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徽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地又看了他一眼,这位沈尚书的身边人都这么好说话吗? 李尘徽从苏侍郎口中得知,谢长史这几日被内阁下令赋闲在家,不得外出。督察院已派人在他家门外守着,一来是防止他逃走,二来也是保护他和他的家人。 长史他老人家现下还算安全,崔家也不会傻到直接朝谢远山动手,这案子到了刑部与督察院的手上,那灵枢院就是不足一提的虾米。 李尘徽被带到了刑部的一间偏厅里,苏侍郎告诉李尘徽要再等一会儿,待会沈尚书会亲自前来。 其实也没等多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沈尚书就托着官帽走进来了。 “下官见过沈尚书。” 李尘徽还没躬下身就被沈尚书扶起来了,只听这位沈尚书温声道:“不必搞这些虚礼,本官今日来就是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您请说。” “我们此前已经查完了灵枢院近些年的账本,发现与户部的账本有很大出入,本官特地提审过林主事。据他所说,户部近些年时常克扣灵枢院的吏员的官饷,贵院谢长史便会拿自己的私银补上,一来二去,户部那里所记档的官饷发放的账本就成了假账,只有在谢长史那里的账本才是真的。” 沈尚书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尘徽平静地的脸,继续道:“本官想问你可见过那账本吗?” “下官曾经在谢长史身边待过两个月,但却从未见过您所说的账本。” 李尘徽诚恳地回答,他低头时看见沈尚书身旁的苏侍郎本来平放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便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哦,如你这般说,那就是林主事在骗我了?” 沈尚书大抵没想到李尘徽会这样说,他皱起了眉,在心里盘算李尘徽说的是真是假。 “下官真的不知,不过下官此前听长史说过他会把重要物件放于院内库房的密室中,只有他老人家才能进去的那种。” 沈尚书听完目光一动,但转而又冷寂了下去,“你此前曾在京兆尹府给周大人递交过几份证词,上面提到当日贵院将户部锦城绢入库之时,是有两位户部官吏在场的,而锦城绢出库之时 也是有户部的人在外交接的,可本官今日也找了户部官吏问查过,他们皆说户部送过去的就是上品绢,不知为何从灵枢院的库房出来后就变成了下品绢。本官又提审了贵院负责押运货物的小吏,以及户部的张主事,他们都不曾在途中见到货物被替换的痕迹......” “大人要是已相信了户部所说之话,只需把照此查找证据就可以了,就不会再找下官来调查了。” 李尘徽很客气地打断了沈尚书的话,“大人可审问过同安商会的人?” “不曾。”沈尚书实话实说,“今晨衙役赶去之时,那商行早已人去楼空了,据说昨日有盗匪入了那商行,掌柜收了惊连夜回和州去了。” “天子脚下,这样的要案京兆尹府怎的不早上报刑部?” “李大人,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沈尚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下官只是在想这事情有些巧了,”李尘徽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纸上记录的苏侍郎,“按大人说的这般,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们灵枢院,那下官就没什么能说的了。” 沈尚书想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沉吟片刻便抬手屏退左右了。 “现下已无旁人在此,驸马可以知无不言了吗?”沈尚书叹了口气,坚毅的脸庞变的愁苦起来。 “下官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李尘徽的语气也很无奈,“不过,我大概知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大人如今只有人证,大抵是缺了物证,才能把案子理清楚,可你我都知道这物证决计找不出来。” 沈尚书的面色缓和了一点,他扶了自己的山根,他接手这案子的时候就知道会面对什么,却没想到这块难啃的骨头这么硌牙。 “钱尚书既然把事情都做绝了,大抵就是觉得崔家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大人不妨在这上面入手,下官言尽于此。” 李尘徽说完便起了身,他指了指桌上苏侍郎留下的纸,“还得多谢大人照顾林主事,苏大人是个细致的人,连当值用的笔都是上好的狼毫。” 李尘徽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沈尚书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 李尘徽从刑部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他索性直接回了公主府,待他回到清安居时,就看见平桥满面欣喜地出来迎他。 “驸马,您快进屋,公主殿下今日给您送东西了。” 李尘徽脚步一顿,他一时有些疑惑,梁蔚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 “殿下说要多谢您给她送的汤。”平桥喜滋滋道。 坏了!汤!
