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平日里不怎么喝酒,说什么都不好使,不管去谁家吃席,他都是清醒到最后帮着送大家回去那个。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总不好再拒绝他们了吧。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是他一个,一众汉子都等着呢,以往大家喝的烂醉如泥,干了不少丢人事儿,就周松这小子,人模人样的坐在那儿,这回啊,非得让他也喝趴下。 林二柱拉着人在年轻汉子那桌坐下,倒也没急着让人喝酒,吃些菜垫垫肚子再说,闹归闹,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不是。 灶房那边陆陆续续开始上菜了,帮忙的都是相熟的一些村人,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肉比菜都多,每桌都还有盘野兔肉,一看就知道是周松自己去打回来的。 这桌子菜可是半点都不敷衍,这周小子不止有本事,人也大方,谁家喜宴能舍得上这么些荤菜,众人都欢欢喜喜的动起了筷子。 “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都便宜了外人。”胡兰看见这桌子菜,习惯性的便抱怨了两句。 “多吃菜少说话。”周大山瞪了她一眼。 胡兰不敢说话了,上回周松走后,她因着对方偷偷藏银钱那事儿与他闹了两句,结果被人扇了一巴掌。 她当时都被打懵了,周大山往日里凶归凶,可从来没对她动过手,当时她看着汉子红着眼睛的凶狠模样,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一旁的周小富埋头吃菜,也是没吭声,他伤刚好那会儿也是不服的,想让爹娘给他做主去寻周松的麻烦。 但破天荒的,不止爹不管,连一贯护着他的娘亲都让他别再提这事儿了。 他闹的狠了,他爹直接将他踹倒在地上,让他愿意去就去,看这回周松会不会打死他。 周小富就是个窝里横,爹娘不帮他做主,他自己哪里敢去找周松麻烦,对方上回疯了一样揍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再来一次,他可是受不住的,之后总算是老实了。 这段时日他总觉得家里的气氛变了,爹的脾气喜怒无常,还对娘动过几次手,娘也总是默默的哭,跟她以前那种故意示弱不一样,是真的难过。 而奶奶,很多时候眼神都很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也没再念叨着让周松来看她了。 他总觉得跟周松上次回家的事有关,但不敢去问他,怕再被揍一次。 周小富想着,狠狠往嘴里塞了口肉,不过就是仗着乾元的身份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但他不管在心里有多少的不忿,也都只能憋着了。 他们这边如何,没有人关心,堂屋里的周松已经被灌了不少酒下肚,他今日心情好,几乎是来者不拒。 一众汉子们也难得的畅快,推杯换盏的,又是猜枚又是比赛,热闹的很。 旁桌的长辈们都笑着摇头,也不去管他们,年轻人嘛,有活力是好事,难得高兴,随他们去玩儿。 喝到最后,汉子们个个都面红耳赤的,反倒是被他们挨个灌酒的周松还是那副样子,一点醉态都没有,若不是他身上确实有酒气,还当他喝的是水呢。 其他人不服,闹着非要将人喝趴不行,还就不信了,他们一群人喝不过他一个。 钱婶回过家一趟就过来吃饭,看林二柱已经上了脸也懒得管他,这些日子他一直照顾刘芳跟孩子也算尽心,如此也算放松放松。 他们那样估计还有得闹,周松也被拉着不放,等到其他客人吃的差不多了,她便张罗着跟其他几个管事的人一道送客,还收拾了没吃完的菜给人带走。 灶房里剩下的也还有很多,那些就分出一部分给这两天跟着帮忙的人,余下的就留着周松他们自家吃了,天气冷也放不坏。 钱婶带着帮忙的妇人们将桌上的碗筷都给慢慢收拾到灶房,各自分工洗刷干净,还有几个叔伯汉子,帮着将桌子板凳归置了下,搬到院子旁边不碍事的地方,这些东西有许多都是借的,整理好回头还要给人还回去呢。 挺简单的活儿,但架不住东西多,宴席散后本来就不算早了,冬日里又黑的早,等她们忙活的差不多时天色都有些暗了。 “辛苦婶子们了。”周松从外面进来,他喝了不少酒,看着却还很清醒。 “那边完事儿了?”钱婶正找了油灯出来点上,看见他迎了上去,“那群小子们,太能胡闹了。” “难得开心。”周松倒是不介意的摇摇头,对还在收拾碗筷的妇人们道:“吃食还有不少,婶子们等下走的时候多带些,这两日多亏你们帮忙。” “周小子说的哪里话,乡里乡亲的,都是些小事。” “可不是嘛,我们也正好沾沾喜气。” “以前家里办宴席,周小子也没少帮着忙里忙外,如今可也莫说这般的外道话。” 能应了来帮忙的,都是村里关系不错的人家,也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自是不在意出把子力气的事。 再者说,周松也不是那般小家子气的,这两天没少送她们吃食,这忙帮的也是心里舒畅。 看着他们客气了两句,钱婶方才拉了周松手臂,道:“清竹那边可还要吃些什么,趁这会儿功夫,我给他做些。” 周松摇摇头,“不用婶子,忙完你们就快些回去吧,我顾着他呢。” “成。”钱婶也没与他再说,又道:“二柱那小子醉倒了吗?” “没呢,人还清醒着,就是酒劲上来了坐会儿醒酒。”