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想要捕获鹿安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灾祸舔舐着身下细腻的皮肤。 猩红的舌头抵|住指缝,漫不经心地将皮肉底下潜藏着的黑纹吞噬殆尽。 这具身体如此完美。 饱经风霜,却无比坚韧。 灾祸学不来公西子羽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哪怕拥有精神触须,也无法轻易操控起鹿安清的感知……可他毕竟是灾祸……是怪物…… 怪物……总有怪物的方式…… 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地抓着鹿安清的脚踝,那只无力的瘸腿犹如有趣的玩物,被一寸一寸地啃噬过去,有那么一瞬,他险些以为骨头都要断裂开来。 连根的黑纹从皮肉里渗透出来,在灾祸的动作下被一点点吞吃。 这一次遇到地级灾祸,鹿安清遭受的反噬并不严重,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来,很是轻松的一次。 这与他力量提升有关。 也正因为此,在今夜……不,今晨最开始,他几乎压制了那只灾祸。 更何况,他随身携带着公西子羽赠予的玉佩。 他本就对灾祸的出现早有预料,毕竟数次出现,都是在他遭受反噬后,这不得不让鹿安清认为,这只灾祸在把他当做某种……食物? 已有准备,自不会措手不及。 可偏偏。 在他力量攀登到极致,欲将灾祸拔除的时候,鹿安清意识深处的触须好似被什么挑动,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在那紧张之际,鹿安清根本无力去控制自己的触须,就像是被甜蜜食物吸引走的小兽,它们横冲直撞上了庞然的黑暗。 鹿安清双目眩晕,所有的感觉都在这一刹那被截断—— 这一切都因这迅猛的冲撞而失控。 等到他再度清醒的时候,一切成定局。那只该死的灾祸大快朵颐,“吃”得好不快乐。 鹿安清挣扎之余,一种奇怪的颤栗,后知后觉爬上了他的后背。 在他失去意识的片刻,所有的感觉都按下了暂停,在他重新清醒后,又一窝蜂地冲击过来。 那是一种怎样疯狂粗暴的感觉? 就像是庞然大海,硬要挤进潺潺小溪,纯然愉悦的恶意在身躯绽放,让鹿安清失去了控制。 黏糊糊,湿哒哒的雾气落下时,连吐息都成为了最可怕的事情。 如同一株被近乎揉碎的可怜花蕾。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鹿安清挣扎着……察觉到不对。 之前的灾祸就如同野兽,毫无神智,一切只凭借着本能。可今夜出现的这只,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伺感。 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正齐齐盯着鹿安清。 那是另外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晦涩恶意。称不上多明显,却无孔不入。 猩红的眼睛里流露出类人的兴奋。 因为他,“不正常”。 那些长长的,诡谲的,如同影子的存在,总是密密麻麻地爬满整个空间,环绕着清醒的他。 正反相对,他“不正常”,那公西子羽,就是相对于“正常”的那一个。 就像是光和影。 却没有任何暧|昧,柔情的关系,只余残忍血腥的对峙。 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一面。 公西子羽温柔,优雅,冷静,是世人眼中的翩翩君子;那他便冷酷,残忍,暴虐,是藏于幽暗的怪物。 然灾祸里,又怎可能滋生出圣人? 他们从来都是针锋相对。 没有一刻,不想杀死对方。 【滴答——】 可是偏偏…… 他们的确又是一体。 不然要怎么解释,怎么偏偏…… 看上了同一个人。 鲜活,漂亮。 强大,艳丽。 光是一瞥,就压不住暴戾的渴求。 “呜哈……” 鹿安清激烈地喘息,无神的眼睛盯着床帐,死抓着被褥的手指透着惨白,连一丝血色也无。 分明反噬的黑纹没剩下多少,力量却被不断索取,榨|干,触须都压不住身体的痉|挛。 在吞噬掉左脚上所有黑纹后,那怪物餍|足又不满地呜呜了一声,在鹿安清的身体蜿蜒爬行,最终冰凉的面孔贴上他细长的脖颈,冻得人猛一个哆嗦。 【滴答——】 鹿安清好似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可那声音更接近杂乱无序的秽语。 “……■■……” 【……(滋啦)……要标……(滋啦)……你……】 比起总是循序渐进,喜欢谋而后动,用温柔似水的方式将人溺毙的公西子羽,怪物更偏爱粗暴。 他要将鹿安清整个都吃掉。 囫囵个的,吞下去! 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啦,感谢大家支持,啵啵 * 感谢在2023-08-16 08:01:07~2023-08-17 05:3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尔的“盾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BC 8瓶;别来无恙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我会帮你。”【鹿安清。】☆ 德天殿内, 明康帝正在清醒。 睁开眼这个动作,在平时轻松到几乎只需要一个瞬间,可现在, 却疲乏得连骨头都在叹息。 姚英的声音还在耳边。 “官家,刘顺德在殿外等候。” 身体散发出来的疲倦在撕扯明康帝的意志, 但他还是被姚英搀扶着起了身。 