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陷入了黑暗中。 沈遇沉吟片刻,说:“你不必怕,公主无恙,我自会找个办法替你隐瞒过去。” 李清柔苦笑一声,她道:“我愚昧,恨错了人,也爱错了人,你何必替我隐瞒。” 沈遇对此并无表态,只是在离开前嘱咐她在此处好好待着。 姜冕回了宫却也睡不着,他心里惦念着姜映月的病情,有派人去找那点心铺子里的人,可到底什么都没查出来。 贺恂见太子无眠,自己也睡不着了,他搂着姜冕,轻声道:“殿下不必太忧心,公主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姜冕轻叹一声,近几日发生的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过。 他心中苦闷,不料门外有大理寺的人急匆匆赶来,非要觐见太子。 正是夜半时分,大理寺定是有什么急事。 姜冕生怕牢中那几个罪臣出什么岔子,他从床上弹起,道:“快传!” 幸而大理寺传来的不是什么坏消息,甚至可以算得上这些日子里唯一一条好消息。 徐州私盐案牵扯到的官员有人招了,说是陈国公一直在暗中打点着一切,郑家不过是陈国公放在徐州的爪牙。 太子殿下轻笑,那人身为官宦,实在没骨气,仅这几天的功夫就把陈国公的罪孽招了个干干净净,就连供词都花了押了。 左右也睡不着,太子索性去兵营清点了人数,趁着天不亮就把陈家围了起来。 贺恂跟在太子身后,显然忧心忡忡。 陈家虽然落寞,可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在朝野中的权势恐怕比太子想象的大。 外围的响动惊醒了陈家的众人,陈珈措率领一众家丁举着火把出来查看情况。 金吾卫们的金甲在火光照耀下威严无比,清列的刀光映照出陈家众人惶恐的脸庞。 姜冕并不急于露面,他想让陈家好好感受一下如此栖遑氛围。 贺恂还是有些担心:“殿下不问皇上,擅自查抄陈家,恐怕不好吧?” “陈家说不定就是毒害月儿的罪魁祸首。” 太子殿下在来得路上就已经有了决断,他把陈家逼的太紧了,陈家这才想起对姜映月下手。 若是姜映月死了,那相当于太子失去了一条臂膀;若是姜映月大难不死,也能够让太子分神。 “沈遇不会投了老五吧,”姜冕随口说起,眼中却已经有了杀意,“早知道当初不该留下他了。” 贺恂眼神微动,他倒是相信沈遇,可公主中毒来得既突然又蹊跷,很难不让人生疑。 【作者有话说】:嗯,大概要开始虐了
第五十三章 背叛 鸡鸣三声,天亮了。 姜冕理了理衣服,道:“走吧。” 陈家众人早就醒了,陈珈措全副武装站在门口,颇有国公世子的风范。 姜冕带着贺恂走进去,他道:“陈国公,您不必怕,今日本宫只是带人来搜查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陈国公气得脸色铁青,眼神中又带了些惧怕:“可是皇上让你来的?” “父皇病重,本宫有监国之责,昨个大理寺里有人招了,说是您借着郑家的手在徐州倒卖私盐,所以才来查查。” 此话一出,陈国公脸色白了下去,他勉强道:“我陈家世代忠臣,哪能有得你这样诋毁?” 姜冕微微一笑:“本宫知道,所以查一查也可以还老国公一个清白不是?” 说罢,他一挥手,金吾卫们便涌了进来,仔仔细细搜查起来。 姜冕坐在前厅的雕花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今年的新茶。 他道:“国公爷真是会享受啊,本宫还没喝上这样的茶呢。” 不等陈国公回答,就有一金吾卫跑过来汇报:“殿下,在书房后面发现一个密道。” 姜冕瞥了陈国公一眼,后者已经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是去哪的?” “通往原先五殿下的府邸。” 紧接着,又有人从书房的暗格里搜出了账本密信等东西。 姜冕收获颇丰,颇为满意的站起身来:“多派些人手,把国公府看好了。” 陈珈措气急,他顺手拔出一个金吾卫的佩刀,指向姜冕,道:“太子,你不要太猖狂!” 金吾卫们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可又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陈珈措反而伤了太子。 姜冕并不怕他,他回眸:“国公世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陈珈措这会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冷眼看向太子和贺恂。 “姜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贺恂是什么关系,身为太子却是个恶心的兔爷儿,说出去怕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姜冕脸色一边,身边的众人也颇为差异。 贺恂没想到陈珈措在情急之下竟然把此事抖落了出来,他上前一步,一个飞踢踢掉了陈珈措手里的刀,再一个转身踹在陈珈措的肚子上,将后者踹倒在地。 陈珈措捂着肚子,吐了口血,可见贺恂这一脚十分用力。 “陈公子,你气糊涂了。” 贺恂冷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又向姜冕:“殿下,你没事吧?” 姜冕还沉浸在被揭穿的余韵里无法自拔,他想:若是陈珈措知道此事,那是否代表姜翎也知道此事? 贺恂见太子状态不对,连忙拉起人的手,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先行离开。 姜冕回了东宫,也缓过神来了。 他紧紧攥着贺恂的手,一时间有些无措。 他问:“怎么办?” 贺恂倒还淡定,他把太子抱紧怀里:“无妨,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皇上病重,没几天日子了。” 