周松往外看了眼,能看见对方坐在堂屋外的檐下。 林二柱还是有些分寸,刘芳生产没多久,她跟孩子都还需要照顾,总不能醉的不省人事回去。 喝酒的几个汉子大多没有真的醉倒,都还算清醒,能自己回家,只有两个彻底喝醉的被他们架了起来,捎带回去。 钱婶跟妇人们将他们这两桌收拾了,林二柱随周松一起将桌凳抬到院外,与其他的放在一起。 忙活完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几个人捎上周松给的吃食结伴出门回家。 临走前,钱婶叮嘱他锅里还有热着的鸡汤,喝一碗醒醒酒,周松应了,将两人送出了门。 关上院门,热闹了一整天的院子安静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他曾经一个人的时候。 但周松知道不是的,他转头看向透着烛光的主屋,心里又开始砰砰跳起来,抬手按了按,脚下一转,却先去了灶房。
第五十四章 周松推开房门,燃着火盆的屋里比外面暖和很多,他迈了进去,反手将门合上,隔绝直往里钻的凉气。 靠在床头看书的沈清竹听到动静抬头,道:“我听着外面都静了,客人都送走了吧。” “嗯,没人了。”周松走过去,将手里端着的鸡汤递给他,“饿没饿?先喝碗汤,想吃什么我等下给你做。” 他也没想到能闹这么晚,都是那帮小子们平日拿他没办法,逮住机会就不放过,一个个闹腾的不行,缠着他都没法走开。 沈清竹接过汤,对他摇摇头,“晌午婶子给拿了不少吃食,吃的多了些,这会儿完全不觉着饿,我喝点汤就好了。” 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他又道:“喝了不少吧,难受吗?” “没事,他们几个喝醉了。”周松从来没喝过这般多酒,他本来也以为自己要醉倒了,早些时候还担心在坤泽跟前失态,谁知一直到最后,他都挺清醒,看来酒量还算不错。 看他神色间确实没有什么醉态,沈清竹放下心,低头喝了两口汤,发现人还直挺挺的站在他跟前,抬眼笑道:“站着做什么,坐啊。” 看着他发呆的周松回神,耳根有点热,按照对方的示意在床边坐下,下意识的还守礼隔着些距离。 沈清竹也没说什么,继续喝汤。 屋里静悄悄的,直到他喝完了整碗鸡汤,周松伸手将碗接过去,轻声道:“该喝合卺酒了。” 沈清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闻言转头看他,心里觉得好笑,汉子一直坐在这儿,原是在等这个。 他也没有逗弄对方,站起身往桌边走,“那便喝了吧。” 周松连忙跟了过去,眉眼间透着欢喜。 碗勺暂且放在桌上,他拎起酒壶将两个酒盅倒至八分满,拿起其中一个递给坤泽。 沈清竹伸手接过,两人指尖相触,他感觉到对方又僵了僵,抬眼轻笑,探手过去挽过他的手臂,“你动也不动,喝还是不喝?” 周松反应过来,连忙配合他动作,两人的手臂交缠,彼此挨近,他眼看着坤泽明艳的脸靠近过来,喉结不觉紧张的上下滑动,慌乱的随人将酒盅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盅,他又去看沈清竹,对方喝过酒的唇色红艳了些,他看着,觉得有些热,很奇怪,他喝了一下午的酒都未醉,这小小的一盅下去,却觉得有些醉了。 沈清竹收回手,看汉子还维持那个动作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心里道了声呆子,放下酒盅,转身回到床边坐下,“周松,过来。” 周松醒神,也将杯子放下,跟着回到床边,看坤泽拍了拍床铺,听话的坐过去。 之后……便没有动作了。 沈清竹转头看他,高大的乾元腰背直挺的坐在身边,都这时候了,还没忘了在中间隔着些距离。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无奈,干脆自己挪了挪挨过去,贴上的身体立刻就僵硬了,坏心起,他没了骨头般靠着那具结实的身体,轻声道:“周松,现下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本就被坤泽贴上来的温软身躯弄的耳根发热的周松,这下更是脸都烫了起来,他目光游离不好意思往人身上落,却也没忘了伸手揽住对方的身体,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冷落他。 沈清竹更觉着好笑,伸出手去抚上汉子的下巴,轻轻摩擦了几下,使了些力将他的脸转过来,对方很配合,其实也没废什么力,他看着人的眼睛,故作幽怨道:“那你为何不看我,莫非,是不欢喜……” “欢喜!”周松根本没让他将话说完,连忙将他那只手握在掌心里,却又不敢用力,担心自己手上的老茧磨疼了他白嫩的手,“我只是,怕冒犯你……” 都已成亲坐在洞房里了,还有何冒犯不冒犯的,沈清竹眼里含着笑意,嘴上却道:“当真?” “当真。”周松回答的很快,神情认真。 沈清竹却是轻笑出声,笑的将脸埋进了对方的肩头。 周松不明白他为何笑,但他也不在意,他只知道坤泽是开心的,只要他开心,自己就开心。 沈清竹笑够了,抬起脸,眼睛里还有盈盈笑意未曾散去,他指尖又勾住人的下巴,凑上去在人嘴角亲了下。 周松这下是彻底僵住了,像块儿石头一样,半晌都没动,脑筋都要转不过弯儿来。 “呆子……”沈清竹看着他这副傻愣愣的样子笑,罢了,他不知如何主动,自己主动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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