姚英眼底流露出深沉的担忧, “官家,要不还是……” “不。”明康帝知道姚英要说什么, 粗声粗气打断了他的话,“叫他进来。” 刘顺德进来的时候, 明康帝正在漱口。 他随意挥了挥手, 祝史跪下行礼,干巴巴的声音就在殿内响起。 “官家, 车尺国使臣, 在牢狱内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明康帝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慢吞吞地说道。 刘顺德:“着人查过使臣的尸体, 没有任何外伤, 身上也无淤痕, 仵作观其死前的面容,怀疑……他是吓死的。” “吓死?”明康帝总算屈尊看了眼刘顺德, “一个带领着使者团入京都, 队伍里还有两只灾祸, 他们甚至掌握了史馆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你和寡人说, 他被吓死了?” 明康帝每说一句话, 刘顺德的腰就弯得更低。 “臣有罪, 无法查清那两只灾祸到底是怎么避人耳目……” “不错, 有罪。”明康帝喃喃,声音沙哑,“你有罪,不过最大的问题,不在于你……” 皇帝的眼睛浑浊,如同秃鹫死死地盯着刘顺德,惊得他连一点动作都不敢有。 “姚英,传,太史令进宫。” 姚英欠身,“唯。” 德天殿外伺候的宫人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细语了几句,二等内侍易恒入了殿行礼: “官家,皇后娘娘求见。” 明康帝皱了皱眉:“让她进来。” 原本勃然的怒意,倒是稍稍收敛了些。 姚英看了眼明康帝,无声无息地退到一边去。刘顺德也在皇帝的示意下起身,避让到一旁。 宁皇后是带着太医来的。 明康帝一看到跟在宁皇后身后的太医,就知道她的意思。他闷闷咳嗽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皇后: “你这个节骨眼上带太医过来,岂不是在戳我的心?” 宁皇后:“官家再不肯看太医,才是真正在戳母后的心。” 明康帝沉默了片刻,还是允了太医上前。 太医在给明康帝把脉时,宁皇后就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她面容沉稳,丝毫没有为自己带了太医擅闯有任何的担忧,相反,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反倒带着几分平静。 宁皇后从来都如此。 要说这后宫里,有谁让明康帝最放心的,偏偏是这个与他离心的皇后。 也正是她这样的性格,才会做出即便和明康帝决裂,仍会在要紧时刻搀住他,在他身体明显不好时带着太医上门这样看着愚蠢,却是正直的事来。 太医脸色微变,跪倒在地。 明康帝看了眼太医,漫不经心地说道:“怕什么?皇后不是在这给你撑腰吗?” 太医的嘴巴微颤,求救地看了眼宁皇后。 宁皇后略皱眉,“官家不是讳疾忌医,而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医这般反应,无疑坐实了皇后心里的猜测。 “若我不知,又怎会叫他们封锁消息?”明康帝淡淡地说道,“皇后,你冲动了。” 宁皇后只要冷静想一想,就会知道这是为何,而不是直接带着人上门来。后宫是没有秘密的,只要明康帝让宁皇后进门,许多事情就自然明了。 宁皇后神色微动,缓缓说道:“我说唐贵妃,怎就这么上心。” “皇后不也是上了心?”明康帝挑眉,“不然何至于在这时上门。” 宁皇后朝着太医颔首,“没你的事了,出去罢。” 太医在明康帝的默许下,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他嘴巴苦涩,心里满是忧愁。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帝后间又一次争执,却没想到,在诊脉的时候,他却诊出了要命的脉象。 官家的身体…… 德天殿内,很是肃穆。 帝后两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表态。 过了片刻,宁皇后才慢慢说道:“官家这身体,还是早些立太子为好。” 明康帝的眼睛死死盯着宁皇后:“那依皇后的意思,是谁最合适?” “三皇子。” 宁皇后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个名字。 明康帝的眉头都快扬到天际去,“三皇子?” 那尾音里的疑窦,扑面而来。 “二皇子性情柔弱,四皇子不堪大用。为长这几个里,不便只有三皇子合适?”宁皇后的声音硬邦邦,“他的心思多,未必会是个好皇帝。但在这般情况下,这点小算计也罢。” “那除了这个原因,皇后觉得谁最合适?” 明康帝和宁皇后已经很久没这么和平地说话,他甚至嘴角带着一点笑意,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宁皇后。 “八皇子。” 宁皇后不假思索,点了一个人,却是谁都没有想过的人选。 八皇子,今年才七岁。 “为何是他?” 八皇子不仅岁数小,出身也卑微,母妃常年生病,贤妃偶尔会照拂一二,可从未知道过,宁皇后和他走近的传闻。 宁皇后:“他岁数虽小,却聪慧,颇有急智,行事也稳妥。若不是三皇子年长,我觉得他最合适。” 明康帝沉默转动玉珏,“那,子羽呢?” 殿内的气氛骤然一冷,宁皇后满脸寒霜。 此乃帝后矛盾的根本。 “……我儿适合不适合,官家不是最清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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