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辉顿时也明白了俞尚临的意思,不就是让他找地方嘛,有多大个事呢! 曹辉卖笑道:“这……虽说城内多处收容所都已用完,但只要是将军吩咐,下官定竭尽全力给办了。那呈信一事……下官还写吗?” 俞尚临冷着脸,“既然曹大人能找到收容场所,那便不必写了。” 他确实想让曹辉向州府禀明城内病情,但又担心曹辉不如实禀告,还是自己呈报算了。 交代曹辉去找地方之后便不想再与曹辉打交道,头也不回的离开府衙。 城内情况都还在可控范围内,俞尚临才放心回营,将城内情况告诉给沈白舒。
第43章 往事 沈白舒还卧床在榻,虽然吃了压制毒素的药,但因着是内伤,下床还是有些费力。 昔明在一旁伺候汤水。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放松。 沈白舒见着他紧绷的模样,料想也是俞尚临之前责怪过他,才会让他战战兢兢。 和声对昔明说道:“昔明,你在我身边倒也不必如此拘谨。” 昔明将早点端在案头放着,闻声回答道:“沈大夫,之前几次都是我粗心大意才让你受伤,将军责备是应该的。” 沈白舒心里过意不去,他知道都是他自己任性为之才让昔明每每受罚,回头得好好说说俞尚临才行,昔明挺好的,不要对人家要求太过严苛。 正想到这儿,俞尚临便掀帘进帐,昔明退出去立在帐外。 俞尚临瞧见沈白舒神色有异,遂上前安慰道:“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沈白舒长叹一气:“阿临,你对昔明太过严苛了,说到底之前我要做的事他确实是拦不住,所以不能怪他,你别责罚他了。” 俞尚临支着脑袋望着他:“为着这事你就不高兴了?” “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人因我受罚,我心难安。” 俞尚临摸了摸他鬓角:“我没责罚过他,只提点了一次,他在自己较真,倒是你还真以为我是个魔头,赏罚不分么?” “哪有?将军自是公道严明。” 俞尚临划过他的鼻尖,“还没吃早点?” 他将沈白舒扶起靠在床头,又拿来茶水给他漱口。 沈白舒被照顾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时懒懒应着俞尚临:“城内情况如何了?” 俞尚临将粥递给他,“从城外流落进来的染病者人数有增加,我怕云济堂地方不够,就让曹辉多去寻几处地方,以作预防。” 沈白舒回想起那晚与柳宣颂的对战,忧心道:“柳宣颂的目的绝不简单,他炼制此毒我一时还不知是何用意,但他绝不可能就此收手。” 俞尚临闻言,正色起来:“之前种子便是在土匪身上发现的,这么说来,他与土匪有接触。我怀疑之前那四千土匪流亡至地沧州和涣州地界,恐怕城外染病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沈白舒一口一口吃着俞尚临喂的粥食,一边回道:“朝廷是单独给澜州下拨药材,还是给整个西南地界都发了?” 俞尚临回想之前罗老说的话:“该是都发了药材的,地仓早就乱了,圣上知道后才下拨的药材,只是这药材我们替他们要到了,却不知他们是否炼制得出解药。” 沈白舒凝神,“如果已经能抑制毒性,那么城内这几日为何还会难民人数增多?” 俞尚临闻言,也与沈白舒想到一块去了。 “所以,柳宣颂才会放我们离开,他知道除了你能研制出解药,这世上没有其他人能再解此毒。” 俞尚临不明问道:“白舒,他与你之前是有何恩怨?” 沈白舒止住俞尚临喂饭的汤匙回道:“他是我师弟。” 沈白舒神色黯然,他确实是不想再提及此人,以及和他相关的事。 但柳宣颂的出现一时牵扯太多,很可能他就是幕后之人,策划了这一场毒病,那沈白舒对此就不能再有隐瞒。 俞尚临有惊叹,但没有打断沈白舒说话,沈白舒顿了顿继续道:“我与他幼时皆是孤儿,那时连年战乱,我是师父先收的弟子,师父云游四海,四处救济,我便跟着他一起出游。在锡霖关寻游时师父救到了他,之后边关失守,师父便带着我们回百医谷避乱修习。我主攻医术,而他一直擅长制毒,我最初与他交情匪浅,但……” 说到此处,沈白舒有些哽咽,这些回忆一旦触及,犹如撕开伤疤再瞧个仔细。 俞尚临劝慰道:“不想说便不说了,不需要忆起他,我们也能解决问题。” 沈白舒看着俞尚临担忧的眼神,深感温暖,有俞尚临在他身边,遂也不惧那些冰封的旧事。 他剥开记忆继续道:“柳宣颂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笑脸,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对我有些不满,只是未明说,况且他一张笑脸对上,我自己也说不了狠话。当时也从未想过他会害我。” 然而就在一年前,百医谷举行下任谷主甄选赛事,比试赛程有三项,第一项是武功,因为行医者大多独来独往,百医谷为自保让每位弟子都得习武。以防在医治病人过程中遭人陷害。 不出意料,沈白舒是夺得武赛魁首之人,那时柳宣颂并未与沈白舒对阵,所以当沈白舒赢得第一时,他仍是笑意盈盈的上前恭贺。 那时沈白舒也并不知他这师弟对他的恨已漫过天际,还以为柳宣颂是诚心来道贺。 