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得,有个陪你等死的人吧。” 陆存予点点头,“大概会有吧。” 回宫之后,陆存予一路都在想,其实洛半深说的的确没错,齐国早就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独霸天下的强盛之国。反倒是漱川,如黎明之灿阳一般,正冉冉升起,势不可挡。 而洛半深这样的敌人,又是如此强大到可怖的地步。 他虽然看似对陆存予坦然相待,却从来不会让他真正涉及核心的东西。比如给他的账目依然是化名,也没有告诉他漱川进行秘密军备的地点。 给人一种很被信任的感觉,但仔细一想,才发现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着,很快就要开战了。 陆存予意识到自己确实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明天,一定要去再见一回萧厉。
第44章 黑色的血管 “叔。”陆存予翻身下马,正好遇到闵裂大叔来给萧厉送吃的。 “小公子来啦?”闵裂乐呵呵地走过来,这人脸上仿佛永远挂着笑,皱纹都笑出了一堆。 “叔,他这两天怎么样?”陆存予伸出大拇指,指了指门口。 “挺好的,也不闹腾。”闵裂笑道。 陆存予想了想,歪头道,“你怎么他了?” 闵裂摆摆手,“没有,这不是隔三差五就偷着想跑嘛,给栓住了。” 陆存予就知道会这样,抿了抿嘴,推开门走进去。 “叔,待会儿我叫你你再进来。”陆存予回头说。 “没问题。” 进了门,萧厉果然被五花大绑了撂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床上摆了个小案几,饭食都放在上面,他伸头就可以够到。 “你!冒牌货!快放开孤!”萧厉一看见他便凶巴巴地嚷起来。 “都说了让你不要想着逃跑。”陆存予淡淡地说了一句,抽出短匕首走近萧厉。 萧厉脸色刷地一变,“你、你要干什么?” 陆存予没说话,默默朝他举起匕首。 “啊――”萧厉目露惊恐,扭头就要往后缩。陆存予抓住他的肩膀,一刀砍下。 绳子断了。 陆存予收回短刀,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心说南遇送的果然是好兵器,锋利得很。 萧厉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腿都软了,倒在床上平缓呼吸。这个人真的是,砍个绳子居然拿出了砍人的气势。 “起来,”陆存予说,“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萧厉不情不愿地坐起来,他其实很受不惯被别人发号施令,但是此情此景,还是怂一点为好。 毕竟命玩完了,就什么都完了。 陆存予坐到椅子上,手拄着下巴,问,“你知不知道,洛半深在秘密制造兵器?” “啊?”萧厉皱起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陆存予沉默了两秒,把刚才的匕首啪地拍到了桌上。 “孤真的不知道啊!”萧厉有些慌了,悄悄咽了咽口水。 “真的?” “真的!” “好,有骨气,不过没关系,我肯定可以帮你想起来。”陆存予慢斯条理地点点头,抽出刀,起身走过去,挑了挑萧厉的下巴,“你说,先从哪里开始片呢?” 玄铁自带的寒气自喉间袭来,萧厉身体僵直一动不动,额头上却已起了一层冷汗。 “那就先从右手开始吧。”陆存予一把抓住萧厉的右臂,撩起袖子。 “好好好孤知道孤知道!孤承认行了吧!”萧厉紧闭着眼,咬牙道。 陆存予瞟了他一眼,刀刃仍然贴在萧厉的手臂上,“说。” “你要孤说什么?” “你知道的一切。” 萧厉叹了口气,“成成成,你先把刀拿开行不行啊?” 陆存予沉默了片刻,收起短刀,坐回椅子上。 “那个,制造兵器这个事,洛半深一开始就没有瞒着孤。但是事无巨细都是他一个人在管,根本没有给孤插手的机会。”萧厉说到这里翻了个白眼,“后来孤偷偷派人去调查过,有一回他们跟踪运货的人,跟了一路都没事。入了一条小巷子,结果连人带车忽然就没了。” “没了?”陆存予重复道。 “对呀,”萧厉点点头,“起初孤也不相信,世上哪有这样的怪事,但是后来派去的探子都这么说,也由不得孤不信了。” “告诉我那条巷子的位置。” 萧厉愣了一下,“孤怎么知道,孤又没去过。” “……那巷子叫什么名字?” 萧厉噗嗤笑了一下,“一条破巷子哪儿来的名字。” 陆存予咬了咬后槽牙,又问,“那周边总有些地名吧?” “好像是在一个什么街上,”萧厉拄着下巴想了想,“哦哦,孤想起来了,叫石磨街。” 陆存予点了点头,起身道,“好,今天就到此为止。” “喂,你什么时候放孤走?”萧厉在后面追问道。 “再说吧。”陆存予说着,向门口走去。 “哎,孤……”萧厉从床上跳下来,刚追过去,只见陆存予身子像失力一般猛地倒向一旁。萧厉想都没想,连忙伸手去接。 “喂?你怎么了?” 陆存予面色铁青,肩膀微微发抖,两手攥得骨节发白,看向萧厉的眼神却充满防备。 “放开!”陆存予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冷声道。 萧厉好心被当了驴肝肺,不满道,“你以为孤乐意扶你吗?” 屋外一直守着的闵裂听到了动静,推门进来,看见陆存予的模样,立刻弯腰将人架到床上。往自己手心划了一刀。然后在萧厉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扳开陆存予的牙齿,把血水滴进了他嘴里。 