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色间确实没有什么抵触,周松才放心的将手拿出来放进盆里去洗,钱婶已经将水兑过了,温度正好。 猪血在手上停留时间长,天又冷,有点干掉了,不太好洗,他用力搓了几下。 沈清竹站在他身边看他洗手,道:“我在灶房听婶子们说,你之前都用凉水洗。” 周松闻言应了一声,他不怕冷,凉水省事。 沈清竹的手掌落在他的头顶,“冬日里要用热水洗,知道吗。” 被他拍了两下,周松抬起头,对上坤泽的一双笑眼,下意识点头,“好。” “这才乖。”沈清竹又摸摸他,转头看了眼院子另一边忙着收拾那只猪的众人,收回视线,弯腰在他的眉峰轻轻亲了下,“奖励。” 亲完人,他便直接回堂屋去了。 留下周松呆呆的还维持那个动作,回不过神。 半晌,他才垂下头,抬起湿漉漉的手想碰碰眉峰,又顿住,不舍得抹去坤泽残留下的触感。 * 宴席开始时,男女是要分桌坐的,汉子们要喝酒,坐到一起吵的很。 沈清竹的身份略有些尴尬,他是坤泽,但却是个男子,似乎跟哪桌坐都不大合适。 周松没打算喝酒,他本来也不好那口,便想陪着他一起坐。 钱婶干脆拍板,她,吴兰淑,王婶母女,刘芳,还有他们小两口坐了一桌,有几位亲近的长辈在,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倒是林二柱,做为主家,怎么也得去汉子们那桌招待,陪着喝上两杯。 座位的事解决了,席就可以开始了,钱婶是个大方的,上的菜肉放的很多,也不是那些边角料,定让人吃畅快了。 周松跟沈清竹坐在一条板凳上,跟人紧挨在一起,他夹了菜放到坤泽碗里,是白菜粉条炖猪肉,还冒着热气,“你尝尝,粉条是钱婶自己漏的,若是吃的惯,回头我也做些。” 沈清竹夹起来吹了吹,放进嘴里,这是他头一回吃粉条,软糯的口感,在汤汁里煮过,很入味,热乎的吃下去,肚子里也舒服。 他点点头,“好吃。” 看他吃的惯,钱婶也开心,“我做的多呢,走的时候拿些。” “呦,这只有沈小郎能拿,我们不成?”王婶闻言,故作不高兴的放下筷子,“可是不依啊。” 钱婶与她关系好,说起话来也少些客气,斜她一眼,道:“少不了你的,都有都有,真是,一把年纪了跟孩子们争。” “争了可不就有了,”王婶拍拍吴兰淑,“等下咱多拿些,给她搬空了,让她心疼一回。” 吴兰淑听她俩斗嘴止不住笑,配合道:“成。” “瞧这得寸进尺的。”钱婶拿手指点王婶,“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她们闹了这么两句,桌上气氛越发的轻松,本就是自己人,没那般多的外道。 沈清竹又吃了口菜,侧头对一旁的刘芳道:“小宝自己在屋里睡着没事吗?” 刘芳摇头,“没事,喂过奶了,他吃饱了能睡好长时间。” 末了她又想起什么,笑道:“娘说他跟二柱小时候一样,能吃能睡的,不让人操心,好带。” 钱婶听见她说的话,应道:“可不是嘛,乖的很,谁知道这小子越长大越皮,爬树下河的,每回都脏兮兮的回来,给我气的不行。” “汉子嘛,都这样,哪有不皮的,”王婶接话道:“小宝现在乖,长大了估计也是要到处跑的。” 钱婶笑着摇头,“我看是,跟他爹一个样。” 另一桌喝酒喝的正欢的林二柱半点不晓得,自己个儿正在被编排呢。 一聊到孩子的话题,难免的便要拐到新婚的小两口身上去。 王婶看向他们,道:“周小子跟沈小郎,你们喜欢小汉子还是小姑娘?” 周松正夹菜的手顿了顿,一时间没有回话。 沈清竹倒是笑着接道:“各有各的可爱之处。” “是呢,”钱婶笑眯眯的道:“他们两个,说不定还能生个小乾元或小坤泽,这不论长的像谁,都是个好看娃娃呢。” 周松听她们闲聊,一直没有开口,只默默的给身边的人夹了口菜。 沈清竹侧头看他,凑过去小声道:“你呢,喜欢小乾元还是小坤泽?” 周松抬眼,又垂下,轻声道:“我只喜欢你。” 沈清竹心头微动,伸手按住他搭在腿上的手,笑道:“那你,不想要个长的像我的小坤泽吗?” 周松微垂的眼睫颤了颤,半晌没有说话。 沈清竹也没再说,弯了弯嘴角,坐直身体,将他夹过来的菜吃掉了。 一顿杀猪宴宾主尽欢,散了席,简单帮着收拾了一番,一群人便各自回家。 临走的时候,林二柱询问周松明日去不去镇子上,是时候该采买一些年货了。 周松这两日也正想去一趟呢,便应了,除了年货,也带坤泽去转转,给他买两身新衣裳过年。 沈清竹听他们要去镇上,道:“那明日去吴婶那里赶马车吧。” 周松也是这个意思,要是他自己的话,赶个牛车就去了,可要带上坤泽,还是马车好些,保暖。 林二柱一听,道:“那我问问我娘去不去,正好她要那些东西可以自己看着买。” 他本来是想着天冷,不让人跟着受冻了,但既然有马车,去一趟也成。 至于刘芳,她现在还在休养身体,在家里走动走动还可,镇上还是暂且别去了,本来也不是闲耍的,买东西跑来跑去怕她吃不消。 事情算是这么定下了,正好吴兰淑还没走,沈清竹跟她说了一声,才跟周松一道回家了。 走的时候,钱婶到底是没忘了塞粉条给他们带回来,周松给放进了灶房里,心道,晚上可以给坤泽煮个粉条汤尝尝。 