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寒除了是景执的种,没一星半点别的本事!哈哈……可惜了,你们都只认出身,帮着那个蠢货。” 景程的笑声病态得透骨,他又捧起柳澈空的脸,温柔却生硬地拭去他的泪水。 “还寄出过其他的信吗。” “没……没……” “真的没有?你可要说实话。” “没有……没有!” 整个人像是被长刀捅穿,柳澈空已经痛极,可虫蚁爬过一般的痒很快便又一次蔓延上来,迫使他主动扭着腰胯,如同求欢。 景程掐着他的腰,不许他乱动,直逼得柳澈空哭出声来。 “好罢,那就再信你一次好了。千、万,别再犯了。” ---- 强制爱,世子很惨,澄王变态!
第28章 28.青鸾有信 ==== 一身青羽的鹦鹉披星戴月,将一节竹信筒衔入了淮州的窗。 萧洛卿打开信筒,取出一小片叠起的纸条,几片已风干的桃花瓣从竹筒中掉出,碎满了月下桌案。 鹦鹉凑过来,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指。 * “可怪了,谁走漏的风声!” 年近花甲的老人拧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上去极度苍老,脸上的褶皱多得慑人,如同层叠风化的肉干。眼皮已经耷拉下来,却遮掩不住那双眼中闪烁的贼光。老人从镜子中遥遥望见了一袭青绿的衣衫,面上浮起阴笑,眼里的喜悦中暴露出三分癫狂: “不过,嘿嘿……他们来得可太晚了些,周鸾儿的儿子,马上就是我的人了。” * “黎叔。” 楚栖幽不紧不慢进了院门,高束的发辫长垂,像一条狐尾。 他抱拳站定,向老人行礼。 “好孩子,不必这么客气。”老人唤来沈榣斟酒,邀着楚栖幽于案前坐下,“你与你那娘亲,真是有七八分相似啊,一见模样便知有才情。” “黎叔过誉。孤身飘泊江湖,能遇母亲故友,自当注重衣冠。” “孩子,兵临城下了,我也不多与你寒暄。第一卷医书的确在我手中,我弄的这些动静,便是向你表诚意。我知道你会来……想必在此居住一载春秋,你也见过了我的本事。老朽是想与你谈个合作,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老人将酒一饮而尽,放下杯盏,眼珠转了转,闪烁出令人脊背发寒的光: “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凭权凭势肆意欺人!嘿嘿……当真觉得我等命卑如草石之人掀不起浪、翻不了天?可以随心欺践?哈哈,小公子,你母亲的心愿,你我合作,必能了之!到时候,你也再不必受那等侮辱委屈!” 楚栖幽微笑着点头,端起酒盏应和: “黎叔讲得真是在理。凭什么被喝血吃肉的,总是我这个无辜人呢……黎叔,我想瞧瞧那医书。十年未读,第一卷医书上的东西,其实只余了个印象,想用起来,恐怕不易。” “诶!”老人将盏一搁,悠悠转身,“我自然知你想看!” 木匣被开启,引得无数血雨腥风的医书安安静静躺在其中。 楚栖幽草草翻阅,确认了正是裴逸真迹。 他再转身时,眼中已经挂起了戏谑的笑,从容伸出手,向上一撩。老人正不知他是何意,忽觉腹内一阵诡异的灼烧感。 “你……!为什么!” “老前辈,你选的这座山,可不难找啊。”他比出一个嘘声的手势,“你听,外面的人也太多了罢。” “你是不信我吗?你应该信我,那些消息绝不是我放出去的,我真想同你合作!我老了,去不到太险的地方,这地方连带附近十余里,本来已经无人敢入了!谁料有人谣传今日你要来夺这医书,他们硬杀来……不对,你该不会真是要抢——” 楚栖幽一笑,挥手打断他的话: “不抢什么东西……只为杀你而来。我已知晓,当初屠尽了淢山想寻第二卷医书的那个人,就是你。” 火焰自屋外烧起,沿着火油倒洒的路径,很快包围了房屋。 老人已经跪倒在地,崩溃地自语,双目圆瞪,几近癫狂。 “何人出卖我!……是沈榣?他居然敢……” 楚栖幽他笑起来,将医书提在手中,从容踱步到老人面前: “我既是鸾娘之子,何须凭你的力?自诩还鸾娘之愿,你太自负,自命鸾娘故旧,还打她儿子的主意,更是可笑至极。” 烈焰烧塌了屋子的一段梁,屋顶塌下一边,扬起呛人的尘烟。焰的温度已经烤得人难受,楚栖幽掩面咳嗽一阵,环视四周,确认了沈榣已经离开。 他将一只瓷瓶置于桌上,抽出宿春剑,纤细苍白的纸节轻抚剑刃,如同在欣赏稀世的锦绸画卷。他侧过头盯着老人,眼神阴鸷,几乎散着冷气,唇角却勾起,笑得很漂亮,在老人看来,却似厉鬼现形一般令人胆寒。 “不过,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剑刃指着老人喉前,烈烧焚烧的噼啪声中,他显得从容不迫,“解药就在这瓷瓶里,我在此处,你也不必存着抢去的心思。老实按我说的做,否则……我保你在火中三个时辰不死,而后万蛛饮血,蛊蛇穿腹。” 老人忙不迭地应下,听过楚栖幽的意思后却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有什么难懂的,我的恋人必定在围剿我的人群之中,我们此生注定不能同归,终究我要负他。不若早些了断他这心思,长痛不如短痛。” “……呵,你为情左右,实在比不上周姑娘。” “你不通人性,如何知人情分量。”楚栖幽瞧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淡漠。 * 雨云盘踞,被烈火薰作血红。 