这诡异的药方居然真有用,陆存予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变得好了一些。萧厉隐约看见他手背上,浮现几道黑色的纹路。 黑色的……脉管? 闵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拉过被子把人盖住。又转身看了看萧厉,目光略带警告之色。 萧厉默默倒了杯茶,“他说了,不准绑着孤。” 傅珩到京城时已经傍晚,还没来得及回誉王府收整一下,宫里就来了人,说傅霄在乾坤宫等他。 没办法,拍拍衣衫上的灰就跟着去了。 入了宫,果然殿内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都是平素就与傅珩不对头的大臣。 傅珩暗暗叹了口气,真的是,满屋子的来者不善啊。 “臣弟傅珩,叩见陛下。”傅珩跪下行礼。 “起来吧。”傅霄坐在案前,神色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疲倦。鬓边泛着白光。 “诸位爱卿,誉王既已到场,你们有什么要说的,便一一开口吧。”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御史大夫明重率先发言道。 “准奏。” “誉王傅珩,身为一军之主将,罔顾大齐律令,明知故犯,擅自调用兵力支援捷藜国,致使我方将士伤亡惨重,此欺君罔上之举,该当重罪!应即刻收其兵权,押至大理寺听候发落。” “臣附议!”旁边的一群人连忙附和道。 傅珩站在殿中,低着头一言不发,牙齿却不自觉地紧紧咬在一起。 “誉王,”傅霄缓缓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臣无话可说,愿听凭陛下处置。”傅珩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竟低不可闻。 “好。”傅霄看向明重,“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陛下圣明!”
第45章 牢狱之灾 一大早,林江渠就跑到了乾坤宫候着,想见傅霄一面,却一直被人拦住。在门口僵着不肯走。 “林首领呐,”无风哭丧着脸劝道,“您就听奴一句劝吧,陛下圣体有虞,今儿不见客,您就别来添扰了。” 林江渠面色很难看,今早才收到傅珩回军的消息,面都还未见上,就听说人被押去了大理寺。林江渠这一颗心,简直差点当场骤停。 说起来傅珩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命,隔三差五就是牢狱之灾。天煞孤星也不过如此吧。 不让见皇上就罢了,林江渠背着手往外走,打算去一趟大理寺,看看这倒霉玩意儿这会怎么样了。 和大理寺的兄弟行了个方便,林江渠一路进去并未受阻。很快就来到了傅珩在的隔间。 “王爷,你没……”林江渠的问候硬生生从嗓子里憋了回去,只见誉王殿下大爷似的坐在草席上,手里举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吃得满嘴油光水滑。旁边还顿着壶酒。 “你说什么?”傅珩抬头问。 “……你这是坐牢还是住店啊?”林江渠挑眉道。 “哎你别说,”傅珩擦擦手,站起来,“这儿可比西北那边好待多了。” 林江渠看着这没志气的家伙,“你不如向皇上打个折子,申请一辈子住牢里算了。” “也不是不行,”傅珩倒了杯酒,眼睛眨巴眨巴地问林江渠,“你喝吗?” 林江渠摆摆手,“上班时间不喝酒。” “行,你上班。”傅珩自己仰头喝掉,“对了,丞相大人是不是乐坏了?” 林江渠点点头,“可不嘛,你一锒铛入狱,他们跟过年似的,丞相府的宴会开到半夜呢。” 傅珩啧了一声,叹气道,“我就奇了怪了,这糟老头跟我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看我哪哪不顺眼。成天撺掇着他手下那帮人告我状。我是哪得罪他了。” “你不知道?”林江渠惊讶到。 傅珩愣了一下,“啊?不是吧?我真得罪过他?” “你忘了么?当年有个女子铁了心非你不嫁,当众跟你表意,被你一句话给回绝了。这事啊当初可传的沸沸扬扬的。” 傅珩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是这跟丞相有什么关系?” “那就是丞相的女儿,那次之后没多久就……自缢了。” 傅珩睁大了眼,半晌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江渠拍拍他肩膀,“这事吧本来就不能怪你,毕竟那姑娘怎么死的都是不明不白。但是丞相自那以后就恨上你了。不过朝里看你不顺眼的人本来就不少,也不多这一个吧。” 傅珩白他一眼,“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好了,”林江渠笑了一下,“我呢就是来看看你死没死,既然活得好好的,我就先走了。” “快滚吧你。” 林江渠又低声说,“我看陛下也没打算为难你,你就老实待着吧,这几天别惹事了。” “哎对了,”傅珩拉住他,“捷藜的小王子完颜黎现在还留在军中,你帮忙照看着点。顺便想想办法怎么把那混小子给整到京城来。” 林江渠不解道,“你怎么又收了个小孩?” “什么叫又啊?老国主硬塞给我的呗,人家都死了,我总不能连这个忙都不帮吧?” “小顾诀可得不高兴了。”林江渠不清不楚地呢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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