回到屋里时没看见人,他疑惑了下,转身又去了书房,果然看到了对方站在书架前。 他走过去,“在看什么?” 沈清竹转头,道:“我看看纸张剩的多不多,明天需不需要再买一些。” “买吧,总是能用到的。”现在不只是他用,周松也会用,他现在已经在学着默写一些简单的诗句了。 沈清竹点头应了,而后顿了顿,道:“夫君,我心中有个打算,一直还未与你说过。” “什么?”帮他整理纸张的周松侧头。 沈清竹转过身面向他,抬眸注视他的眼睛,“我想在村中,办个学堂。” 周松一愣,面露诧异,“办学堂?” “嗯。”沈清竹点头,“一是想给自己找些事做,二嘛,想让村子里的孩子们读点书,识点字,不说以后考取什么功名,最起码能有些学识,亦能增长见识,待日后长大了,也不局限于看老天脸色吃饭,总归,算是件好事。” 周松看着他认真的面庞,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说话,沈清竹还当他对此有什么异议,“你可是觉着有什么不妥?” 周松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 为那些素不相识的孩童考虑的坤泽,明艳的让他移不开眼。 “觉得什么?”沈清竹疑惑侧头。 周松又摇摇头,牵起他的手,“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都会支持你的,若有何难处,也尽可对我说。” 对方能有自己想做的事,他也很开心,等到开春他便要忙起来了,除了下地还要进山,怕是不能时时陪伴对方,难免寂寞。 他会支持自己,沈清竹并不意外,凑近了偎进他怀里,“那等过完年,你同我一起去见见里长。” 此事不是他一拍脑门说做便做的,总要问过人里长是个什么态度才好。 周松低头轻轻亲在他的发顶上,“好。”
第五十九章 马车行在通往岺镇的小道上,速度不急不缓。 周松轻轻扯着缰绳,靠在车壁上,马儿聪明,不需要如何操心,来过镇上几回,记得路,会自己往那个方向走。 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没有风,像他这种火力大的汉子,赶着车也不觉得冷。 林二柱坐在他旁边,伸了个懒腰,昨儿晚上小宝有点闹,大半夜的不睡,他跟刘芳都没睡好。 伸完懒腰,他又打了个哈欠,将两只手揣进袖子里,叹道:“这有了孩子啊,真是既痛苦又幸福。” 周松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能有人生孩子的苦?” 林二柱闻言嘿嘿一笑,“那是,最辛苦的还是我媳妇儿,小宝长大要是不孝敬他娘,腿给他打折了。” 说完话,他又张着嘴哈欠,眼泪都要出来了,含含糊糊的道:“小兔崽子,专挑晚上不睡觉折腾人。” 他这副哈欠连天的样子让周松摇摇头,“你可别睡着了滚到马车下面去。” “那不能够。”林二柱挪了挪身体坐直,伸着脖子往前张望,“这也快到了吧。” “嗯。”周松点头,“出了这条小道就是官道,能看见镇子了。” 他话刚说完,身后的帘子被人掀开,沈清竹探出身来,“没多远了?” 周松侧头看他,“出来做什么,外面冷,回车里吧,到了叫你们。” 再大的太阳那也是冬天,对方不像他一样皮糙肉厚耐得住冻。 “我没事,不冷,你冷吗?”沈清竹说话的时候,伸出手碰了下周松的脸,去试探他的温度。 “唉唉,我还在呢!”林二柱咋咋呼呼的抬手捂住脸,手指头缝却露的老大。 周松不是很愉快的皱起眉,啧了声。 沈清竹倒是笑了,还故意捏了捏他的耳垂才退回了车里去。 林二柱贱兮兮的冲他挤眉弄眼,“哥夫郎真是豪放。” 周松横他一眼,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作势要往他身上抽,对方立马就怂了,握住嘴巴摇头。 车里,钱婶也听见了动静,无奈的摇头,“这个小子,竟会胡言乱语。” 她旁边的吴兰淑笑道:“如此才好,若他与周小子一般脾性,两个人坐在一起相顾无言,岂不太过无趣了。” 人与人相处嘛,总要互补些才好,若不是林二柱那么些年在周松旁边叽叽喳喳的,他的生活,想必要少许多的热闹。 钱婶想了下那般画面,跟着笑了,“也是。” 临近过年,镇子上果真热闹非凡,他们进去之后差点没找到能停放马车的地方,周边各村来人,已是将那一片占的满满当当,驴车牛车什么都有。 好不容易在边角找到了空余的地方,赶着马儿停了过去。 周松与林二柱跳下车,将车内三人都扶下来,坐了一路,他们身体都有些僵,活动了下手脚。 从车后取了箩筐过来,周松递了一个给林二柱,自己背上一个,“先去买什么?” 钱婶跟吴兰淑对看了眼,前者道:“要不我们分开走吧,各自看看需要什么,二柱随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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