楚栖幽拖着一具相貌衰老尸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师父,好巧啊。”他站的位置很高,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提刀执剑的一众人,忽地笑起来,眼底却只余一片阴寒。 “你便是死性不改!” “不改又如何,三卷医书可都在我手里了。” 楚栖幽抬起另一只手,手中提着的赫然是三个卷轴。 人群之中一阵躁动,人人都握紧武器,盯着医书的眼几乎冒了绿光,却没有哪个有胆先动手,四野一片静寂,仅能听闻紧张的呼吸声。 电光石火之间,变故陡生。那具衰老的尸体忽然动了,猛然挣脱——那老人竟是假死。楚栖幽的惊异不比底下的人少,仓皇后退,却不敌老人动作奇快,一把抽出楚栖幽的佩剑。 楚栖幽却似没反应过来,竟想去夺剑,被老人扯住手臂向前一带,闪着寒光的长剑瞬间自他背后穿胸而出。 “卿卿!” “哈哈!”老人夺下三卷医书,疯了一般朝烈火中跑去,身后是蜂拥追去的人潮。 “卿卿!怎会……” “帮我,咳、咳咳……”楚栖幽撑起身,话未说完忽用手掩口咳嗽起来,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流。 萧洛卿自急促的喘息声中,听清了“拔剑”二字。 “拔不得,我带你走……”剑若已经伤了内脏,拔出来更是危险,萧洛卿扶住他,强压着慌乱,想将他抱起来。 楚栖幽却将手摸向背后,捏着剑刃,想自行将剑抽出,抽了半寸,又呕出一口鲜血。 “一定要拔?” “嗯。”楚栖幽面色已苍白得令人心惊,声音虚弱,微微颤抖着。 “……好。” 萧洛卿握住宿春剑柄。这剑分明是他送与他的……慢了只会更痛,他于是咬了牙,猛地往外抽剑,剑却在骨缝中卡了一下,耗了好些时候才终于拔出来。 楚栖幽倒在地上,眼神已有些涣散。他剧烈的咳嗽着,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每一次呼吸,胸中都有如刀绞。 讲不出话,也没了力气。 真是……一场豪赌。 萧洛卿将楚栖幽抱在怀里,发觉他背上的衣已经被血浸透了,胸前也是。他捂住伤,血都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去,他慌乱地想要压住伤止血,又怕他会更痛。 他毕竟不清楚,这么重的伤到底有没有可能撑过去,如若不能……便舍不得他白白受疼。 “找隐蔽地方……止血,帮我。” 这一剑确实伤了肺,楚栖幽喘得愈来愈急促,只能用气声强撑着讲上几个字。 “我不痛……你哭什么。” 他想抬起手去拭萧洛卿的眼泪,手却一直打颤,抬不起那么高。 爆破的巨响撼动山林,远处的宅院在黑烟与烈火之中化为乌有。 “都死了……医书也没了,再没有人……会猜疑我了。”楚栖幽勉强地笑起来,带着满目倦意,而后剧烈地咳了一阵,“干净了,可以……跟你回去了。” “好,我们回去。”萧洛卿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我们回去。” 生命在一点点抽离。楚栖幽能觉出自已心跳凌乱。意识也模糊了,他竭力收紧指尖,攥住萧洛卿的衣襟,不过一会儿又偏过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卿卿,我爱你。” “嗯……听见了。” 楚栖幽的声音已十分微弱,轻到萧洛卿几乎要以为那是他的幻觉。他紧扣着楚栖幽的手,竭尽全力从他发冷的指尖挽留一些象征生命的温度。 雨落下来,不大也不小,说不清合不合时宜。雨丝带着翻涌的悲痛,冲抹开了所有血迹。 “好冷……” 眼前已不怎么看得见了,萧洛卿又说了什么,将他抱得更紧。他感觉到唇上一片温热,萧洛卿在吻他。 仅仅是唇齿相依的吻。 死亡与诀别将他吞噬,淹没,恋人的吻与怀抱又将他打捞起来,驱离所有的痛苦。 胸口忽然一阵剧痛,似是胸腔中的一切都狠狠绞在了一起。 他咬牙猛地施力,挣扎着推开萧洛卿,滚在一旁,大口大口吐出暗色的血。 成了。 楚栖幽心底里高兴至极,却已经没力气笑,他翻身向后躺倒,竭尽全部的力气抓握住萧洛卿的指尖。 “不会有事了,不会……” 他的声音轻若叹息。心中紧紧绷起的那根弦松了,他彻底撑不住,眼前迅速暗了下去,意识很快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卿卿!你别睡……” 萧洛卿将他抱起来,紧紧按在怀里。嘴里好像尝动了眼泪的苦,怀中人心跳和呼吸都微弱至极,却每一下都狠狠拉扯着他的神经。 “醒醒,不要睡,我这就带你走……” * “哥?哥!” 沈榣一路跑着,步履踏碎月夜的静谧,他在发抖,像风中瑟瑟的莲叶。 他推开半旧的小门,书墨沉稳的香柔柔迎上来,将他围裹。 烛火却被他惊到,猛烈地颤抖一阵,熄了。 桌前的青年放下书,看见沈榣,眼中的神色惊喜,却即刻又覆上了一缕哀。 “哥,杀了我们全村子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沈榣喘着气,天真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可爱的笑,“他终于死了,我再也不用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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