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严仞常来的地方,因为傅轶在朔方营当值,军营中有不少熟悉的朋友,他一切都熟门熟路。 人间风停在营帐门口,严仞率先下马,几个巡视的士兵走过来朝他行李,喊了一声“严世子”。严仞草草点头,向陆屏伸手。 陆屏惊魂未定,被严仞掐着腰跳下马鞍,却发现自己脚腕痛得没有办法走路,一瘸一拐的。 严仞索性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掀开帘子走进营帐。 身体悬空的感觉似曾相识,这是严仞第三次横抱陆屏。 陆屏好像麻木了一样没有挣扎,任由严仞把自己放在营帐里昏暗灯光下的大床上。 —————— 原文: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留安书批:晕晕乎不知所以然。公孙龙白马非马之论,世人多知荒谬不可信,白之共性,马之共性,二者不可忽视其一。然其中论道思哲,大有玄机。今子休公谓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是何意也?当如何用之? 【📢作者有话说】 攻受双洁,仞子口嗨罢了。 以及,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下一章入v,比之前打算的入v时间要早。下周三更新6000+,全文25万字左右,全订约5块钱。 第一次写古耽,挺难的,还好现在越写越顺了。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不嫌弃我的磕磕绊绊,谢谢你们的海星和评论,有时候不知道回复啥,但我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如果故事给你带来了暂时的愉悦和放松,那么说明我们有缘,希望能继续一路相伴,感恩! ◇ 第26章 26 我捡回来一条命 陆屏说脚腕疼,严仞便蹲下身查看他的脚腕。 他原本在冬日里穿的袜子被磨破了,下面是一双不高的平底靴,脱下袜子,脚腕处细细的皮肤被磨破起皮,两边都肿了一大块,渗出一点点的血丝。 严仞皱眉:“怎么弄的?” 陆屏吸着鼻子道:“被马镫磨的,它撞得太用力了。” 严仞道:“被磨疼了,你可以不踩它呀!” 陆屏愤怒道:“还不是你说的,不能离开马镫,否则会摔下去!” 严仞想了想,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于是只道:“估计是你踩得太靠前了,而且没有穿长靴,是我疏忽了。下次穿长靴,我教你如何准确踩好马镫。” 陆屏心想,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床头有个灯架,他坐在床沿上,脸便被灯光照得一览无余,照出两条清晰可见的泪痕。 严仞抬头,乐了:“不是吧?哭了啊?” 闻言,陆屏更觉委屈,两只眼眶又重新蓄起盈盈泪水。 严仞歪头凑近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真哭了啊?” 陆屏:“……” 他蜷起拳头狠狠向严仞肩膀砸去。 严仞被他推倒坐到地上,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撑着手臂看陆屏气愤的模样,乐此不疲。 陆屏大声道:“你开心了?看见我出糗你是不是很自在?”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严仞从地上爬起来,“我去给你拿药膏!这朔方营里有一种滇州来的百宝膏,很是好用,最能镇痛消肿、活血化瘀,刚好可以治你这伤,保证药到病除!” 说完他便去拿药。 脚腕传来阵阵余痛,陆屏像全身散了架一般,歪在大床上休息。 严仞很快便回来了,仍旧蹲在陆屏身前,用热毛巾擦拭他的伤口处,然后轻轻抹上药膏。陆屏低头看他熟稔的一系列动作,突然觉得怪异。 除了达生等下人,几乎没有人在他面前蹲下过,更不会在他面前蹲下为他做事情。严仞一个伯爵世子,眼下却像个奴才一样单膝跪地为他擦药,如果有人进账看到了,他会不会觉得丢人? “九殿下连骑马都不想学,以后肯定会诸事不便的,不要因为第一次体验不好,就为此放弃嘛。” 严仞的话让陆屏回过神。 陆屏问:“比如什么事会不便?” 严仞继续往他脚腕上抹凉凉的药膏,道:“比如,有时候路上行人堵塞,而你正好有急事,马车便不如马来得轻巧又快。” 陆屏心想有些道理。 “再比如,具体点的,来年开春宫里置办马球会,多好玩啊,你若不会骑马,不就少了一件不可多得的乐趣了?”严仞抬头对他道。 陆屏微愣:“开春宫里办马球会?” 严仞道:“是啊,你不知道?” 陆屏不以为然:“我既不会马球,也不喜欢同人交际,一有什么会我也懒得知道。” 严仞笑了笑,挑眉:“哦,怪不得我这么晚才认识你。” 闻言,陆屏先是没来由的心中一动,又转念想到,看来,严仞这个好玩的主儿向来会去各种各样的宴会,又是天之骄子,又貌似喜欢出风头,自然也时常会去打马球了。陆屏自己又从来不去,自然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 想到这里,陆屏有了隐隐的念头,问:“明年若是有马球会,你也会去么?” “当然了,不仅马球,还有蹴鞠、斗武,我都会去。”严仞换了另一只脚腕擦药。 陆屏看着严仞如此专注细心地给自己擦药,良久,他下定决心道:“回去之后,我会自己好好练习马术的。” 