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婶这人实在,直接给他们东西怕是不会收,但送给孩子的话也就不好拒了。 吴兰淑也有这想法,点头应了,而后笑道:“这些事啊,交给我便好,你便莫要操心了,还是多想想过些时日的亲事,还有何要备下的吧。” 沈清竹闻言,垂眸浅笑,未曾说什么。 —— 一转眼,距离沈清竹与周松的婚事已经没有几日了,明明先前已是准备了不少,可时间还是感觉越来越紧促,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 因为婚前新人不宜再见面,周松未再去找过对方,有时候想送什么东西,也是托别人带去。 他先前与里长说好了,当日的主婚人便由对方来做,他德高望重,辈分也摆在那里,正合适。 除了那该添置的的东西,周松还抽空进山了两次,冬日里野物不好抓,但他对山里熟悉,自然是能找到那些小东西的藏身之处。 但他也没有一网打尽,抓了些够一桌上一道野味便罢了,也不过是添个新鲜,看着排场一些。 现在的天气,肉类什么的都放的住,提前宰了存起来也方便。 其他的食物采购,他都交给了请来掌勺的人,对方头两天会将东西采买好带过来,该处理的处理,该提前腌制的提前腌制,成亲当日便可直接用上了。 至于鸡啊肉啊这些,周松也已经提前定好了,村里临近过年了,许多人家都是要杀猪的,早杀晚杀都是杀,自家吃不完自然是卖出去,还能赚些银钱。 说起来,等他们婚事过后,村里也要忙起过年的事了,届时三天两头的杀猪宴,吃都吃不过来,新年嘛,谁家都想吃点好的,预示来年日子也红火。 周松的亲事,也算是过年前的一件大喜事,整个东村这边都显得喜气洋洋的,聊起天来都是关于这事儿的。 主要也是因为他人缘好,幼时的经历也可怜,伯伯婶婶们都是看着他一个半大小子孤零零的讨生活,一直长到了这么大,总归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感情。 现今他终能娶个人一起过日子,大家伙都为他感到高兴,只盼着啊,他们日后和和美美的,再添个一儿半女,这日子过得热闹些。 盼着盼着,这喜事就近了,林二柱头天带着村里玩的比较好的几个年轻汉子上门,帮着周松布置家里头。 别说,这红绸子红灯笼的一挂,窗户上都贴了大红双喜字,看着是喜庆了,连平日里冷清清的家里都热闹了许多。 做为婚房的主屋,除了那些红绸,每个物件上都装点了红色,小小的喜字贴在上面,还绑了红绸花。 喜案跟床褥他们这些汉子没动,那些是要留给专门负责的婶子们布置的,有定好的规矩流程还有时辰,不能胡乱弄。 “清竹那边有人去帮忙吗?”忙活的中途,周松也没忘了问林二柱一嘴。 “放心吧。”林二柱将窗户上的喜字贴好,边道:“我娘都安排好了,而且还有王婶帮忙呢,这会儿估摸着也布置的差不多了。” 周松这边要举行仪式跟摆宴席,所以隆重些,要布置的东西多,沈家那边相对简单一些,想来比他们这边还要结束的早。 “成。”周松应了声,让自己安下心,“这边弄好了,我们去将借的桌椅板凳拉回来吧。” 自家里摆喜宴,没那般多桌凳,都是要跟人借的,除了这些还有碗筷盆碟。 为了运东西方便,周松前些日子特意去做了辆牛能拉的板车,他买回来那牛这段时日长大了不少,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林二柱跟其他几个汉子交代了声便跟人去了,路过灶房的时候,里面好像已经在炖煮什么东西了,味道很香,他吸吸鼻子,“松哥,今儿晌午就能吃上了吧?” 周松转头看他,“少不了你的。” 提前来帮忙的人,主家都是要管人家吃饭的,自然也是要好肉好菜的招待。 林二柱嘿嘿一笑。 两人忙活着将桌凳什么的都拉回来,就在家里的汉子负责规整好,摆在哪儿,怎么摆,之前都是商量过的。 碗碟什么的都送去灶房,修整的时候这里扩宽可不少,这会儿也是被占的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休息一番,招待大家吃过饭,下晌还有许多事要做。 待他们都整治好,临近傍晚的时候,钱婶便带着几个婶子婆娘上门了。 她们布置了喜案,摆上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堆的冒尖,封上喜字贴,龙凤红烛放在最前面。 铺床的时候她们嘴里还说着各种吉祥话,笑眯眯的脸上都是喜气。 这婚房里的最后一步算是完成了,周松站在门口打量,里面红彤彤的一片,大红的被褥铺的齐整,上面还有鸳鸯绣样。 他看着,突然便有些脸热,转身出门,听着院子里屋里各种忙碌说话的声音,突然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平日里只有他一人来去的家里头一回这般热闹,而这皆是因为,他要成婚了,娶的是他一见便再也忘不掉的人。 自小的经历让他这一刻不敢相信,一切竟会这般的顺利,他竟会有这般的好运。 “松哥!” 肩膀被人拍了把,林二柱从后头凑过来,问道:“我娘让我问你,合卺酒用的酒壶跟酒盅放哪儿了?” 周松从那种恍惚的思绪中抽离,随他转身进屋。 “柜子里呢,我去拿。”
