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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琨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归沈，她已经不是太子妃了。” 对方语气十分冷冽，齐归沈赶紧叩首，道：“太子殿下，虽说李娘子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又是世子殿下的生母，对您是痴情一片。如今她没了娘家人，一个人在郊外的宅子生活，孤苦伶仃，十分想念殿下您和世子。还请殿下看在李娘子为您生育子嗣的份上，让她回来过个好年吧。” 梁玉琨却是冷声说到：“既是被贬为庶人，她便没有资格再入这东宫了。本王已经体谅她，给她买下一座宅子做栖身之处。难道你还让本王把她接回来，等着旁人从背后戳本王的脊梁骨吗？！！” “臣并非此意！” “齐归沈，你是本王的心腹，本王信你用你。但是本王也不是不知道你与李怀若之间的种种。” “这……”心中震惊，齐归沈抬头看向太子，之间对方眼中全是戏谑，而后悠悠然道：“归沈啊，齐家世代为相。可惜齐公去的早，你年纪尚轻，便让傅仲善捡了便宜，做了丞相。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被傅家压着，断送自己的前程吗？” “臣……臣不愿。” “既是不愿，就打起精神，把你的志气放在首位，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再此求本王。” 话已至此，齐归沈自知劝不动太子。他若是再多说，就是以下犯上了，只得俯身道：“臣谨记殿下教诲！” 梁玉琨见此，轻哼了一声。“也罢，本王不是绝情之人。一会儿你且拿上一些东宫的珠宝首饰送给李娘子，就说本王心里惦记着她，叫她保重自己。” 双手不禁攥紧，齐归沈却只能应了声“是”。 于是不过两天，突厥的使臣就急着向大凉皇帝上书——他也确实该急了，来了大凉三个月，自己带来的葡萄酒差点害死秦王，弄得他也被软禁起来。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他可得赶着时间办正事，再不带援兵回去，怕是他家可汗都就要骂死他了。 皇帝闻言，便召集了群臣商量此事。梁玉璟早有打算，上前请出封狼，并让聂馥带队。皇帝想着这封狼军也是久经沙场，对突厥地形也是熟悉，派去最好。可是这带兵的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女子，却是有些不妥。 “陛下，聂馥她……” “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以燕国公燕琼为首，带兵前往东突厥。”不等秦王解释，太子主动上前说到：“论边关作战，当属狼首。而且咱们这次虽然是去帮阿史那穆，但是蛮夷与汉人的争端从未停止过，怕是到最后再反咬一口。若是燕琼去，以他的名号，便可震慑蛮夷。” “嗯……太子所言甚是。边关好不容易有几年安稳日子，还是谨慎点为好。”梁翊德看向燕琼，说到：“燕国公，此次便由你带兵，势必要谨慎小心。” 燕琼上前跪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等下了朝堂，梁玉璟与燕琼一同往回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梁玉璟终于是忍不住了。“你为何要应下带兵去突厥的事情？” “即是陛下亲口说的，那就换不得他人了。” “太子提议让你带兵，就是想让你离开帝京，好分散本王的势力。”梁玉璟冷哼了一声，“他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以为没了封狼军，本王就拿他没辙了？” 燕琼笑了笑，说：“殿下既是心中如明镜，想必是想好了对策，那臣便可放心去边关了。” 梁玉璟闻言，看向燕琼，“……李卓倒台之后，太子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小了。本王亲自出任御史台，自是能挖出他的底细。他把你支走，也是怕我太快查出什么。想必之后，定是有一场难打的仗啊。” “……殿下在边关数年，对敌坐镇都已然熟悉。臣相信殿下定然能赢了敌人。” 梁玉璟撇了撇嘴，“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争得皇位，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他叹了口气，“只有见过百姓疾苦与战士艰难的人，才能体会何为国家。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将士为了这个国家出生入死，百姓为了这个国家辛苦劳作，我又如何能看着无德无才之人当上一国之君？百姓即是信任我梁氏，委以帝王之位，又得供奉方以千秋万代，我就必须对他们有个交代。” 听梁玉璟这么说，燕琼心中也是无限感慨——自从他知道陛下是知道先太子之死的真相后，他便对自己复仇的目的产生了怀疑。他的父亲是心甘情愿为了维护皇帝的颜面去顶罪的，那落得此等下场，便是咎由自取。可他心中始终放不下，他还是怨恨，怨恨梁玉琨利用自己，怨恨父亲不顾母亲与他的安危，甚至怨恨太子哥哥最后为了维护梁氏逼他立下毒誓。 可现今，却不单单是他要复仇的事情了。他的小九有鸿鹄之志，他便要助他扶摇而上。 “我有治国之能，又有爱民之心，定然要做大凉的国君，创山河盛世，保四方太平，得万国朝贺！” “殿下能有此等雄心壮志，老朽当真是欣慰啊！”傅仲善深吸口气，“只是燕琼聂馥都去边关，殿下身边可还有个可以保护您的人？” 梁玉璟笑道：“老师不必担心，本王虽然不如燕琼武艺高强，可好歹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过的，防身的武艺还有。而且杜若也会点功夫，自保尚可。” “那老朽就放心了。”松了口气，傅仲善说到：“殿下，如今太子失势，正是您上位的好时机。臣以为应当联合朝臣上书，请陛下废除当今太子，重立您为储君。” 梁玉璟却是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何？” “本王刚刚亲手处死了韩王，陛下对本王尚有芥蒂，怕是对本王不会有什么好态度。