好!既然好话不听,那我只能硬来了。之前宁太妃的十指连心,魏大人今天还得再体验一次。” 狱卒拿来几根竹签,插进他手指里,虽然之前被宁太妃用过这种刑,但还是疼的不行,毕竟这东西哪有还能适应的? 魏九安只觉得更加神情恍惚,也没了理智,只是用力挣扎,想把手从绳套里抽出来,却被狱卒按得死死的。 宋楠抓着他的手,使劲按了一下他的指甲,道:“认不认?” 魏九安闭着眼,疼得他不住大喊,还是道:“不认!你就算弄死我,我该不认还不认!” 宋楠拎起一旁的木棍,朝着他右腿就打了一棍,刚受过夹棍,又被宋楠打了,他右腿已经血肉模糊,骨头都快断了。宋楠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一下,两下。连着打了几十下,直到魏九安疼得晕过去才停手。 狱卒将一盆凉水泼在他身上,宋楠道:“你认不认?!” 魏九安喊道:“不认!” 宋楠再次吩咐狱卒给他灌辣椒水,魏九安连着咳嗽好几声,还是沙哑着嗓子,道:“说了不认,你就算杀了我,我依旧疑罪未明。” 魏九安有些神志不清,小声喃喃着白羽尘的名字。 一旁的手下看不下去了,道:“宋大人,今日就算了吧,且不说万一出了人命,您也别气着自己。大不了就饿他几天,该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宋楠后背也出了汗,听他这样说,便道:“行,你们把他拖回去,再换身干净衣服,回头万一皇上过来,也别漏了破绽。” 手下点头,两边的狱卒上前给他松绑。 刚给他双手锁上镣铐,宋楠突然道:“再上一层木枷,若是这厮醒后,生出自尽的心思可就不好了。” 狱卒点头,给他上了最重的,随后拖回了牢房。 ---- 令爱你闺女
第25章 刑狱 几天后,白羽尘真的来看他了。 白羽尘过来时,魏九安正蜷缩在角落,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直在发愣。 狱卒见魏九安一点反应都没有,以为是他不敬,骂道:“魏九安,你装什么清高?还当你是摄政王?做梦去吧,落水的凤凰不如鸡!都到了这般田地,还摆什么架子。” 魏九安一向把面子看得很重,此时却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动了动,便任由他折辱笑话。 白羽尘放柔了声线,温和地道:“子矜,是我,白羽尘。” 魏九安回过头,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虽然说分开的日子不多吧,但是对于白羽尘来说,哪怕是半天也是一种煎熬,何况是好几个日夜。 魏九安愣了片刻,随后笑了。 他身上的囚服并不是很干净,有的地方还沾上了污垢,发髻有些散了,他这么一回头,几缕碎发被风吹到他脸上,反而有种破碎感。 穿的再不体面,人还是好看的。 看见白羽尘,魏九安眨眨眼睛,白羽尘让狱卒开了门,他自己走进来。 魏九安伸出手想拉他,身上的铁链晃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没碰到白羽尘的手,魏九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跪着磕头行了大礼,道:“罪臣魏九安,叩见皇上。” 白羽尘眼里满是心疼,搀住他的手臂,道:“你我二人还论什么君臣?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身上怎么这么凉?来,我抱着。” 魏九安被他抱进怀里,刑狱阴冷,他好几天都没感到暖和了。他紧紧抓住白羽尘的衣襟,吸了吸鼻子。 魏九安缩了缩,道:“……羽尘,能不能……先把木枷取下来?疼。” 白羽尘早就注意到了,便立即道:“好,先摘了它。” 狱卒上前,给他取了。 白羽尘低头看他的手腕,已经被木枷磨得红肿。 白羽尘给他轻轻揉着,感受到了凸出的骨头,蹙眉道:“又瘦了,是不是过得不好?” 魏九安没有回答,突然想哭了,把头埋进他怀里,就像之前一样。 白羽尘藏住泪花,他是魏九安的依靠,他要是哭了,魏九安会更难受。 魏九安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一直抱着他哭。 白羽尘掩饰着哽咽,道:“我准许所有犯人的家人探望,你心里别过意不去。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在心里藏着该不高兴了。” 这话刚说完,魏九安突然觉得喉头一腥,一口血涌上来,他只能是用手去擦,但是也擦不干净。 白羽尘吓了一跳,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道:“这是怎么了?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魏九安只道:“风寒而已。” 白羽尘蹙眉问道:“不可能,风寒怎么会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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