严仞笑了:“行啊,那咱们说好了,来年开春一起去打马球!” 药膏终于上完了,伤口虽然还疼,但严仞信誓旦旦保证明日一早便会消肿,过一日便会完全痊愈,陆屏暂且相信他的话,看着他灵活地在营帐里走来走去,又是放置药膏,又是清洗毛巾。 陆屏忍不住道:“严仞,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严仞反问:“我哪天不开心啊?” 陆屏摇头:“不一样,今天是格外开心。你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闻言,严仞笑吟吟的不说话,走到床前,一掀衣摆坐到了陆屏旁边,手臂碰到陆屏的肩膀。陆屏朝他眼里望去,黑色的瞳仁里除了载着亮黄的灯光外,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欣喜和期盼。 严仞道:“我爹娘要回来了。” 连语气都是抑制不住的欢欣雀跃。 怪不得。陆屏问:“严将军和严夫人现下走到哪里了?” 严仞道:“不清楚。前几日陛下说到了渭州,估计今天到华亭了吧,不过十几日,他们应该能到启安。” “那真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陆屏由衷道。 严仞起身道:“走,我送你回宫!” 陆屏试图挣扎:“……能不能不要骑马回去了?” 严仞哈哈大笑:“那当然,我给你备辆马车,我亲自当马夫!” 也许是他心情好,他才什么事都不计较,甘愿为人擦药,甘愿替人赶马。 马车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北走,最后停在丹凤门前,宗昀和达生早已在那里等候良久。陆屏被达生搀着走入宫门,回身挥手同严仞道别。 脚伤果然很快便好了,才过一日,脚腕上的浮肿早已消散,皮肤完好如初,也不疼了。 陆屏决心学习骑马。 每日上午从白虎殿散学之后,下午他便会到御马场练马。 天气冷,没有一个宫里的主子愿意来校场练马,陆屏是唯一一个。遇上这么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管马的太监无法偷懒,心里肯定不乐意,态度也十分冷淡,但这正是陆屏想要的,没有人看着,他自己骑马倒乐得自在。 日复一日,等到腊月十五,离新岁只差十五日的时间,他终于能较为熟练自如地操纵马儿在校场里奔跑。 于此同时,严岑的镇北军也回到了启安。 正值深冬,北疆陷入寸草不生的严寒,突厥兵懈怠疲敝,又无足够的粮草储备,于是歇战不打。严岑得以带领一批镇北军从武威南下,回京述职。 陆屏听说,严岑入城门后便径直进宫,在太极殿拜见皇帝,详细报告三年来与突厥的每件战事,而后皇帝颁布圣旨,对严岑进行升爵,由镇北伯加升为镇北侯大元帅,加封关内侯。 一时间启安城内皆是羡艳的声音。 第二日正是白虎殿上学的最后一日,严仞一到习文堂,满堂的学生几乎都凑了上去,将严仞团团围住,嘴里道着恭喜。 “世子,以后便是小侯爷了!恭喜小侯爷啊!” “听说陛下准许你明年同侯爷一起赴北关带兵?” “以后便不能同窗念书了,真是可惜啊!” “启安城这么好的地方,干嘛要去北疆呢?留下来嘛!” 陆屏心中吃惊:“严仞明年要去北疆了?” 那他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 只是……为什么皇帝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准许他离开启安城,离开天子脚下? 公众场合之下,严仞又被团团围着,陆屏无法上前问个清楚,恰巧前面的傅轶转过头来,对陆屏道:“九殿下,子铿这人呢,估计是想去北疆的,只不过,陛下应允的过程却没那么顺利。” 陆屏一愣:“怎么说?” 傅轶道:“严叔叔请求陛下放严仞跟随自己去北疆,陛下含糊其辞,始终不肯答应。” 这确实是皇帝的做派。 “后来实在不得已,严叔叔才说,自己夫人在边关受了风寒,身体不好,请求留在启安颐养休息。陛下这才答应下来。”傅轶道。 陆屏陷入震惊。 说到底,这不过是换了个人质,由严仞为质换成由严夫人为质。有个家眷握在手里,严家才能甘心为皇帝卖命,而不是有所二心。 皇帝应当也深知严仞到了年龄了,是时候培养成新的少年将领,他去北疆,他母亲留下来,于皇帝而言是个最为不错的选择。 但是于严家来说,却是个怎么做都无可奈何的遗憾。 想到这里,陆屏放下书,朝人群当中望去。他终于透过间隙看到严仞的脸,虽然是谈笑风生应付着周围的祝贺,眼里的笑意却称不上有多开心。 —————— 复留安书批: 公孙龙之白马非马兼离坚白等论皆词穷理屈、不攻自破,不适今世。子休之意不在指马之论本源,而在乎彼此相换、反覆相明也。故留安不可一味偏执钻研指马之悖,乃是一指一马皆为天地万物,以此为据不若以彼为据,不必执著一己之观而论断他人。 远山留。 ◇ 第27章 27 我过生辰? 年关已至,启安城内人人都忙了起来,陆屏也再没有去御马场骑马。 陆景新婚之后便已经不在白虎殿内读书,每日上朝后留在两仪殿,帮助皇帝处理政务,侍立左右,下午才回到东宫。因此陆屏很少单独见到他。 新岁到来,从除夕到年初三,繁琐的礼节样样不能落下,除夕的皇宴、初一的朝拜等等,陆屏每次都必须要参与,一天下来累到筋疲力尽。晚上回到苍篴院,他才能听到鞭炮与烟花的声声音在宫城的每个角落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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