武赛结束后,柳宣颂来到沈白舒的住处前来道贺,他敬了沈白舒一盏茶,当时沈白舒也未在意便饮下。 第二日是制药赛事,参赛弟子按照抽中的条子,条子上写着病症,参赛之人需配出药方,每种杂症都有多种治疗药方,谁配出的药更多谁便获胜。 俞尚临想也不想回道:“那肯定是白舒你获胜了?” 沈白舒摇头,:“柳宣颂比我多配出一贴药,那场他获胜了。” 事实上,沈白舒才是更擅长医治的人,但他败给了柳宣颂,因此直接影响了沈白舒参与第三场赛事的心绪。 他不是一定要当上谷主不可,而是当时沈白舒认为,柳宣颂的不仅制毒之术高于他,现下配药之术也高于他,所以沈白舒才备受打击,心中愤懑。自己多年钻研竟败于此。 第三场赛事是制毒,制毒往往需要长时间淬炼才行,因此这毒是提前就已炼制好的,待到赛事一开,参赛者拿出自己研制多日的毒上前,让诸位老师测验来评判。 不用想也知道,沈白舒不擅长制毒,在这一赛事中他败了。三场败两场,这让身为谷主关门弟子的沈白舒无地自容。 而三场下来赢得最多的居然是柳宣颂,所以他便是下一任谷主继任者。 之后发生的事才是使沈白舒坠入深渊的源头。 按例赛事完成后,谷内会举办盛宴对下任谷主冠冕仪式,因为沈白舒就是现任谷主的弟子,所以负责在一旁端敬茶。 柳宣颂拜过各位师叔以及师父后,便端茶来上敬师娘,然而就在此时,师娘饮了茶水不久后便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经过诸位长老的测验,此毒竟是沈白舒之前参赛时所制之毒,一时间,所有矛头都指向沈白舒,让他百口莫辩。 沈白舒的师父忙跑过去接住师娘,“鹿景,你配的毒,解药呢?” 沈白舒端的茶盏碎落在地,一言惊醒,“解药……解药!” 沈白舒迅速将解药给他师娘吃下去,然而并未好转,他师父一番救治仍是没有救回师娘。 沈白舒如坠冰窟,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茶是自己端过去的,这毒测验出来也是与自己所制之毒一样,但他确实没有下过毒。 谷内其他长老怒不可解:“谷内怎可再留此等心狠手辣之人,为着自己没得到谷主之位,竟下毒杀害自己师娘,如此可怖之人,不可再留。” 沈白舒跪在大殿中央,他那时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般噩耗已经让他无法冷静下来去思考这事件的始末。 沈白舒师父将他关在杂院,等待事情调查出结果。那时沈白舒还抱着一丝希望能查明真相。 然而一切调查完后,所有证据还是指向沈白舒,这毒是他研制的,而且也是在参赛时被诸位长老测验过,这假不了。 况且测验之后的毒都被长老收走锁在典阁内,能自由出入典阁的人只有几位长老和谷主关门弟子。 沈白舒就是其中之一。 最主要的是有人在赛事后曾见过沈白舒进入典阁,这一番下来,坐实了沈白舒的罪名。 可沈白舒自己并未在赛事后去过典阁,他对此猜测了许久。 面对人证物证聚在的场面,他师父就算再想保他也保不住,况且死的还是他的妻子,他不能放任凶手活得自在,但也下不了手杀了自己徒弟。 下令将沈白舒逐出百医谷。 那日戎雪纷飞,沈白舒跪在庭院内祈求见他师父最后一面,但他师父早已心灰意冷,他阖上门不见沈白舒。 任沈白舒如何辩解都没再见过他。 沈白舒被众多弟子扔出谷外,连门都进不去,但他不肯就此背上骂名。 他蛰居在百医谷附近,等着他的师父出来,想将一切都道明,不是他所做,他没有害师娘,他也不知道为何那毒就让师娘喝了去,也不知为何自己研制的解药会没用,更不知是何人想要陷害他。 但师父没等来,却等来了柳宣颂的上门问候。 柳宣颂一共去看了沈白舒两次,每次都敬一盏茶,他佯装难办道:“师兄,你也知道师父他正在气头上,况且,师娘本来也是因你而死,想让师父不记恨你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不想见你,你且再等等,我会劝师父再调查清楚的。” 当时沈白舒对他可谓的是感恩戴德,在所有人都不信任他时,至少他的师弟还宁愿相信他。 那时沈白舒将所有希望寄予在柳宣颂身上,柳宣颂的所言是他最后一丝希望,他等着柳宣颂能让他见到师父,能禀明冤情。 第二次来看沈白舒是在三日之后,他又敬上一盏茶,劝慰着沈白舒不要着急,说师父很快就会查清楚了,让沈白舒再等等。 沈白舒心里万分着急,但百医谷进不去,他只得依靠柳宣颂帮衬。 但事实上柳宣颂根本没做任何事,反倒在诸位长老面前煽风点火,让师父对此郁结在心,不久后便病倒了,然而沈白舒并不知情。 而没想到的是在柳宣颂走后,沈白舒感觉到身体出现异样,他无法聚气,更使不出内力。 而在此之后的一天,柳宣颂又来了,这次他露出了的他的真面目。 沈白舒虽然发现自身异样却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自己是近日焦虑过多所致。 然而柳宣颂提剑来取他命时,沈白舒一时间想明白了所有。 他难以置信:“是你?师弟,为何这般做?” 柳宣颂已经提剑刺来,他声音如鬼魅,对于杀掉沈白舒已近乎痴狂,“三盏茶,一盏废静脉,二盏乱脏腑,三盏见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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