第21章 私宅 督察院把户部的账本查了底朝天,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听说那钱尚书乐的在府里笑开了花,还夸下海口说要请督察院的御史们吃酒以做赔礼道歉。 明里暗里都是在说梁蔚帮着李尘徽以权谋私仗势欺人,梁珹派了内宦到公主府来看望告病在家的梁蔚,那小内宦没见着梁蔚的面,却暗地里把梁珹的意思向李尘徽转达了一遍。 大体就是要梁蔚早点回督察院,做事要谨慎些不可太过张扬,李尘徽都一一应下,亲自把那小内宦送至门口,才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梁蔚已在书房待了三日,连自己的近卫都不让进去,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此从那晚李尘徽在她的照应下刻了个符,她就开始变的奇奇怪怪的。 李尘徽回屋时又被墙角立着的的红珊瑚晃了一下眼。 是的,梁蔚昨天叫人从库房里拉出来一座一人多高的红珊瑚,由炳刃亲自送到了他屋里,说是这珊瑚是来自东海的珍品,最是养人特地送与驸马赏玩。 公主殿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在这般阔绰,倒叫李尘徽受宠若惊,他总觉着自己现在这待遇倒是和前朝祸国妖妃有那么一拼,他又转念一想自己确实还没到那倾国倾城的水平,便更觉着梁祖宗这番更是奇怪。 梁祖宗这会儿没功夫理会被珊瑚树闪瞎狗眼的李尘徽,本应在府的公主殿下今早摸黑出了府,如今已到了京郊荒山中的林荫深处。 “殿下,他们还真会找地方,这地儿藏在西山后面,东面又有皇家猎场的掩护,又背靠通灵河,若不是咱们有图纸还真搜不到这儿。”梁蔚身边的近卫站在他身边朝山下那布着结界的宅院远眺着。 梁蔚跟着他看过去,片刻后才道:“是个好地方,待会记的仔细些,别把这么好的院子毁了。” 他身旁的近卫知道他们殿下做这种事一向秉持的是连条狗都不给敌人留下的原则,第一次在梁扒皮的嘴里听到到这样的话还有些疑惑。 只听他们殿下又开口道:“此世外桃源不与夫君共赏甚是可惜,你们待会支会一声金吾卫,此地除了人和账本可带走,其余的一律不许动。” 众侍卫:“......”好吧,您与驸马开心就好。 金乌西沉下了山,夜色在山林间蔓延开来,梁蔚隐在阴影间。他今日戴了幂离,因为他的眼睛还没恢复原状,瞳孔里流动的金色在夜间更为明显,有点类似于兽类的瞳孔。 若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外面招摇,恐怕得吓死不少人。 下面的近卫动作很快,与金吾卫配合的不错,但由于这里还是有修为颇高的修士,总还是有那么几只漏网之鱼。 梁蔚飞身越过林间,他身形不紧不慢在丛林密布的山间倒像是在自家花园里闲逛般惬意。 那几个修士用了传送符,但梁蔚方才已在周围设下了阵法,他们就是用了传送符也不能离开这座山头。 星子隐在云间,薄雾罩在山林间模糊了人和树的轮廓。 那几名负伤出逃的修士,跌跌撞撞地往通灵河边走去,估计是想凫水逃脱。 其中一个修士见身后没有人追过来,心下一喜,他对其余几个修士道:“快用御水符,我们走水路走。” 其余的修士慌忙从身上找出需要的符咒,抬腿便要往水里跳,可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妈的,见鬼了!修士们心头浮现同样的惊恐,他们悚然回头,脖颈猛地转动的“咔嚓”声此起彼伏。 只见白衣蒙面的高挑身影不知在他们身后的树梢上立多久。 “诸位继续啊,我就是路过罢了。”梁蔚淡漠的声音在薄雾里有些飘渺,在漆黑的夜里颇为吓人。 一名修士听了这话不自觉地往水边靠近了一步,却悲催地发现水边有灵力波动,与那白衣人周身浮动的灵力如出一辙。 “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一个面带胡须的修士捂着受伤的手臂,狰狞道:“官府的走狗,你今日杀了我们,他日必会有人来为我们报仇!” 梁蔚没理他的话,他扫了一眼那些修士们周身的灵气,有些好奇地问道:“贵门门主是太看不起崔邺了还是门中无人,连你们这样的货色都拿的出手吗?” 他话音刚落,侧面便有寒光袭来,只听“叮”的一声,梁蔚手指间的薄刃将偷袭的暗器打落在地。 “一言不合就搞偷袭,真不愧是万山门的高徒。” 梁蔚嗤笑一声,他试出了这几位的水准,连剑都不想拿出来了。 那几名修士见他修为不低顿时乱了阵脚,握剑的手指青筋暴起,在梁蔚的周身无形的威压之下不自觉地腿软心颤。 梁蔚抬手将幂离外的面纱掀开条缝,顺着缝隙往外边看了一眼,见月光从层云间渗出,他翻身从树梢上落下,引得那些修士们连连后退。 “天色还早,我可以再陪你们多玩一会儿。”梁蔚把玩着指间的薄刃,“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逃跑。” 众修士一时间没搞清楚他的意思,呆在原地没有动。 “那咱们......走?” 一个修士弱弱地开了口,待他转头的时候,身旁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是真的狗! 那修士见梁蔚一步步逼近,腿一软直接躺下了,可怜他将将入门就要惨死在这荒郊野外。 他索性闭上了眼,不过这等待死亡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他缓慢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谢天谢地,站着的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修士差点喜极而泣,他从怀里掏出个本子,抽出笔来,在上面“刷刷刷”地写着。 “某年某月某日,谭某与同门游至京郊荒山密林,不幸遇一煞神,本已无生路,奈何有上苍庇佑......” 在姓谭的奋笔疾书之时,其余的几名修士已在运功的加持下,已经快到密林尽头了,而他们的身后还是空荡荡一片。 这个发现本可以让他们松上一口气,但所有人都只觉得更加惊悚。 空气中的并无一丝灵力波动,但周遭的一切却诡异地让人心底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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