而且当今太子是陛下亲立的，哪能说废就废啊。” 傅仲善觉得秦王此话有理，“是老朽考虑不周了。” “傅相谦虚了，您事事为我考虑，本王全都记在心里，日后必定回报。” “哈，老朽都年过半百了，也不知道有几年活头了，不求殿下回报。”傅仲善悠声道，“只求得殿下将来能做一位明君，用人唯贤，善待百姓。” “会的。”梁玉璟语气坚定，“我一定要做一位与我父亲不一样的君主。” 白雪皑皑，远山的延绵起伏都隐约在云雾之间。几只麻雀在枯桠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听到号角声又惊得分飞四散。 今日封狼出征——想来回帝京不过三年，又要奔赴边关。将士们虽是不舍帝京 的繁华，却也是个个斗志昂扬。他们辛苦训练，为的就是浴血奋战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今次虽是作为援军，却也是为了大凉的 百姓社稷，他们自然要拼尽全力。 秦王与封狼军感情深厚，亲自来送行。几番叮嘱过后，他走到燕琼面前，纵使心中万般不舍，却还是高声说到：“燕将军，此去一战，定要大胜而归！届时本王亲自给你接风洗尘！和你凯旋而归！” 燕琼扶手一礼，高声应到：“臣谨记殿下所言，我封狼定当奋勇杀敌，不负所望！” “好！”看着燕琼意气奋发的模样，梁玉璟也激动起来，他想伸手抱一抱燕琼，却还是忍住了。“燕琼，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本王等你回来！” 行军队伍浩浩荡荡，最终消失在视线可及之处。梁玉璟看着远山群峦，心中既是不舍又是伤感。他微微叹息，却听得身边人似在啜泣——傅朝生拿袖口抹着眼泪，冲着远处喊到：“馥妹，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得嘞，又是一个痴情种。 因着东突厥的使者着急，燕琼他们行军就快了许多。夜晚到了驿站，安顿好人马，他便拿出来地图与众人研究。此时却是有人敲门，说是他家主人请燕将军酒馆一叙。 聂馥觉得有猫腻，“这大晚上的，哪家子酒馆不宵禁，别是骗子吧？” 路行之也觉得不妥，“将军，小心有诈。” 燕琼虽是心中疑惑，可对方既然明目张胆地来请他，想必是知道封狼军在此。即是知道封狼在此，也不敢胡作非为。可又是谁，非要见他呢？ 思索片刻，燕琼还是决定去会会对方。 “那属下与将军您同去。”萧文宇刚要起身，却听那传话的小厮说到：“我家主子说了，只见燕将军一人，其他人不得同去。” 萧文宇一听，当即就要发火，“你家主子到底是何人？！！有何居心？！！” “文宇，莫要动气。”燕琼劝到，“对方派人来请，我不赴约倒是显的不识礼仪了。” “可将军……” “你放心，以我功夫，想伤我也难。你们且守好此处，待我回来。” “属下遵命！” 站起身来，燕琼理了理衣裳，然后对那小厮说到：“请带路吧。” 那小厮引着燕琼出了驿站，又穿过树林，过了一条小道，到了一家酒馆子。此时已经是宵禁时刻，酒馆里面没有一个客人，也没有店家候着。燕琼一边上楼梯，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最后停在一间房门前。那小厮轻敲了几下门，道：“主人，燕将军来了。” 里面人听到声音，紧着过来开门，“小琼，你来了！” 燕琼却是在看清是谁之后瞬间脸色阴沉，“……梁玉琨？！！”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今日出征，我白日里不好相送，变想着晚上能见你一面。”把燕琼请进房里，梁玉琨紧着让人上佳肴好酒。他给燕琼斟了杯酒，道：“听闻你喜欢琼花酿，我便让人从江南酒商那里买回来两坛。你尝尝，看看喜欢不喜欢？” 对方如此热情温柔，却是叫燕琼心里万分不舒服，他冷声应道：“多谢太子殿下，臣这次出征，身负要务，待会回去还要与将领商讨战事，不便饮酒。” “哎，这酒清淡，没那么容易喝醉的。”梁玉琨笑道，“再说了，我带来了枣花汤，解酒最好。你以前最喜欢喝我熬的枣花汤了，今日便也尝尝吧。” “梁玉琨，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没聊两句，对方就厉声质问起自己。梁玉琨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放下酒壶，看向燕琼的眼神带了三分柔情。“小琼，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怨恨。白日里小九去送你，我不敢出现。现在只有你我，我便不必再违背自己的心意，我心中是有你的。” “太子殿下慎言，臣不过是一介武夫，担不起殿下错爱。” “小琼你……你以前都是叫我三哥的啊！” “呵？”燕琼觉得梁玉琨这话说的真好笑，“那三哥现在佯装深情来哄骗我，是为了什么啊？”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虽是得了太子之位，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同你那般让我心心念念，也没有一个人像你当初那般真心对我。我知道，你因为先太子的事情，对我颇有介意，可我也是没办法。你是知道我先前过得如何凄惨的，众人都因为我的出身而看不起我，我纵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害死了大哥。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我便如行尸走肉，浑浑噩噩。每日每夜都在想你过得好不好，每时每刻都在后悔自己当初所犯的错。所以我想当上太子之后我一定好好弥补我所犯的过错。”他握住燕琼的手，声音十分温柔，“小琼，自小你就是最体谅理解我的人。你对我来说，是心头朱砂，这世上再无他人可比拟。现在我已经失势了，但是我既是太子，一定会勤勤恳恳做一个好国君。我手握大权，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定会恢复你父亲的名誉，也会给予你与燕国公府无上的荣耀。你也不必再背井离乡，远赴边关。到时候你我两人相伴，共看这山河海晏，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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