姜冕惊讶于贺恂竟然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但他没去追究。 “我是怕……我是怕你会受伤……” 贺恂心下一震,立即明白过来。 姜冕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可以被原谅。 而他只是一个小小伴读,若是杀了他就能“治好”太子殿下的断袖之癖,那他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若事实真是如此就好了,他情愿为了太子而死。 可等到真相暴露,死的人必定会是姜冕。 贺恂又一次对自己生出了许多厌恶情绪,他恨自己无能,也恨自己为何不能代替姜冕去死。 “贺恂,本宫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姜冕振奋了些,“要尽快处理完陈家的事才行。” 话虽这么说,可陈家牵扯到的案子巨大,查起来更是费力,大理寺全体官员苦熬了一个多月才差不多把陈家的罪责理清楚。 其中甚至还包括当年李家的那桩案子。 姜冕捧着一摞厚厚的卷宗找上了老皇帝。 这是老皇帝少有的清醒时刻,他听完姜冕讲述完这一切,良久无言。 姜冕跪在地上,心里也在打鼓。 终于老皇帝说:“太子,你可觉得孤做错了?” 姜冕一下子俯下身子,道:“父皇圣明,只是那陈国公太过狡诈。” 老皇帝没对儿子的答案作出评价,他重重地咳了几下,艰难道:“太子,你以后要做个仁君,也要做个没有感情的人。” 姜冕抬头,鼻腔酸胀。 “太子,不要让感情左右了你的决断,为君者,切不可意气用事。” 姜冕红了眼眶,他膝行上前:“父皇,您万岁……” 老皇帝摸了摸太子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摸这个儿子的脸。 他说:“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姜映月身子好了一些,沈遇本想着找个人替李清柔认罪,可公主却不让他再查下去了。 沈遇和公主之间好像又新增了一些隔膜。 这些日子里小狐狸昭昭也生病了,平时最爱吃的野兔也引不起它的兴趣,姜映月每日好饭好水的喂着,却依旧不见好转。 在春末夏初的日子里,陈家数罪并罚,一夜之间一个世家大族就这样倾没了。 李家倒是洗清了冤屈,李桁告别公主带着二姐三姐住回老宅去了。 老皇帝已是弥留之际,为了方便,姜冕索性住在了宫里。 就在这时候,五皇子反了。 老五反的突然又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就打到了京城外三十里地的地方。 姜冕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他按着贺恂的手掌:“姜翎必定是有内应!” 贺恂认同这个说法,若是没有内应,姜翎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带着三万大军打到京城门口的。 “是沈遇?”太子殿下沉吟着,试探性的说出了最怀疑的对象。 贺恂却摇头:“沈遇身为内应又能如何呢,他手下既无兵权,也帮不上太多忙。” 姜冕心思一沉,在这京中手握重兵又能帮上姜翎的人似乎只有一个…… 他甩了甩头,觉得荒谬:“来人,召秦旌觐见。” 秦旌一身甲胄,飞快地赶到了太子殿下面前。 姜冕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松了一口气。 他拍拍秦旌的肩膀,道:“老五带来的兵都没受过系统训练,虽然人数看着吓人,但应该是不敌你手下亲兵的。” “你辛苦守两日城门,待到援军到了就可以了。” 秦旌拱手领命,眼神却少见的有些慌乱。 贺恂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眼神波动,他本想说些什么,可又怕这个关头扰乱军心,最终什么也没说。 姜翎颇为耐得住性子,他在城外修整了三日,于第四日夜半时分攻城。 姜冕睡在老皇帝寝宫的偏殿,他是被小黄门给吓醒的。 一个小黄门哭喊着冲进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殿下,城破了!” 姜冕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胸闷。 “秦将军现在在何处?他受伤了吗?” 不等小黄门回答,齐云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 他抓着太子殿下的胳膊,脸上全是细汗:“殿下,秦旌……他反了!” 姜冕一愣,随即觉得天昏地暗,他踉跄几步,跌坐在床上,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死死地抓住齐云生的手。 齐云生亦是痛心疾首,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伤痛的时候。 “殿下,还请您速速决断!” 姜冕勉强镇定了下来:“金吾卫还有多少?” 齐云生道:“只有五千。” 姜冕闭眸:“让他们前去阻拦叛军。” 齐云生迟疑道:“那您这里岂不是无人可用了。” 姜冕苦笑一声:“谁说无人可用了,不是还有本宫的太子亲卫吗” 齐云生抿唇,五十个太子亲卫如今说来难免有些可笑了。 “齐云生,你再带些人去找公主和贺恂,务必要护他们周全。” 说罢,太子殿下利剑出鞘,眼神明亮如烧山野火,疯狂又笃定。 齐云生哽咽着答应下来,连忙带人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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