第五十二章 头天晚上,周松翻来覆去几乎一夜都没睡,最后天没亮就起来了,将昨日都已经归置好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 天蒙蒙亮的时候,准备宴席的人就上门了,好些东西要做呢,不早些开始,怕是来不及。 之后陆陆续续的,帮忙的人都过来了,林二柱与钱婶也是来了个大早,只是可惜刘芳还没出月子,现在天冷,她不好见风,所以留在家里看顾孩子。 林二柱见周松绷着一张脸,明显是在紧张,过去拍拍他肩膀,道:“我说松哥,你这大喜日子板着脸,让旁人看了,还当这亲你不愿结呢。” 周松听见他的话顿了顿,试着露出笑容,最后更不自然了。 林二柱没忍住笑出声,“松哥,好些年前,你头一回进山行猎的时候,我都没见你这般紧张,怎的,人家沈小郎比那些猛兽还要可怕?” 周松收起表情瞥他一眼,不是可怕,是太过珍惜,所以才忍不住紧张。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缓一缓,尽量让自己放松些。 见此,林二柱也不再逗他了,转移话题道:“我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门外停着个大红花轿呢,你先前竟都没提过。” 村子里成亲,没那般多讲究,大多时候有个驴车牛车的都已是体面,租个轿子连带四个轿夫,要花好几两银子呢,谁能舍得。 周松却舍不得沈清竹委屈,他以前听说过,那些城里的大户成亲,都是要八抬大轿的,风光的很。 他一个普通的村户,寻不来那般的轿子,但红花轿总是要让人坐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拉着人说话!”方才去忙着交代事儿的钱婶过来,拉开儿子,推着周松去屋里,“赶紧去将喜服换了,等下迎亲时辰到了可来不及。” 周松身上穿的还是他早上起来忙活时的旧衣,喜服他怕弄脏了,没敢穿。 这会儿听她说时辰要到了,赶忙大步回了屋里。 “换好了说话,让你李婶去给你梳发!” 钱婶不放心的在后面交代,周松回头应了一声。 成婚时的发髻,比他们平日里梳的要复杂些,虽然不比新夫郎的麻烦,但他这种糙汉子也是不会的,所以托了会这些的婶娘帮忙。 冬日里的婚服要厚实很多,看起来更挺括,周松身形高大,肩宽腰窄,完全撑的起来,钱婶的手艺也非常好,衣裳做的细致,针脚细密,剪裁合体,衣摆袖口的刺绣十分逼真,听说她在做的时候特意去寻吴婶比对过,跟人请教了不少针法。 这件喜服穿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只是宽袍大袖的,他不大习惯。 他坐在铜镜前,乖乖由李婶梳好发髻,规整的绑了坠着流苏的红色发带。 “周小子的样貌可真是好,难怪先前连员外的女儿都要让人来说亲。”看着束好了发的汉子站起来,李婶忍不住开口夸赞,“这模样气度,不输那些大家公子呢。” 周松从未穿过这般明艳的红色衣衫,不甚自在的又理了理衣领,将垂落身前的发带放回身后,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不知这般模样,沈清竹会不会喜欢? “砰砰砰”。 “松哥你好了没有,得出来商量下等会儿接亲的事了!” 林二柱在外面拍门叫人,周松放下那点不自在,最后理了理袖摆,走过去将门打开。 “嚯!”林二柱一看见他就瞪大眼睛,等他走出来围着人转了一圈,啧啧赞叹,“这模样,这身段,真是……沈小郎上次教我们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对,玉树临风!” 周松这回没再嫌弃他贫嘴,又不自觉的整整衣领,道:“当真?” “自然当真,我的话你还不信,”林二柱抬手想往他身上拍,但看到他规整的喜服,最后没落下去,收回来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担保,你放心。” 说完看看他紧张的脸色,又凑近些,压低声音道:“便是沈小郎见了,也是要欢喜的。” 心思一下就被他看透了,周松整理衣裳的手顿住,耳根有点红,神色却一本正经,“谁问你这个了。” 林二柱撇嘴笑笑,也不拆穿他,拱手道:“你没问,我多嘴,我多嘴行了吧。” 周松没再说什么,却在垂眸的时候,没忍住扬了扬唇。 吉时一到,炮竹噼里啪啦的一放,敲锣打鼓的声音紧随着便热热闹闹的响了起来,喜庆的气氛能传半个村。 周松行在迎亲队伍的前头,胸前绑上了红绸花,惯常冷硬的脸此时也带着几分笑模样,倒是比先前放松了些。 大红的花轿随在后面,惹得不少已婚的年轻妇人羡慕,她们成亲那会儿,能有个牛车便已是不错了,哪儿有这般待遇。 未成婚的姑娘们却是颇为遗憾的瞅前头的周松,多好的汉子,长的俊俏不说,还舍得给夫郎花钱,给了好大的排场,先前未成婚时她们还能有点念想,如今却是连这都不能了。 不过想想他迎娶的人是沈小郎,心里却宽慰不少,那般的人物,若不是个坤泽,便是她们也心动嘞,不怪这石头般的周松都能开了窍。 路边有些早早守着的孩子们,看见迎亲的队伍过来便围了上去,叽叽喳喳的说着吉祥话,跟今日的新郎官讨喜糖吃。 周松心情好,自然大方的很,跟随他一道迎亲的汉子们一起将喜糖发了出去,一个都没拉下,孩子们喜笑颜开的,嘴巴更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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